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特殊皁角粉痛快地洗半個小時澡,將身上的雜垢和汗味清除得一絲不剩,林亙回到屬於自己房間。屋子屬於特殊物料製造,隔音極好,連空氣也充滿安謐,他換上寬鬆衣裳,對着窗外閃爍的星空盤膝而座。
這樣安謐環境,尤其讓人神緒寧靜。白天在印證天地的領悟,由於時間太短暫,還有很多未穩固的地方和缺憾,林亙正好趁這個安靜時間,完善與複習。
雷電能量的顫粟式節奏,最大要點是能量精微之間的引力和斥力的控制。要做到精確的控制,必須對蘊力控制達到一個非常精湛地步。同時,神識的強度也需要極之強大,因爲要控制數億的能量精微,也就要神識能夠切割成數億份與之對應。
這兩點林亙都有所不足,需勉強控制出這樣的節奏,但是粗糙得很。
林亙目前的一品神識,註定需要漫長時間,才能將顫粟式節奏運用自如,掌握最深層處的決竅。林亙自然心知肚明,是以並沒有立即要將顫粟式節奏演繹到盡善盡美的大成境界,他只想穩固之前的啓悟,儘量能將顫粟式節奏琢磨得細緻,彌補其一些大的缺憾。
林亙雙目一閉,沉浸於體內蘊力的演變與琢磨之中。
窗外明月皎潔,輕風陣陣。
約是到達子時,林亙才長呼口氣,從內視與高強度的神識演習裡脫離出來。
“經過剛纔的全力修補,自己運用蘊力的決竅大大地往上提升一個層次。”林亙臉上流露出滿意之色,眼下他有信心,即使面對二品高手,他悄悄施展出一部分蘊力攻擊,對方也難以察覺蘊力的波動。最重要一點,現在他感覺到施展極限的顫粟式節奏,似乎能夠突破《普罡重拳》疊重式的十二拳極限,層疊出第十三拳!
十三拳的蘊力重疊!即使是普罡重拳的作者恐怕也未必想到,會有眼前這個結果。
如果說之前林亙能夠一拳擊敗一品中期的周澤,那突破到第十三拳的他,足以和牛大叔這樣一品後期進行對抗!
林亙掃掠一眼天上的稀淡星光,暗叫聲槽糕:自己一直沉浸於對顫粟式節奏的穩固,忘記在藥洗之前,一定不能殘留雜念。
藥洗很大程度一部份作用力就是開闢神識海,如果藥洗者雜念塵生,那開闢出的神識海要麼灰濛無力,要麼虛弱破損。所以藥洗前一晚,新武者都要徹夜打座,萬事不想,澄洗意念,讓意識海在藥洗時保持澄澈空明的狀態。
林亙不敢再想其它,趕緊閉眯雙目,調整呼吸,讓意識放鬆,進入神識空明狀態。
新武者誕生,是每條村子的重要大事,有家人蔘加也好,還是與之無關也好。到了這個日子,都必須暫停所有工作,等待着新武者的處女亮相。這也是表達村子,對武者的尊重,令到村莊保持着修武崇武之風。
林亙隨着大隊,來到早已準備好的“出武池”,但只見屋裡水霧嫋嫋,熱騰騰的藥池翻滾着,給人一種濃烈的溫暖感覺。巨大的藥池水底相連一體,但是水面豎着一塊塊不知什麼物質的格板,組成三十多間的細屋,細屋門前標着每個武者的名字。
族長霍天照和幾大族長老早已齊齊等候,按着慣例,進入藥洗前,族長都要訓斥勵戒一番。
霍天照掃掠向這三十名七裡溝未來的支柱,乾咳一聲,朗朗聲道:“首先祝賀你們從今天起,成爲一位真正武者。我們七裡溝祖祖輩輩,每人都爲七裡溝而付出終身的忠誠,爲了讓七裡溝更加強大,爲了七裡溝每個人都擁有尊嚴,爲了七裡溝不被人欺負不受飢不受凍,數百年來手足如一精誠團結,同舟共濟。犧牲小我,成全大我,這是七裡溝每人都堅持的信念。沒有七裡溝,也就沒有我們每一個人。”
霍天照說得錚錚有聲,加之語速極具感染力,一字一句鑽入這些青年武者,俱是熱血涌動。
