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日當空,染紅了雲層。
無盡的骸骨靜靜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中,鍍了一層淡血色。
蘇敗的聲音好似在空中迴盪着,猩紅刺目的鮮血緩緩流淌着。
蘇敗站在屍體上,微閉着雙眼,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棄青衫很強,在所遇的對手中可謂是最強的一人,而此次與棄青衫交手看似簡單,然卻驚心動魄。
蘇敗習慣性的反思着先前戰鬥中的不足之處,比如出手的時機,勁道,甚至反應力。
特別是先前那璀璨耀眼的一劍,撥開千萬雲霧的一劍讓蘇敗有所感悟,心中的困惑也蕩然無存。
那一刻,蘇敗有種莫名的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這一劍前都會崩潰。
然而在這一劍消散之後,蘇敗卻感到一種快要窒息到死的孤寂,隱約間,蘇敗好似懂得了這一劍。
“優雅,唯美,孤傲,寂寞!”蘇敗輕聲喃喃道,站在燦爛陽光中的他好似雲層間俯視蒼莽大地的仙人般,邪魅的俊臉上露出一抹深思。天外飛仙那一式可謂是將這些字眼的意境體現的淋漓盡致,想此,蘇敗腦海中不禁再次浮現出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以及那道驚心動魄的目光,甚至那道他此生難忘的聲音:“你學劍?”
吳鉤微按着竹劍,望着滿地的屍體,暗自咂舌,特別是蘇敗先前那一劍,可是深深的震撼了他。
“有種劍意的味道!”吳鉤眉頭微揚,眼露沉思:“但這可能嗎?就算先天強者,也罕有人感悟劍意!”
比起吳鉤的震撼,滄月精緻的雙眸卻在棄青衫等人的屍體上來回掃動着,有着雀躍的神色閃動,xiōng部微起伏着,嘴角噙着一抹輕輕淺淺的笑意:“胖墩,開始收拾戰利品!”
“戰利品!”吳鉤雙眸也是微眯,迸發出少許精明。
蘇敗緩緩睜開雙眼,帶着少許血色的陽光倒映在黑色眸子中,“這次戰利品我要五成,你們兩五成!”
“五成!”滄月清脆婉轉的聲音立即變得尖銳起來,旋即俏麗上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敗類,我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險將這些軟蛋引到這裡,讓這些軟蛋佔盡了便宜,差點都失去了清白之身,你就不補償下?”蘇敗淡淡的擡眸望了滄月一眼,嘴角微揚,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滄月美眸微瞪,旋即雙目發光的望着棄青衫等人的屍體,熟練的摸索起來,這熟練的動作讓一旁的吳鉤一陣汗顏。
蘇敗雙眸再次閉上,心中喃喃着:“劍意!”先前吳鉤的那番話他可是聽在耳裡,傳說中武道修煉極致,便可感悟自身的意境,劍道意境既爲劍意,刀道意境既爲刀意。
一劍西來撥開世間浮雲,天地黯然失色,在這一劍下顫抖着。蘇敗腦海中浮現着葉孤城出劍的一幕,心中的困惑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渾然大悟,他知道,爲何修煉天外飛仙不能像其他劍技那般,不斷練習就能提高熟練度,只是因爲這一劍蘊含了葉孤城的劍意,就算完全模仿這一劍,也只有其形,並非真正的天外飛仙。
“何爲意境?”蘇敗心中自問着,這個問題是他從未接觸過的,就算很多先天強者也說不上來。
“優雅,孤傲,寂寞!”蘇敗睜開雙眼望着遼闊的蒼穹,喃喃道:“什麼是劍意?”
“劍意既意志,既人生,既人心!”清脆婉轉的聲音泛起,滄月數着纖細的玉指道,“很難懂,對嗎?”
迎上美目,蘇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青絲如瀑布般順着纖細的柳腰垂落而下,滄月輕握着玉蝶劍,信手揚起,搖曳的劍影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因爲每個人的經歷不同,這就決定了每個人的道路都不同!”
