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銳陪着薩拉整整一天。
他知道,後者經歷了這麼一大場手術,想要完全恢復元氣,至少也得半年之後了。
然而,在這未來的恢復期裡,薩拉還是得不停地操心着家族的事情,很多決策都會讓人身心俱疲。
哪怕蘇銳的到來讓薩拉覺得很開心,可是,再強的精神狀態,也擋不住從體內洶涌而出的虛弱感,薩拉很長時間裡面都在沉睡中。
看着這個面色蒼白的姑娘,蘇銳都替後者感覺到了不容易,馬歇爾家族的產業那麼龐大,涉及到那麼多的人員和資源,想要重新將其捏合在一起,需要花費的精力簡直是超出想象的。
而且,雖然斯特羅姆被除掉了,可是,後續薩拉必然還會面對家族之外的刀光劍影,這是不可避免的。
就在這個時候,蘇銳的手機震動了。
嗯,在薩拉入睡的時候,他就已經很細心地關掉了手機鈴聲。
而這一次的來電,竟是格莉絲的。
“喂,我吃醋了。”電話剛一接通,她就說道。
“你吃什麼醋啊?”蘇銳似是有點不解地問道。
他之所以意外,是因爲,這似乎並不應該是格莉絲的語氣。
“我也想有人用那麼大的陣仗,幫我除掉敵人。”格莉絲的聲音之中帶着一股很明顯的酸溜溜的味道。
蘇銳這才明白,格莉絲所指的正是自己炮轟斯特羅姆的事情,他哈哈一笑:“這有什麼好糾結的,要是有人敢欺負你,我保證也有炮彈砸在他的頭頂上。”
“真的嗎?”
格莉絲聽了,脣角輕輕翹起,露出了一線微笑的弧度,能看出來,這樣的笑意,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本來,依着她的地位與見識,自然不會被男人的花言巧語所哄騙,可是蘇銳這看起來稀鬆平常的話,放在格莉絲這兒,卻極有殺傷力。
其實,格莉絲吃醋是假,可和薩拉的競爭關係卻是真的。
這種競爭,一方面是因爲家族之間的資源爭奪,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爲電話那端的那個男人。
格莉絲是不可能去和冷魅然相爭的,甚至,爲了提高自己在蘇銳心裡的印象分,她極有可能還會用很大的力氣來幫助冷魅然,但是,對於薩拉,格莉絲可能就是另外一種態度了。
任何一個人都有好勝心,更何況,是在這種“爭男人”的事情上。
“唉,我覺得她肯定領先了我一大步。”格莉絲在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撅起了嘴,可惜蘇銳並不能夠看到。
她這句話所指向的意味可就太明顯了。
“別這樣講,我和薩拉之間的關係很純潔。”蘇銳咳嗽了兩聲。
嗯,雖然身體上沒發生什麼關係,但是心理上是不是也這麼純潔,那就兩說了。
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爲了增強可信力,蘇銳又說道:“更何況,薩拉剛做完手術,身體還沒康復呢。”
聊感情就聊感情,談什麼身體啊!司馬昭之心!
格莉絲笑了起來:“你還真的這樣想過呀。”
嘴上這樣說,可她明顯已是心情大好。
“咳咳,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蘇銳換了個話題:“這一週過得如何?”
“這一週……”格莉絲沉默了一下,說道:“很想你。”
蘇銳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大姐,咱們在正常聊天呢,你能別這麼不按套路出牌嗎?
“那除了這個之外,其他的呢?”蘇銳咳嗽了兩聲,又問道。
其實,他能夠從格莉絲的語氣裡聽出一股認真之意。
“其他的,沒了。”格莉絲又笑了起來。
此時的蘇銳看不到,格莉絲的眼眶,忽然間紅了,隨後漸漸泛起了一股潮溼的意味。
有多少次,你走着走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而這樣的笑和淚,都從來沒有被別人所看見。
以前的格莉絲肯定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對一個男人生出這麼強烈的依賴感。
對方不在的這一段時間,好像自己整個人都變得很空虛,似乎生活都變得空落落的。
哪怕從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也仍舊是一樣的心理空虛感。
格莉絲知道,這樣的空虛感是無法克服的,只能慢慢習慣。
其實,有些時候,習慣了,反而就成了一種悲哀。
她何嘗不明白這一點。
“我會去看你的。”蘇銳想了一下,沉聲說道。
“好,那這期限,應該在四個月之內。”格莉絲輕輕一笑。
這個時間確實是有說法的。
如果她現在加入競選程序的話,那麼四個月後,就將是格莉絲髮表最後競選演說的時候。
蘇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希望早點聽到你的好消息。”蘇銳笑了起來:“米國曆史上唯一的女總統,也是史上最年輕的總統,想想都讓人興奮。”
聽起來似乎是有些天方夜譚,可是實際上確實如此,在目前羣龍無首的狀態下,擁有總統聯盟和費茨克洛家族的全力支持,格莉絲想不贏都難。
格莉絲柔和地一笑,意味深長得說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讓你更興奮的。”
蘇銳看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格莉絲,咳嗽了兩聲:“別隔着電話撩撥我,我定力可不行。”
遠隔重洋,鞭長莫及啊。
“好呢,等你來。”格莉絲微笑着說道。
在掛斷了電話之後,蘇銳洗了把臉,強行把心頭的火熱給降了溫,隨後他正準備走出門去透透氣,結果發現,門口已經站了一個人。
“你怎麼成這樣了?”蘇銳看着眼前的男人:“被卡拉古尼斯那個混蛋打的?”
