來者是一個穿着灰色中山裝的老人,看起來至少得六七十歲了,不過整體狀態特別好,雖然頭髮全白如雪,可是肌膚卻還是很有光澤度的,而且長髮垂落肩頭,頗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其實,一旦到了他們這種程度,就很難通過外表來簡單的判斷對方的年紀了,譬如嶽修,他看起來像是個中年人,可是,一旦要算上他的輩分的話,可能都要上百歲了。
這百多年,經歷了太多江湖的煙塵。
“何必呢,一見到我,你就這麼緊張,準備直接動手了麼?”這個老人也開始把身上的氣場散發開來,一邊保持着氣場抗衡,一邊淡淡的笑道:“看來,不死彌勒在國外呆了這麼多年,並沒有讓自己的一身功夫荒廢掉。”
“你們都散開。”嶽修對周圍的人說道:“最好躲遠一點。”
他的聲音似乎有一點點發沉,似乎很多往事涌上心頭。
而那些往事,顯然都是不太開心的。
周邊的岳家人早就想要離開了,心中惶恐到了極點,生怕接下來的戰鬥波及到他們!
畢竟,他們之前已經見識過嶽修的身手了,如果再來一個和他同級別的高手,戰鬥之時所產生的餘波,可以輕易地要了他們的性命!
然而,在這兩個超級高手的氣場壓制之下,那些岳家人壓根無法從地上爬起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腿腳發軟,可偏偏就是使不上任何力量!
“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事情吧?不死彌勒,你可沒有一顆慈悲之心啊。”這個老人說道:“我欒休戰已經記了你很久很久。”
欒休戰!
其實,在華夏江湖世界裡,這個名字還算是比較響亮的,這欒休戰是一個南方拳派的創始人,不過,此人這些年來高掛免戰牌,似乎一直處在養老和隱居的狀態裡,其真正水平到了怎樣的層級,如今並沒有人知曉。
甚至,在這些年的華夏江湖世界,欒休戰的名字已經越來越沒有存在感了。
只是,在嶽修回國來沒多久,這個銷聲匿跡已久的傢伙就重新冒出來,實在是有些耐人尋味。
“欒休戰,你到現在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很意外。”嶽修冷笑了兩聲,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古人誠不欺我。”
“只有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坑慘了,纔會總結出如此精闢的話來吧。”看着嶽修,這個名叫欒休戰的老人說道:“不死彌勒,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出手過了,遇到你,我可就不願意休戰了,我得替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兒報仇!”
這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然而,欒休戰的眼睛裡面卻滿是嘲諷的冷笑,甚至,這冷笑之中,還有很明顯的得意洋洋!
“真是說的冠冕堂皇!”
嶽修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怒意:“我從你的手裡救下那個女孩子的時候,她已經被你折磨的奄奄一息,壓根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我爲了讓她少受一點痛苦,才特地結束了她的性命。”
“呵呵,是麼?”欒休戰笑道:“誰有證據?江湖人士們會相信你的話嗎?”
嶽修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睛之中似乎有風雷在凝聚着:“是的,沒有人相信我的話。”
“畢竟,你這胖彌勒原來也不是什麼好人,你一貫的形象便是如此,想要洗白,真的沒什麼太大的可能。”停頓了一下,欒休戰說道:“當然,也沒這個必要。”
嶽修的臉上滿是陰沉:“所有人都看到那女孩在我的手裡衣冠不整,所有人都看到我殺掉她的畫面,可是,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你,別人根本不知!欒休戰!這一口黑鍋,我已經替你背了好幾十年了!”
嶽修說着,面部漲紅,他很罕見的動了真怒。
如果仔細感受的話,這種怒火,和剛剛對岳家人所發的火,並不是一個層級的!
他是真的處於暴走的邊緣了!身上的氣場都已經很不穩定了!就像是一座活火山,隨時都有噴發的可能!
“那一次,東林寺的和尚們恰巧看到了你的暴行,所以,他們纔要來追殺你,不是嗎?”欒休戰冷笑了兩聲:“再也沒有什麼人比東林寺的那幫禿驢們更喜歡替天行道了!他們總是認爲自己是正義的化身!”
欒休戰的話語之中滿是嘲諷,那得意洋洋和幸災樂禍的樣子,和他仙風道骨的模樣真的大相徑庭!
如今,話說到這個份上,所有在場的岳家人都聽明白了,其實,嶽修並沒有玷污那個女孩兒,他只是從欒休戰的手裡把那個姑娘給救下來了,在對方完全喪失活下去的動力、只求一死的時候,動手殺了她。
恰恰是這個殺人的場面,在“巧合”之下,被路過的東林寺和尚們看到了,於是,東林寺和胖米勒之間的戰鬥便開始了。
這一場持續數年的追殺,以嶽修最後親自殺到東林寺大本營,把整個東林寺殺了一個對穿纔算結束!
“東林寺被你重創了,從那之後,直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欒休戰冷笑着說道,“這幫禿驢們真的很純,也很蠢,不是嗎?”
這句話無疑相當於承認了他當年所做的事情!
不過,東林寺基本上仍舊是華夏江湖世界的第一門派,可在欒休戰的眼中,這強大的東林寺竟然一直處於沒落的狀態裡,那麼,這個有着“華夏江湖第一道屏障”之稱的超級大寺,在全盛時期,到底是一副怎樣輝煌的圖景?
難以想象!
然而,隨着嶽修正式獲得“不死彌勒”的稱號,也意味着,那一天成爲了東林寺由盛轉衰的轉折點!
那時候的嶽修,又得強大到什麼樣的程度!
“你可真是夠陰險的。”嶽修臉上的怒意忽然開始緩緩退去了:“我也真是很可笑,這麼多年修身養性的功夫,竟然被你寥寥幾句話就給破掉了。”
“是啊,我要是你,在這幾十年裡,一定早就被氣死了,能活到現在,可真是不容易。”欒休戰嘲諷地說着,他所說出的惡毒話語,和他的模樣真的很不相配。
能夠用這種事情陷害別人,此人的心腸恐怕已經惡毒到了極點了。
那些岳家人雖然對嶽修很是懼怕,可是,此刻也爲他而鳴不平!只可惜,在這種氣場壓制之下,他們連站起來都做不到,更別提揮動拳頭了!
“反正,不管此事是我做的,還是你做的,可是,你和東林寺之間的仇怨,都已經解不開了,不是嗎?”欒休戰說着,便放聲大笑起來。
是的,不管當初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如今,不死彌勒的手上,已經沾染了東林寺太多僧人的鮮血了。
哪怕此刻澄清事實,但是那些死去的人卻絕對不可能再死而復生了!
那些血,也不可能洗得乾淨。
遲來的正義,永遠不是正義!甚至連彌補都算不上!
“你得意了這麼多年,想必,現在活得也挺滋潤的吧?”嶽修冷笑着問道。
“我活得當然挺好的。”欒休戰攤了攤手:“只是,我很意外的是,你現在爲什麼不動手殺了我?你當年可是一言不合就能把東林和尚的腦袋給擰下來的人,可是現在卻那麼能忍,真的讓我難相信啊,不死彌勒的脾氣不該是很火爆的嗎?”
嶽修搖了搖頭:“我確實很想殺了你,但是,殺了一條狗,對我來說,並不是必要的,關鍵是——要殺了狗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