“你們從今天起,成爲武者,同時也成爲捍衛七裡溝最核心最堅實的勇士!我希望你們都永遠牢記我們祖輩的血訓,無論何時何地,只有七裡溝需要,每個人都能爲之流盡身體最後一滴鮮血……”
林亙前世也見過不少動員場面,聽過不少戒訓,但還是被霍天照這樣感情澎湃的氣勢微微打動。
從他穿越而來,他一直只心繫着這個世界的父母、家人,只覺得其它人生死和他關係不大。但是經歷妖冠鱗蟒那次入侵,七裡溝所表現出來的衆志成城與視死如歸,還是讓他非常欽佩。不知不覺地他對七裡溝漸產生一份認同感,在這裡,每個人都將自己當成村子一部份,平時偶有摩擦,但大難來臨,卻都能共赴生死,前赴後繼。這樣質樸的村子與質樸的感情是他前世難以遇見。
滔滔不絕一篇大論後,新武者進入所屬小屋,開始接受藥洗。
“你說今年這批武者,有沒有人能夠堅持到兩天?”一個族長老突然問道。
霍天照視線落在不遠處林亙的方向,緩緩道:“如果在昨天之前,我倒會說沒有。但經過印證天地的觀察,我覺得林亙會突破兩天時間,甚至可能堅持三天。”
“哦。”他這一說,其它五位族長老都是訝然。
對於林亙在印證天地裡的細節,他們當時並不在場,是以並不知曉。只是霍天照興沖沖地出來,和他們說了林亙的驚奇表現,以及看到其它幾個村子族長的黑沉的臉色,才知曉整個過程。
霍天照提出將林亙選爲下一任族長來培養,他們大多是反對,畢竟這非常冒險,而且也太魯莽急切。只是霍天照辦事一向沉穩果斷,從不輕易讚譽別人,眼見他眉飛色舞將林亙贊得絕無僅有,倒也保持對這位深厚資歷族長的信任,終於都改成同意。
現今再見他對林亙擁有如此強大信心,不禁都對林亙產生熱烈好奇,難道這個貌不見驚人的青年,真的如此天資驚人!
“當年族長你創造的五天紀錄,至今仍沒人能破。你說林亙能夠堅持三天,那就說明你看好他超過你當年一半的天資。但是五十多年來,我們七裡溝天資最高的只能堅持四天。最近十多年,最多隻有三天。這屆我看底子最差,林亙能夠堅持三天?你不擔心過高地估計了他?”
霍天照也許是被他說起當年風光經歷,臉上涌現出懷念之色。
“憑我的直覺,林亙會是今年最凌厲最光芒四射的寶石。我說他能堅持三天,並沒有高估,反而只是最低限的估計。”
“最低限估計?”幾位族長老都是訝然。
“嗯,他有八成機會能堅持四天,有五成機會一舉破了我的紀錄……”
“不可能!”他未說完,一個族長老已是斷截道:“族長你的紀錄保持五十多年,這麼長久以來,村裡不知出現多少優秀的尖子。但都是難以望其項背,他一個區區而一直默默無名的愚鈍之輩,怎麼可能有五成機會破這個五十年沒人可破的紀錄?”
霍天照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說過,林亙將會是將七裡溝帶出一個新境界的人。他將來能力會遠勝於我,他以後能夠打破我的紀錄,現在也能打破我過去的紀錄,不足爲奇。否則我也不會孤注一擲,冒險甚至看似魯莽地迅速地選擇他成爲我下任繼承者。”
幾位族長老沒有再說話,看向林亙小屋的眼神,由強烈好奇變成充滿熱烈期待。
能夠讓這位辦事練達的老族長如此推崇,他們從沒所見。看來林亙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然他真能夠破掉老族長五十年沒人能破的紀錄嗎?他真能將七裡溝揚帆啓航,開拓出更廣闊的新天地?
時間彷彿凝結,等着清晨的微風,拂來那驚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