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高宣軍號,帶着部下的一千騎兵衝出了營盤,直襲劉舒的右營門位置而去,一里的距離轉瞬即過,程昱並未衝進營盤,只是遠遠的繞開,向遠處馳去。
地面十分乾燥,匹馬馳過便會揚起大量的塵煙,但是劉舒的軍營中大亂,塵土飛揚,自然沒有人發現程昱等人。
雖說千餘匹軍馬奔跑的馬蹄聲如同驚濤駭Lang一般,但是闖進軍營的二百人卻始終在釋放連擊弩炮,炸響聲驚人耳線,即便有人聽到微弱的馬蹄聲,也並不在意。
很快程昱就繞過了軍營,馬不停蹄的朝遠處奔去,很快便消失在地平線上,隱藏到後面的荒山山澗內。
印陽開心的一笑,便轉過頭來對馬景說:“看來今天真的用不上你了!”
馬景聞言無奈的聳了聳肩,略有些失望的樣子,不過很快就被興奮取代了。“花風這小子,猛!”
印陽也看了過去,發現花風已經穿過層層阻撓,來到了劉舒等人附近,連擊弩箭瞬間激發。輕型連擊弩就是改造的諸葛神弩,一次轟出十支鐵箭,以不可抵擋之勢衝出。
劉舒身前的大將連忙護在劉舒身前,各自執兵器劈砍,可是諸葛神弩不同於其他普通的機弩,微微一碰,便轟然炸開,數之不清的毒沙毒針漫天飛舞,即便是身着硬甲的諸位軍主也難以倖免,被毒針刺中,頓時感覺毒素侵入了血脈,慌張了起來。
這些軍主包括劉舒在內,大都懂的一些內功,感覺到毒性的劇烈,連忙大喊護衛護法,自己則盤膝坐下用內力解毒。
“呼呼!”花風見狀張口一笑,從馬鞍下的箱子內拿出了幾根香蕉一般的烏黑玩意。“試試手雷的威力!”
說着,用嘴要開了繩弦,吹着口哨扔到了衆將羣裡,便調轉馬頭向左門外衝去。
轟!
手雷接連炸響,一陣塵土火光飛揚如霧,所有人都被嚇住了,原本涌動的人羣一滯,都看向爆炸的地方,風吹霧散,只剩下劉舒以及一名軍主無事,遠遠的躲開了。其餘的軍主都被手雷咋成了碎肉,血肉模糊。
數名軍主的死頓時引起了慌亂,那二百名騎士已經闖遍了大半個軍營,將所有的軍帳都點燃了,傷敵無數。在花風的刺激下,所有人都丟出了手雷,頓時炸響連連,肢體橫飛,其中一人將手雷丟到了帥旗下,手雷爆炸頓時將旗杆炸斷,帥旗砸到地上,被火焰點燃了。
“嗚……”花風長嘯了一聲,那二百人便紛紛衝出了後門,繞了半周,停留在左門外一里處。即便劉舒三面出兵堵截,也無法在看不見邊際的荒野上攔截到他們。
“大功告成!可以休息一會兒了!”印陽見狀微微一笑,揹負雙手,進了中軍大帳。
很快便有人來報,劉舒損失數名大將,軍心不振,已經騷亂,如果印陽此時下一道招降軍令,必然可以再次動搖其軍心。可是印陽沉思再三,卻始終沒有下定決心,遠在他地,即便收降軍馬,也很難控制,反而會適得其反,引起兵亂,禍害己軍。
劉舒痛心疾首,召集三軍,爲幾名軍主舉行了送別禮,藉此告訴其死戰到底的決心,鼓舞軍心,可是卻沒有打算動花風那一千騎兵。印陽聽到這裡,微微一笑,嘀咕道:“送別禮?哼,還不如率軍追殺花風,或者組織軍隊與我戰上一場有用,他是看我人多,不敢妄動,反而步步下滑,已露敗勢!”
沒有多久,又有人來報,花風休息了一會兒,又帶了三百人衝進了劉舒的軍營,廝殺了片刻便遠遠的躲開了,激怒了劉舒的大軍,可是劉舒此人性格謹慎,亦或者說是優柔寡斷,畏首畏尾,自然不敢迎戰,只打算等候援軍。
得知了這一個消息,印陽沉思了片刻,自嘲的一笑:“我也有些瞻前顧後了,花風這一招棋高啊,只是爲將者可用,軍師不可啊!”
