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國都城,月陵行館內。
楚羽嘉的強勢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楚羽嘉的話,更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
這裡雖然是鄴國,但同盟國前來拜訪,不論怎樣也應以禮待之,但楚羽嘉這番話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就差沒直接說,樂意待就待,不樂意待就滾了。
瞬間,那些侍衛的臉色變了,在那侍衛身後的後晉長公主王雲凝的臉色也變了。
此人是誰?
竟然敢如此囂張?
尤其是在自己面前,還敢這麼囂張?
相對於後晉長公主王雲凝的反應,另一位後宋長公主就比較淡定了。
畢竟她在都安城外面,就已經見識過楚羽嘉這樣強勢的一面了。
那時,後宋可是有足足兩萬軍兵在後虎視,楚羽嘉都敢這樣說,面前這十幾個侍衛,豈能嚇唬住他?
哪怕是放到整個鄴國來說,能讓他乖乖聽話的,怕是也沒幾個。
元晚俞沒有說話,默默地站在楚羽嘉的身後,因爲她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會保護自己,讓自己不會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非但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了,她現在也開始好奇,接下來楚羽嘉會怎麼對另一位長公主。
王雲凝面相楚羽嘉冷冷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不就是後晉長公主!”
楚羽嘉滿不在乎的達到。
見他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王雲凝有些惱怒。
她是何等身份?
在整個後晉,哪怕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的長公子,她的長兄也得對她禮讓三分,何曾被人如此輕視過?
此刻見到楚羽嘉竟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樣子,一時間也是怒從心頭起,當場就想要發作,但很快,這種情緒便被她遏制住了。
王雲凝嬌媚一笑,擡頭望向楚羽嘉,問道:“那 敢問,你又是誰?”
“一個鄴國人。”
“哦?”
“真的,就只是一個鄴國人這麼簡單?”
王雲凝再次將楚羽嘉上下打量一番,楚羽嘉並不是那種喜歡驕奢淫逸的人,故而他的衣着方面也一直非常隨意,與普通家世相對好一些的家族士子穿着沒什麼分別,一身白色長褂,腰間懸掛一精美玉佩,手中握着一柄談不上多精美的佩劍,僅此而已。
看到此處,王雲凝還真就把他給當成了一般的家族子弟,呵呵一笑道:“你可知,你背後這人是誰?”
楚羽嘉皺了皺眉,不知道這女人在打什麼鬼主意,便開口道:“後宋長公主。”
“看來,你瞭解的還不少呢。”
王雲凝的嘴角掛起笑容,眼神當中,閃過了一抹陰狠,嘴裡面慢悠悠的說道:“看來,還是妹妹的手腕高明啊,剛剛到了鄴國,便有才子慕名前來探望了,可真是厲害呢……”
這番陰陽怪氣的話,落在旁人的耳朵裡面,可一下子就變了味道。
分明就是在說,後宋長公主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走到哪裡都會勾搭男人。
在去看楚羽嘉與元晚俞那模樣,元晚俞躲在楚羽嘉的身後,分明十分信任他,也能看出來,兩人是認識的。
而楚羽嘉剛剛明明說過,自己是鄴國人,這可就有點意思了……
瞬間,周圍圍觀的百姓們的眼神都變了。
見狀,元晚俞的臉色瞬變。
剛想開口解釋,一旁的楚羽嘉便將她給攔住了。
楚羽嘉隨手拉來了一把椅子,像是騎馬一樣的騎在椅子上,雙手放在椅子靠背上,下巴抵在胳膊上,擡頭望着站在人羣中的王雲凝。
楚羽嘉擡頭笑吟吟的看着王雲凝道:“長公主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哦?”
王雲凝手指纏繞着自己的髮梢,饒有興致的看着楚羽嘉,問道:“那你倒是說說,我誤會什麼了?”
“當然是誤會了我,更是誤會了她。”
楚羽嘉晃了晃脖子說道:“我這個人啊,沒什麼優點,但缺點很多,尤其是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缺點,那就是耳力好。”
說着話,他擡頭看向人羣當中,道:“我這耳朵,不說多,一百步開外,兩個人的對話只要不是刻意壓低聲音,我就都能聽得見。”
聞言,王雲凝的眉頭抽動了兩下。
楚羽嘉繼續道:“我在剛纔路過這裡的時候呢,就聽見咱們這位後晉長公主竭盡挖苦之能事,將咱們這位後宋長公主貶低的一文不值,什麼一無是處啊,什麼就是個廢物啊,等等其他的那些難聽話,還需要我重複嗎?”
楚羽嘉擡頭望向王雲凝道:“後晉長公主殿下?”
