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姓龍,他姓賀?
聽了蘇銳的話,冷魅然愣了一下。
很顯然,她並不知道首都有什麼賀家。
“不管這個賀少究竟是何方神聖,我認爲我們採取這種方法都是絕對沒錯的。”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冷魅然的嘴脣從蘇銳的耳邊挪開,她望着蘇銳的眼睛,鼻尖幾乎和蘇銳的鼻尖要緊貼在了一起。
“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從他的父輩方面方面着手,掐斷他的資源路線,讓他身後的家族也充滿壓力。”冷魅然說話間,嘴中呼出來的熱氣輕柔的打在蘇銳的臉上,癢癢的:“我相信,想要做到這一點,對你來說並不難,至少,要比直接對付那個龍少要簡單的多。”
冷魅然這話讓蘇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過了好幾分鐘,蘇銳才從沉思之中清醒了過來,他望着漆黑的夜空,輕聲說道:
“賀天涯啊賀天涯,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賀天涯!
是的,龍少就是賀天涯!
這個答案早就被蘇銳猜到了,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少的難度!而冷魅然的那一幅素描畫,更是直接的證明了這一點!
能夠擁有這麼龐大的勢力,能夠在整個華夏搞出那麼大的陣仗,能夠在東西方擁有如此龐大的朋友圈,除了賀天涯之外,蘇銳真的不太能夠從首都的世家裡面找出第二個人來!
在白家最危急最重要的關頭,賀天涯從國外回來了。
他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來,無疑就是充當了救火隊員的角色,然而從回到國內之後,他就沒有選擇露面,甚至都沒有回白家大院,而是躲在不知道什麼角落裡面,憋了這麼一個大招出來。
哪怕站在蘇銳的角度,也不得不說這次大招着實是夠狠的,如果不是有太陽神殿的支援,那麼蘇銳極有可能會被困死在這片廢棄的物流園區裡面。
死亡神殿的高手,配合上他們領先於時代的尖端科技,差點沒把蘇銳給整趴下。
若不是蘇銳的應變速度夠快,他幾乎撐不到雙子星和李長風來幫忙,就已經隕落在這北方的寒風之中了。
相比較賀天涯的這一次大招,之前白家用來對付蘇銳的手段簡直就跟小打小鬧沒什麼兩樣,實在是上不得檯面,像白國偉那種人搞出來的下三濫招數,簡直都是丟了堂堂白家的臉。
賀天涯今天的這個大局,似乎更配得上白家的身份地位。
他才更像是白家的代言人,比起一直不溫不火的白秦川而言,賀天涯似乎要更具鋒芒,更具能量。
然而,賀天涯常年居於國外,幾乎沒有公開的出現過白家大院,就算是過年都極少回來,白家三叔不知道是不是出於保護兒子的心理,甚至把自己兒子的姓氏都給改成了外姓,無論怎麼看,這個人似乎都對白家沒什麼歸屬感。
這個歸屬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沒有了歸屬感,那麼賀天涯會不會爲了白家整個家族而賣命,就不好說了。
所以,他的立場和白秦川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蘇銳看來,賀天涯要比白秦川更難對付一些,對方這些年一直在國外銷聲匿跡着,他消失的時間要比蘇銳更久一些,誰知道這貨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面能夠搞出多少事情來。
就像是這次和死亡神殿的聯合一樣,是的,蘇銳用的是“聯合”,而不是“勾結”,對於強大的敵人,他會給予最起碼的尊重,哪怕只是體現在用詞上。
當所有人都不知道死亡神殿在何方的時候,賀天涯居然能夠說動那個神秘而黑暗的勢力,讓他們調集最強高手,不遠萬里來到華夏。光是這一點,蘇銳就承認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或許,對方的朋友圈,可能比蘇銳想象的要更加強大一些。
這個傢伙在美國呆了那麼多年,天知道他在這些年裡面究竟做了什麼事情。
對於未知的敵人,總是最需要提防之心的。
每個人都會想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然而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他們連敵人的真正身份都不清楚——現在蘇銳無疑就面臨這種情況,賀天涯的真正勢力究竟怎樣,他完全摸不清輪廓。
冷魅然說的是對的,賀天涯能夠成長到今天的這個地步,和白家三叔乃至整個白家的支持是分不開的,畢竟白老三是白家所有人當中走的最遠站的最高的人,他的眼光也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
竭盡全力的給兒子鋪路,是每一個父親都會做的事情。
儘管白家三叔平日裡看起來剛正不阿,執政有力,但是在面對賀天涯的時候,他的角色並不是國家的高層領導,而是一個最簡單最平常的父親。
哪怕是在別人眼中已經是高不可及的蘇老爺子,在每每面對蘇銳的時候,總是會想要動用所有力量,多多的來彌補這個受苦多年的小兒子。
所以,冷魅然這次的直覺給了蘇銳非常有力的啓發!