此時,克萊門特正站在門口,鼻青臉腫,頭上還纏着一圈繃帶。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蘇銳的話,而是說道:“大人,我來報恩了。”
這目光和語氣裡都透出一股堅定的意味。
蘇銳哭笑不得:“我都說了,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我也不會認爲自己對你有什麼恩情。”
“大人,你救了我的兩個孩子,也饒過我一命,這對於我來說,就是恩情。”克萊門特一臉認真,說道:“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所以,我來了。”
我來了,就不走了。
“你可千萬別這樣做,卡拉古尼斯那邊你怎麼交代?”蘇銳雖然挺喜歡克萊門特這性格的,可還是覺得替他可惜,畢竟,以他現在的趨勢來看,未來的光明神之位幾乎是穩穩的了:“你這一走,什麼都沒了。”
然而,克萊門特卻說道:“我其實並不欠光明神殿什麼東西,卡拉古尼斯大人認爲我欠他的,但也只是他認爲而已。”
這句話把他的心態給表達的一清二楚!
蘇銳聽了,並沒有任何震驚和意外。
薩拉之前推斷的沒錯,克萊門特對於光明神殿並沒有任何的歸屬感!
兩者之間更像是僱傭與被僱傭的關係!
也許,卡拉古尼斯認爲克萊門特是他培養出來的人,但是,當角度換到克萊門特那邊的時候,事情或許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覺得,以老卡的心態與性格,可能會覺得你這樣的行爲是背叛。”蘇銳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說道。
“我明白,可是,如果卡拉古尼斯大人堅持這樣想的話,那我也會對他很失望。”
面無表情地說着,克萊門特解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肌肉強勁的上半身。
一身傷疤,縱橫交錯,看起來觸目驚心。
從這一身傷疤的密度,和其層層疊疊的新舊程度,也足以看出來,這個克萊門特經歷了多少場血腥的戰鬥。
他指着三處看起來幾乎致命的傷勢,說道:“這三處傷,都是給卡拉古尼斯大人擋刀的。”
蘇銳看着這三處傷勢,有些震撼。
三刀全部都是在心臟附近,全部是貫穿傷,最近的可能距離心臟只有一釐米的樣子。
能夠做到這一步,克萊門特確實不容易,卡拉古尼斯的心裡也應該有桿秤。
蘇銳相信,卡拉古尼斯是極爲重視克萊門特的,但是,這個光明神某些時候又是極爲偏功利的,如果遇到了危機,在自己和手下的性命之間做選擇,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而且,卡拉古尼斯估計還會理所當然地說上一句:“我培養了你,你爲了我而死,這邏輯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太陽神殿的話,說不定蘇銳會主動替太陽神衛們擋刀!
也許,蘇銳不是一個完美的領導者,但是,他一定是整個團隊的精神支柱!
每一次作戰都是身先士卒,蘇銳所在的隊伍,怎麼可能沒有凝聚力?
“你想好了嗎?”蘇銳看着克萊門特:“畢竟,你在離開光明神殿之後,我可不一定會接收你。”
蘇銳這樣的說法並沒有任何的問題,畢竟,就像是卡拉古尼斯不可能讓克萊門特順利離開光明神殿一樣,太陽神殿也不可能是外人隨隨便便就能加入的,更何況像是克萊門特這樣的高手,萬一他從內部反戈一擊的話,那麼所造成的損失將是無法估量的!
“具體的報恩方式我還沒想好。”克萊門特看着蘇銳,語氣之中滿是認真:“但是,我真的一直很嚮往加入太陽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