王雲凝也是沒想到,楚羽嘉竟然能直接將這些話當場說出來,臉上明顯閃過了一抹慌亂。
但剛剛楚羽嘉在她面前狂妄囂張,她都能忍得下怒氣和他和顏悅色的對話,就能看出,她的心機城府,可不那麼簡單。
“你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
慌亂過後,王雲凝擡手用袖口擋住嘴巴,咯咯笑個不停,道:“看來你是很想維護你的公主殿下呀……”
“嘿嘿,維護不維護的倒是好說。”
也正當楚羽嘉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忽然人羣一陣慌亂,緊接着便看到百姓的人羣被大批鄴軍士卒分開,讓出了一條道路。
一個年歲約莫在二十五六的男子,揹着手,面上帶笑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男子進來之後,左右望了望,挑了挑眉,問道:“這是鬧的哪出啊?”
此人,百姓不認識,但後晉長公主王雲凝可認識,正是鄴國已經擺在明面上的順位繼承人,趙寬。
當看見趙寬來了,王雲凝的心裡面可有了底了,沒了先前那咄咄逼人的模樣,就像是民間的變臉一般,頓時變得嬌柔無比。
“寬哥哥,沒什麼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王雲凝的臉上寫滿了倔強。
那模樣看上去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卻也要強撐着,不想與趙寬述說一樣。
看這公主的模樣,楚羽嘉忍不住笑出了聲。
楚羽嘉見過的公主不在少數,其中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倒也有那麼幾個,例如齊國長公主嚴卿茶的強勢跋扈,後宋長公主元晚俞的柔弱怯懦,更甚者是他的岳母打人,鄴國平陽公主趙玉珠的高貴優雅。
但這些人加在一起,貌似都比不上這王雲凝的變臉速度。
楚羽嘉緩緩地站起身來,道:“不得不說啊,這位公主殿下,要是有一天有興趣去鑽研一下戲曲,絕對是個能紅遍大江南北的角兒。”
這番話的言外之意,無外乎是在說這王雲凝就宛如戲子一般,一會一個樣,甚至比戲子還戲子。
此言一出,在場的許多人都愣住了,元晚俞也愣住了,但愣了一下後,便掩嘴而笑,沒有出聲。
戲子或許在孟飛航那個世界,變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但在這個世界,這個稱謂可沒有什麼夸人的意思,尤其是形容一國之長公主是戲子,這可比直接罵人混蛋難聽多了。
王雲凝那種城府心機,此時聽見楚羽嘉這番話,也差點當場爆發出來。
見狀,楚羽嘉急忙擺了擺手道:“哎哎哎,剛誇完你,可別讓我失望,忍住,千萬得忍住。”
看這兩人針鋒相對,趙寬不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王雲凝,又看了看楚羽嘉,道:“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寬哥哥……”
王雲凝非常嬌柔的叫了一聲,換成旁人,怕是骨頭都酥了。
但趙寬卻彷彿習慣了一樣,道:“凝妹有事儘管說。”
隨後,王雲凝單手掩着面頰擦拭着眼角的淚水,悽然道:“我今天下午,就是想和晚俞妹妹打個招呼,結果不知道說錯了什麼話,晚俞妹妹就生氣了,我剛想上去解釋,晚俞妹妹就不小心把我推到了。”
不小心,這三個字,她要的非常重,顯然是在提示趙寬,她並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
“隨後,這個人就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非說是我先對晚俞妹妹說了難聽的話,晚俞妹妹纔會推我,而且他還說,我們晉國在他眼裡什麼都不算……”
她擡頭望向趙寬,雙眼通紅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寬哥哥,他說我兩句,我不會說什麼,哪怕打我兩下,我也不會說什麼,但我就是想知道,究竟我們晉國對他做了什麼,他對我們竟然有這麼大的敵意……”
“好,說得好……”
她說這繁華的時候,楚羽嘉非常沒品的蹲在一旁的一張椅子上,雙手撐着下巴,而在她說完,立馬拍手叫好,順帶還給了王雲凝一個大拇指:“說的真是太好了,太精彩了。”
見狀,王雲凝哭的更兇了。
而一旁的趙寬則是更加頭疼了。
今日,若不是楚羽嘉在這裡,換成任何一個人,他還真沒準會相信王雲凝的話,將這個膽敢破壞兩國關係的傢伙亂棍打死。
楚羽嘉是什麼樣的人,他作爲和楚羽嘉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發小來說怎會不知?
楚羽嘉或許會說一些難聽的話,但那也肯定會站在鄴國的立場上,他從來也都不會懷疑,楚羽嘉對鄴國的忠心程度。
趙寬故意沉着臉瞪了楚羽嘉一眼,厲聲道:“這裡可是王家行館,你如此吊兒郎當的成何體統,還不趕緊滾?”
“得嘞!”
楚羽嘉起身拍了拍屁股,道:“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一會老地方見。”
話音落下,楚羽嘉還真的就走了,剩下一衆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