可是,要動白家三叔的話,難度也着實不小。
畢竟對方的身份和職位極爲的重要,牽涉太多,影響太大。
蘇銳知道,事情一旦發展到了這個層面上,一切就都要小心翼翼的了,很多事情極有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極有可能對整個國家都形成非常嚴重的影響。
但是,並不是意味着事情有難度就不去做,蘇銳從來不畏懼任何的困難。
可關鍵是,白家三叔一直以來的表現都是很好的,甚至蘇銳都曾說過,白家三叔是他很尊重的一個人,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蘇銳不會去想着把這根沉重的柱子給搬開的。
這是一把雙刃劍,如果不能精準控制殺傷範圍的話,極有可能會形成覆蓋式的殺傷效果,如果這樣的話,可就和蘇銳的初衷相違背了。
看着蘇銳陷入沉思的樣子,冷魅然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站在了一邊。
她的雙手撐着露臺扶手,望着夜色下的廢棄廠區,那些星星點點的火光反射在她的大眼睛裡面。
對於冷魅然而言,這絕對是一次非常艱難的經歷。
如果仔細觀看她的眼睛的話,會發現冷魅然剛剛對蘇銳露出來的那種柔和光芒和淡淡媚意幾乎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傷感。
先鋒會,幾乎要永遠成爲她記憶之中的一個名詞了。
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那麼多的手下,那麼多的親人,都已經變成了昨日的過眼雲煙。
那一個個鮮活的人,都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在寒風中漸漸變硬。
在很多事情上,人都會以爲可以維持事物不變的狀態,直到永遠。可是,當離別或者劇變突然到來的時候,人們纔會發現,曾經的那些觀點是多麼的幼稚而可笑。
沒有事情是不會變的,並不是所有的擁有都意味着永遠不會失去,包括人心。
冷魅然承認自己是個功利的女人,她還不想死。
在蘇銳的面前,她拼了命的想要展現出自己的價值,想要讓對方的目光多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一會兒,所以今天整整一天的時間裡面,冷魅然都在爲這個目標而努力着。
這是她功利一面的最直接體現。
然而現在,她開始回想起了過往。
曾經,她認爲,整個冷家上上下下都是鐵板一塊,沒有留給敵人任何的縫隙,然而現在看來,這種想法是多麼的幼稚——所有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冷家也不例外。
可是,冷家的這種瓦解速度,也確實是太驚人了一些。
蘇銳從沉思中緩過神來,他看着冷魅然的背影,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有很多心事,畢竟,先鋒會幾乎在短短的一個晚上就發生了大規模的坍塌,冷魅然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來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現實。
沒有誰是能夠無情無義到完全冷血的地步的。
冷魅然望着夜色,伸出手,輕輕的抹着眼淚。
不過很快,她臉上的眼淚已經是越來越多了,無論怎麼抹都抹不乾淨。
很快,這無聲的流淚就變成了控制不住的啜泣。
冷魅然捂着臉,肩膀不斷的顫動着,即便這樣,她也還在壓抑着自己的哭聲。
不知道有多少舊相識和老部下死在了今夜,對於冷魅然來說,這是一場大規模的永別。
戰場總是殘酷的,沒有誰是絕對的勝利者,就像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黑與白。
蘇銳看着冷魅然抽泣的樣子,他並沒有上前去安慰。
這是一場磨練,需要靠冷魅然自己走出來,別人怎麼幫助都是沒用的,更何況,蘇銳並沒有想去幫忙。
就在這個時候,邵梓航的聲音在蘇銳的耳機裡面響了起來。
“大哥,你說得對,我想我們應該是追不上他們了。”
“怎麼回事?”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蘇銳的預料,如果賀天涯會被蘇銳堵在這裡的話,那麼也就不是賀天涯了。
“大哥,你到地下室來看看。”邵梓航說道。
蘇銳便沒有再管冷魅然,而是徑直的來到了地下室。
走過了裝修華麗的走廊,他便看到了邵梓航和黃梓曜,兩人的面色有點不太好看。
“大哥,對方的準備實在是太充分了。”邵梓航拉開了一扇大門:“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