印陽雖然有些感覺自己太過小心謹慎,但是花風的做法確有可能激怒劉舒,劉舒一旦迎戰,心懷復仇之意的將士們必然羣情激奮,印陽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恐懼心理,便會被憤怒取代,到時候劉舒軍隊的戰鬥力將猛翻數倍。處於被動自然不可不戰,到時候必然死傷無數,出於大局考慮,印陽並不贊同花風的做法。是故,印陽纔會說:此法爲將可用,軍師不可。花風是大將,他考慮的是一戰之勝負,可是印陽身爲軍師,卻必須做長久的打算,珍惜手下的一兵一卒,爲日後之用。
印陽遲疑了一下,雖然花風的做法再次打擊了敵方士氣,可是下一次劉舒就未必忍得住了,便喚來了傳令兵,讓花風原地待命,不可再次衝營。
花風得到命令,原本還在準備再次衝營的熱情頓時一冷,卻不敢違背印陽的軍令,靜靜的留守在軍營左門一里之外,靜靜的等待印陽的命令。
天色漸晚,原本晴朗的天空,自東方升起了一座大山般的烏雲,來勢很猛,不出兩刻時間便佈滿了天空。天空很是平靜,只是偶覺涼風,並未有雷電出現。
印陽感覺天色大變,連忙衝出了軍帳,仰頭看天,見天色有變,欣然大喜,連忙叫來了馬景,令他準備兵馬襲營,只許帶兵三千以破甲輕弩掠陣,其餘人留守軍營。
又過一刻,豆大的雨點稀稀落落的低下,印陽仰頭感受了一會,便獨自撐傘來到了營盤外,遙望對方的營盤。驟風起,天色黯然如同墨水世界,但是依然能夠看清一個個大雨難以澆滅的火把。
再過一會,雨點漸漸的密集,恍如彌天大霧,一滴滴的雨珠織就了一方遮天蔽日的綢緞,對面而立也看不清晰。
“馬景,一千人衝向右門,兩千人從正門殺入,破甲輕弩殺敵!”印陽收起了油傘,任由冰冷的雨珠擊打到身上,那種涼爽暢快的感覺,讓陰陽失衡的印陽精神一振。
“末將得令!”
馬景哈哈一笑,心中知道印陽是看自己心中不悅,纔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的,否則就真如印陽先前所說,今天用不着他出手了。雖然與程昱和花風的關係不錯,可是看着他們立功,自己卻留守軍營,難免有些不好看。
“別那麼興奮,到營門的時候發一枚信號彈,通知花風。如果你們拿不下對方,就不要回來見我!”印陽沒好氣的瞪了馬景一眼,轉身就走進了軍營,來到中軍帳前,做到了地面上,享受這冰冷的大雨。
馬景被印陽一說,臉上的笑意淡了一分,見印陽轉身離去,才又大笑起來,帶隊出發了。
看着馬景等人消失在雨幕中,遠遠的只能看到一片烏黑,印陽躺倒了地上,看着軍營中間的一杆大旗,那是他的帥旗。原本軍師一職是沒有單獨的帥旗的,可是杜堰卻硬是製作了出來。帥旗凹凸的花邊,中間是黃金色布料背景,畫上了一個陰陽魚圖案,左邊是神武二字,右邊是印陽二字。
另一面是通體的黑色,與正面的黃合在一起,正是取天玄地黃之意,中間只有一個碩大的篆體天字,被稱作天旗,乃是神武國的軍旗。
“軍師,回軍帳吧,外面雨大!”印陽一眼看見頭頂出現了一把油傘,順着看去,執傘之人是一個身着將甲的中年男子。此人二十出頭的模樣,菱角分明的臉頰上,留着丁字鬍鬚,肩膀很寬,看起來英氣十足。
“潘猊?呵呵,我沒事,倒是你堂堂一個軍主,爲我撐傘,可不太好看!”印陽笑了笑,半開玩笑的回道。
潘猊乃是程昱當年的軍師杜衝的妻弟,原本在高季興的王宮中擔任禁衛隊長,後來印陽打下了荊南之後,杜衝受到重用,這潘猊也就投到了程昱的門下。程昱爲了表示無有二心,也爲了程放的前途着想,將自己的獨子程放送到了黑鐵帳下,自己對於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杜衝的妻弟,簡直是當成了兒子一般看待。
而這潘猊的身手也不錯,做事謹慎,能征善戰,很快就升到了軍主的位置。
“軍師身強力壯,自然不懼這雨。”潘猊也笑了笑,問道:“軍師運籌帷幄,胸有成竹。可是爲何只讓三位廂主出征,這些事情我們也可以做到的!”
“你們是可以,但是沒有他們出征的效果好,勝了之後更加能夠鼓舞士氣,你去前線看看,隨時彙報戰況!”
“是!”潘猊將雨傘用長槍支住,擋住了印陽頭頂的風雨,便轉身離去了。
等待潘猊走遠,印陽神色變了變,若有所思的看着油傘,嘆了一口氣,輕輕一腳將那長槍踢倒。
擰頭看向劉舒的軍營位置,感覺那邊的雨幕似乎隱隱有些紅色,憑藉印陽過人的眼力甚至能夠看到那火焰四起,地面上的水流都是殷紅顏色。
印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爬起身來,聽着那雨點聲中駁雜的嘶吼、叫嚷聲,印陽臉色卻十分的平靜。
“今夜方知春氣寒,唉,一將功成萬骨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