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六年,芒種。
夏季的第三個節氣,干支歷午月的起始。
芒種,是“有芒之穀類作物可種”的意思。
這個時節氣溫顯著升高、雨量充沛、空氣溼度大,適宜晚稻等穀類作物種植。
可這個本應該萬物落地的季節當中,前蜀的百姓卻沒了種地的心思。
尤其是前蜀北部的西北部的百姓,有能力的如今都已經開始南逃,沒能力的就只能在家裡等死。
西北軍的每一個士卒都不是善男信女,只要對方心情好,必然上來就是一刀。
那如果問,心情好上來給一刀,那麼心情不好,該如何?
當然是給兩刀,或者多給幾刀了。
同樣也是在芒種的這一天,圍困容陽府近半月的西北軍在清晨十分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這一次,西北軍一反常態,竟然讓衛宋帶着後宋軍兵一同參與攻城戰。
本來衛宋覺得西北軍無外乎就是打算讓己方的軍兵上去當炮灰,但他着實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因爲在楚羽嘉的信件上明顯說明,這一次後宋雖說並沒有參與實際到的戰爭中來,但他們既然在鄴國最危難之際敢站在鄴國身邊當鄴國的盟友,那麼他們這個朋友,鄴國就交定了。
鄴國對待朋友從來不會小氣,在開戰之前莊嘉德便聽從楚羽嘉的指示,告知衛宋攻破容陽府後,容陽府內的府庫歸後宋軍所有,其中不論財寶多寡,糧草多少,西北軍不會過問半句。
所謂無利不起早,如今有利可圖,衛宋自然是心甘情願的率軍攻城。
而這一次的攻城戰,衛宋也算近距離的體會到了西北軍的恐怖。
尤其西北軍那五花八門的攻城器械,就足以讓衛宋覺得眼花繚亂,其中繁瑣繁複的工藝,也讓衛宋覺得宛如神蹟。
偌大的一個容陽府,戍守軍兵超過五萬,結果到最後在鄴宋十萬聯軍的攻勢下,從清晨堅持到中午,在橫刀營最後一次衝擊後,城門轟然倒塌,聯軍順利入城。
入城之後,或許是受到了西北軍的感染,後宋軍兵也宛如脫了繮的野馬一般,逢人便砍見人就劈,不管來的是前蜀軍還是百姓,只要不是自己人,上去就是一刀。
西北軍也遵守承諾,在破城之後壓根就沒往府庫的地方走,完全將府庫交給了後宋軍隊管控。
還是在進攻府庫的時候,沒了西北軍在旁威懾,後宋軍也終於體會到了戰爭的艱難。
在西北軍面前,前蜀軍宛如泥捏紙糊的一般,也就自然而然讓後宋軍以爲,前蜀軍的戰力弱的可憐。
但實際上,前蜀軍之所以在西北軍面前那麼的不堪一擊,那是因爲西北軍太強了,作爲對比的前蜀軍就被彰顯的太弱了。
後宋軍與前蜀軍在府庫內展開了一場近乎是一換一的血戰,慘烈程度甚至已經達到了攻城戰的水平。
在面對後宋軍的時候,前蜀軍也展現出了極大的韌性,彷彿像在說,鄴人欺負我們也就算了,你們後宋也想欺負我們,門都沒有……
後來也是看他們實在不成,莊嘉德只能派遣橫刀營過來幫助。
而剛纔在後宋軍面前展現出無比強大韌性的前蜀軍,就像是老鼠見了貓遇上了剋星一樣,頃刻之間土崩瓦解,四散奔逃。
只是,當橫刀營的士卒離開的時候,後宋軍士卒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這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差距,也正是因爲這些事情,在之後,衛宋會說出那句流傳千古的話。
這個天下的軍隊只有兩種,一種是西北軍,另外一種是其他軍隊。
由此便不難看出,西北軍究竟在這場戰爭當中給衛宋這個堂堂後宋大將軍帶來多大的衝擊。
身爲武人,本不應該讚揚他國,但在西北軍的面前,衛宋還是不得不說一句,佩服。
也是至容陽府被破之後,整個鷹郡都落入了鄴國的掌控之內。
前蜀六郡,如今已經被西北軍佔領其中兩郡,另外的河北郡在早前便被連天營攪得天翻地,除了兩座大城還未失守外,其餘領土幾乎都有西北軍縱橫過的痕跡。
也至此,前蜀王庭慌了手腳,連續派出數支談和隊伍進入鄴國。
這次再談和,可以說前蜀已經毫無談判資本,尤其是以楚羽嘉爲首的主戰派還佔據多數,明擺着不堵住他們的嘴,戰爭還會持續下去,而且還會越來越大。
如今真正進入前蜀戰場的實際上就只有一個西北軍而已,如果非要說有旁人,那便是後宋的五萬軍兵,可與西北軍比起來,他們更像是來打雜的。
可鄴國一張嘴就是三個郡的領土連帶着八千萬兩白銀,前蜀屬實是不能給。
最後,楚羽嘉接到了孟飛航的書信一封,隨即改變了態度。
從開始的強烈要求割地三個郡並且賠付白銀八千萬兩,轉而要求租借平福郡與鷹郡作爲糧谷種植地與運糧道,爲其一百年整,一百年後鄴國自迴歸換,但賠付銀錢從開始的八千萬兩提升到了九千萬兩。
這明面上是鄴國做出了讓步,但實際上那兩郡的土地鄴國還是得到了的,只是名聲比割讓要好聽了不少。
在前蜀使團思來想去商議又向蜀王提交奏摺之後,蜀王同意了這件事情,並且在一月後就將九千萬兩白銀分文不少的送到了鄴國王庭。
見到白銀之後,楚羽嘉也下令西北軍盡數撤出蜀地,由鄴國邊軍前去接手駐防。
至此這場持續了小半年的鄴蜀戰爭也終於告一段落了。
前蜀自然而然成爲了諸侯列國的笑柄,本想勒索鄴國,可到頭來卻被鄴國打的鼻青臉腫。
同樣的,孤軍殺入前蜀境內,將前蜀攪得天翻地覆的西北軍也徹底在諸侯列國揚名。
這場戰爭也讓諸侯列國看清楚了西北軍並不是只名聲嚇唬人的軍隊。
而是可以用拳頭打到他連親孃都不認識的軍隊。
如果說前蜀的國力貧弱,那麼南齊軍則是世上公認戰力較強的軍隊之一,可是在西北軍的面前卻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由此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楚羽嘉與趙巖兩人坐在王宮大殿的屋頂,望着天邊殘陽。
身上已經換了便裝的趙寬笑道:“咱們的雄圖霸業,即將開始了。”
楚羽嘉挑了挑眉,看了趙寬一眼,而後站起身一邊拍着褲子上的塵土一邊道:“是你的雄圖霸業,和我可沒關係,等幫你打下一座大大的江山後,我可就老婆孩子熱炕頭了,你就自己在這裡煎熬着吧。”
話音落下,楚羽嘉飄身躍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王宮。
看着楚羽嘉離去的背影,趙寬思緒萬千,最後嘆了口氣道:“有你這句話,你就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