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了吃完飯再說的嗎?”歐陽星海笑了一下,他的腮幫子被米飯給撐的鼓鼓的,嘴脣上還粘着兩粒米,看起來倒是有不少苦澀的意味。
“嗯,吃完再說,吃完再說。”蘇銳說道。
他叫的外賣還挺豐盛的,水煮魚,水煮肉片,毛血旺,回鍋肉,,麻婆豆腐,還有麻辣兔肉,每一道菜都是非常能下飯的。
歐陽星海苦笑着搖了搖頭,隨後喝了口水,把米飯嚥下去,也開始夾菜了。
這時候,邵飛虎開門進來了,說道:“不等我就開吃了嗎?”
蘇銳說道:“誰讓你動作慢。”
說着,他把一盒米飯遞給邵飛虎。
至於所有參加此案的國安工作人員們,蘇銳都給叫了外賣。
雖然他們做任務的時候,吃外賣也是家常便飯,但很少會有這種豪華版的。
邵飛虎打開了飯盒,看了歐陽星海一眼,也不說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他的飯量很大,幾筷子下去,小半盒米就已經進了肚子。
“怎麼,覺得很辣嗎?”蘇銳看到歐陽星海吸溜着氣,不禁說道:“我記得你以前在徐靜兮的川菜館吃飯的時候,也沒覺得辣啊。”
後者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這一年多時間以來都呆在南方,基本上見不到辣椒,現在連紅油都有點受不了了,不過還好,下飯。”
歐陽星海很少會這樣大筷子夾菜,大口吃飯,今天算是一反常態了。
“平時國安給你們的伙食就差成這個樣子嗎?”蘇銳不禁問道,說話間,他往嘴裡塞了兩大片回鍋肉。
“還好。”歐陽星海一邊吐着魚刺,一邊說道:“只是難得見你請吃飯,所以得多吃點。”
“你這答案讓我無言以對。”蘇銳搖了搖頭,繼續埋頭扒飯。
三個大男人都不再講話了,埋頭對付飯菜。
“人吃飽了,才踏實。”十分鐘後,歐陽星海放下了餐盒,擦了擦嘴,喝了口水,看樣子是真的吃飽了。
“你剛剛的那句話,我經常會說。”蘇銳說道。
邵飛虎則是最後一個放下筷子的,他一個人就吃了兩盒米飯,這六道菜也都基本上只剩下湯和紅油了。
“吃飽了不僅踏實,還得收拾碗筷。”邵飛虎很不解風情的接了一句。
“我來吧。”歐陽星海說道。
“你坐着吧,我來。”邵飛虎搖了搖頭,“讓你收拾,就是我違規。”
歐陽星海看了他一眼,忽然說道:“如果你以後轉業的話,可以到國安任職,你很適合。”
“適合個屁。”邵飛虎沒好氣的說道,“我的拳頭重,也比較容易衝動,萬一一個不小心把嫌疑人給打死了,那倒黴的可是我。”
蘇銳呵呵笑了笑:“所以,這些天來,我一直攔着,沒讓飛虎和你弟弟見面。”
歐陽星海默然。
“當然了,我也沒去見歐陽冰原,原因……一樣的。”蘇銳說道。
“在本次關於烈焰大隊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想代表歐陽家族道歉。”歐陽星海低下了頭,看着桌面。
“呵呵,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邵飛虎把餐盒狠狠的揉成了一團,然後拎走,砰地一聲,重重的關上了門。
“他這力氣,一拳下去,歐陽冰原的腦袋就得爆開。”蘇銳說道。
歐陽星海搖了搖頭。
“或許你聽了可能會不舒服,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這是事實。”蘇銳眯了眯眼睛,“不光是歐陽冰原,你們這一大家子,都已經成了全軍的敵人了。”
全軍的敵人!
沒錯,雖然這錯誤是歐陽冰原犯下的,但是後果卻要由歐陽家族所有人來承擔!
關鍵是,同樣沒有誰認爲這樣的“連坐”觀點有什麼問題!
“得罪了華夏所有的軍人,這可不是個好結果。”蘇銳看着歐陽星海,“你們……毫無疑問,已經被牢牢地釘在了恥辱柱上了,永遠都摘不下來,永遠也洗刷不清。”
歐陽星海沉默了一分鐘,才說道:“對不起。”
這三個字固然是沒什麼用處的,但是他也仍舊要這樣講。
“你的女朋友給你帶的藥。”蘇銳說着,把那幾個藥瓶掏出來,逐一擺在了歐陽星海的面前。
“她很好。”歐陽星海看着那些藥瓶,卻沒有擰開。
“你卻不太好。”蘇銳搖了搖頭:“你的心理問題已經很嚴重了嗎?”