“很多時候,他們將其自身的意志,將其賦予手中的劍,這就成了劍意!”
蘇敗雙眸微眯,凝視着在血日下舞劍的女子,那翩然的倩影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點綴着這無盡骸骨的世界。
目光落在這一道道讓人心醉的劍光中,蘇敗卻驀然一嘆,在這一劍又一劍中,他感到了莫名的悲傷。
劍落,滄月展顏微笑,點染曲眉間的美依舊讓人目眩,“看出了些什麼?”
“悲傷!”蘇敗不假思索道。
滄月眼角似是輕輕的彎了彎,“可不是,你一人獨佔了五成的戰利品,我能不悲傷!”
聞言,蘇敗不由翻了下白眼。
嘴角揚起笑意,滄月搖搖頭,語重心長道:“敗類,黑夜給了你雙黑色的眼睛,可不是讓你用來翻白眼的!”
“這句話我倒是有些認同!”蘇敗眼中掠過一抹笑意,擡手指着滄月的香肩,似笑非笑道:“你褻依又露出來了!”
褻依!滄月神色自然的拉起絲帶,那羊脂般細美的香肩讓和煦的朝陽都失色了。
“看夠了沒?”滄月輕輕的掀起嘴角,眼中露出少許精明:“看一眼,你就要多給我一成戰利品!”話落,滄月絲毫不給蘇敗拒絕的機會,蓮步款款的向着吳鉤走去。
蘇敗摸了摸鼻子,然後視線猛的向着林海的盡頭處望去,一道道尖銳的破風聲驟然在險峻的山石中泛起,只見一道道身影直掠而出,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着傷勢,有些狼狽,然當這些人目光觸及那巨大的血煉之門時,各個眼中迸發出劫後餘生的雀躍,向着血煉之門疾馳而去。
“百尺宗,刀劍閣,天涯閣,莊夢閣!”蘇敗漆黑的眸子中掠過一抹淡淡的寒意,擡步向着血煉之門走去:“獵物出現了!”
滄月和吳鉤也紛紛起身,緊隨其後。
當這些倖存的諸宗弟子掠至血煉之門數十丈前,其身形猛的止住,失聲而出:“蘇敗!”
“諸位好久不見了?”蘇敗站在血煉之門前,邪魅的俊臉上噙着燦爛的笑意,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然這些諸宗弟子眼神皆是一變,特別是前者的笑容,隱約間有着危險緩緩滲透出來的感覺,讓他們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其中一名百尺宗的青年,目光有些變化不定的望了吳鉤一眼,擡步上前,向着蘇敗拱手道:“在下百尺宗韓錯!”
“我對你的名字沒有興趣!”蘇敗淡淡道,緩緩閉上眼,就這般站在血煉之門前,消瘦的身影卻給人一種壓迫感。
對於蘇敗冷淡的態度,這名自稱韓錯的青年訕訕一笑,有些尷尬道:“血煉之門已經開啓,敢問閣下能否讓我等進入血煉之門!”
“進入血煉之門?”吳鉤望了雙目微閉的蘇敗,裂嘴笑道:“等人全部到了再說!”
這些諸宗弟子多數都是有幸在劍墓中逃離出來,先前血煉之門開啓的時候,沖天的血光照耀了整片血煉空間,這些人見到血光,紛紛意識到血煉之門已經開啓,極爲有默契的向着血煉之門趕來,就算彼此間有恩怨,在這一刻也紛紛放下自身恩怨。
韓錯眉頭微皺,心中隱約間有些不好的預感,目光有些陰沉的在蘇敗三人身上掠過,心頭猛的一沉,“這傢伙該不會是要把我們全部留在這裡?”
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韓錯心臟砰砰加快跳動着,隨即又搖搖頭,爲自己這想法感到荒唐。
突然,韓錯眼瞳猛地一縮,其目光落在那無盡骸骨的盡頭,一具讓他心驚膽跳的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