“這是我的隱私。”歐陽星海的笑容有點苦澀,“我得病了,但是我並不想讓這個消息被太多人所知。”
“你先吃藥,然後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蘇銳說道。
歐陽星海卻拒絕了:“我不用吃藥,在這小房子裡面呆了幾天,我覺得自己的狀態好多了,至於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就好了。”
蘇銳看了看他,又說道:“我接下來的這幾句話可能會讓你的心裡面有點不太舒服,但是這就是你面臨的現實——你剛剛說你的病情是你的隱私,可是,從你進入這個房門之後,你已經沒有隱私可言了。”
“這有點殘酷。”歐陽星海自嘲的笑了笑。
“這和殘酷沒關係,和歐陽冰原有關係。”蘇銳眯了眯眼睛:“他對待那些戰士們的方式,難道不是更殘酷嗎?”
“而你……作爲唯一嫌疑人的哥哥,你還想要什麼隱私?”蘇銳確實是有點來氣了,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別說隱私了。”蘇銳眯着眼睛看這歐陽星海:“如果你和這起案子沾一點邊的話,你的命我都能給拿走!”
“好,都聽你的。”歐陽星海淡淡說道。
“你手臂上的疤痕,給我看一下吧。”蘇銳說道。
“冬婉告訴你的嗎?”歐亞星海無奈的說道,“她真的很善良,很多事情也不會往陰暗的方面去想,我其實有點後悔,不該讓她知道我和冰原之間的矛盾,這會讓她心事重重的。”
“我不是來聽你感慨的。”蘇銳的聲音很冷淡。
“也對,吃人嘴軟,我吃了你的飯,就得配合你纔是。”歐陽星海把自己的袖子給擼了起來,露出了那道傷疤。
“這是什麼刀砍的?”蘇銳問道。
“匕首劃的,縫了二十針。”歐陽星海說道。
蘇銳湊近了,仔細地端詳着歐陽星海的傷口:“一刀到底。”
“沒錯,那匕首是衝着我脖子來的,我用胳膊擋了一下。”歐陽星海說道。
“當時是什麼樣的動作,你能和我演示一下嗎?”蘇銳看着歐陽星海的眼睛,“咱們來個角色扮演。”
很明顯,蘇銳是想要復原那時候的情景。
歐陽星海看了蘇銳一眼:“好。”
“當時正是晚上,我在公園裡面散步,忽然衝出了兩個人,想要攻擊我。”歐陽星海說着,握住蘇銳的手臂:“他們手裡都有匕首,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往我的身上捅來,就像這樣。”
他握着蘇銳的手腕比劃了兩下。
蘇銳點了點頭,說道:“那看來是很專業的殺手,這兩下全部都是奔着要害去的。”
按照歐陽星海的說法,這兩刀是衝着腎臟和脖頸,基本上捅中了就是致命傷!
“捅我腎臟的那一刀,被我躲開了,第二刀真的躲不過去,只能擡手來擋。”歐陽星海說道,“那把匕首插進了我的胳膊,然後對方一拉,就造成了這樣的傷勢。”
“然後呢?”
“我當時有帶保鏢,他們兩個一直跟在後面五十米的地方,我躲過第一輪攻擊之後,他們便衝過來救我了,那兩個歹徒也立刻離開。”
蘇銳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也就是說,你並沒有抓到活口?”
“沒有。”歐陽星海搖了搖頭。
“那你爲什麼就能認定,這是歐陽冰原乾的呢?”蘇銳繼續追問。
他的問題一直是一環扣着一環,極爲的緊湊和縝密,如果歐陽星海的答案是編造的,那麼極有可能會在這樣緊湊的問答中出現紕漏。
而這個時候的蘇銳,自然是絕對不會放過一點點小紕漏的!
“很簡單,因爲我看到了他們的長相,其中一個人曾經是歐陽冰原的保鏢。”歐陽星海的語氣很認真,“我相信我的記憶力,絕對不可能認錯人的。”
“爲什麼說是‘曾經是’?”蘇銳眯了眯眼睛:“難道說現在不是嗎?”
“現在是不是,我也不知道,畢竟我也只是以前見過兩次而已。”
蘇銳看了歐陽星海一眼:“就算是歐陽冰原的保鏢,那麼這件事情也不一定是他乾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但概率很大。”歐陽星海看了看蘇銳,“你的意思是,可能還有第三者來做這件事情,但是卻嫁禍給了歐陽冰原?”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蘇銳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歐陽星海之前所形容的那一幕幕已經幾乎變成了實景,在他的腦海之中回放着。
“後來那兩個殺手,你找到了嗎?”蘇銳問道。
“沒有,我在意識到那可能是歐陽冰原的手下之後,就沒有再去尋找。”歐陽星海說道。
“那麼他們可能已經死了。”蘇銳深深的看了歐陽星海一眼,“如果他們真的存在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