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破風聲漸盛!
寬敞明亮的廣場上,數道全身包裹在血色袍影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兀而現。
蘇敗眼瞳微縮,其眸光似劍般直直盯着位於其中的一道猩紅身影,眉頭微皺:“會是他嗎?”
“好恐怖的速度,這些人就是要進入劍域之圖的執法者嗎?”書生喃喃道。
喧譁的廣場在這一刻徹底死寂下來,嗆鼻的血腥味緩緩蔓延出來,就算此時正值晌午,然而大多數琅琊七閣弟子都渾身泛着寒意,甚至有數名弟子下意識的朝後退去,本能的遠離這數道血影。
“這些傢伙難不成是剛剛執行任務回來。”談書墨凝視着這血紅的身影,目光轉向悲戀歌輕笑道:“昔日沉淪於無盡黑暗中的人踏着屍山血海重新出現在陽光底下。”
“他回來了!”悲戀歌那漠然的臉龐上徒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就算那雙毫無焦距的眸子也是直勾勾盯着前方那道猩紅的身影。
談書墨臉色微變,他第一次在悲戀歌的聲音中聽出顫抖的語氣,轉目望去,臉色也是浮現出凝重的神情,喃喃道:“昔日最驚才豔豔的王者嗎?我還以爲他會永遠呆在那黑暗的執法塔中,直至淡出我們的記憶。”
壓抑無比的氣氛瀰漫於廣場中,就算是項生羽等人此刻也噤若寒蟬。
蘇敗平靜的望着其中一道猩紅的身影,微錘的血袍掩蓋住他的面孔,但蘇敗卻能夠感受到那股似劍般逼人的銳氣,其燦爛的笑容至蘇敗嘴角緩緩滲透而出,蘇敗緩緩揚起手中的青峰古劍,遙遙指着那道猩紅的身影,輕笑道:“按照約定。我已經把青峰古劍插在天樞閣中,現在這柄劍算是可以物歸原主。”
話音未落,蘇敗手中的青峰古劍便猛然出鞘。劍出鞘的剎那,摧枯拉巧般的劍意迸射而出。劍意凌霄,青峰古劍似長虹般向着猩紅的身影暴射而去,突如其來的一幕使得衆人臉色劇變,蘇敗領袖瘋了不成,居然對執法者出手?
鏗鏘!
似若天外隕石相撞的輕鳴聲盪漾,青峰古劍拖着雪亮的劍光而來,其中那道身影緩緩擡起頭。一雙眼睛冷若寒冰,就這般靜靜望着暴射而至的青峰古劍,就在青峰古劍即將撞上他的剎那,驀然發出道尖銳的劍鳴聲。旋即就落入這道身影的手中,那張冰冷的臉龐上在這一刻好似被陽光所融化,露出燦爛的笑容,擡着頭望着上方厚重的雲層,對着蘇敗道:“這就是陽光的味道嗎?我差點都忘記這種味道了。”
話音未落的剎那。數道清晰的血影便已留在半空中,書生和七罪兩人渾身遍體生寒,頓時只見這道猩紅的身影以一種極端的速度撞向蘇敗,而蘇敗身形卻一動未動,直至兩道身影狠狠的熊抱在一起。
“好久不見了。青峰師兄!”
“好久不見,蘇敗師弟!”
望着眼前這道熟悉的面孔,蘇敗嘴角亦是露出笑意:“我這些時日可是時刻惦記着青峰師兄你,當初在執法塔中時,青峰師兄你不辭辛苦的指導我修煉,甚至用青峰古劍的劍背狠狠在我後背上抽了六十三次,還有我曾在青峰師兄你的手上捱了三十六拳。”
聽着蘇敗不動神色的輕笑聲,青峰立即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正欲離去,只見蘇敗身上徒然傳來一股恐怖無比的壓迫,緊接着蘇敗的身體如同炮彈般狠狠撞上自己的胸脯,青峰只覺得如遭重擊般,身體橫飛而出,雙目瞪的發直:“當初我指導你修煉的時候,你說讓我放開手腳狠狠虐你,還丫的說不會放在心上。”
“我現在是明白了,你小子是把這些事情記在心頭。”青峰笑罵道,微垂的血袍舒展開來,露出一張平凡的臉龐,而見到這張似在記憶中的臉龐,悲戀歌身後的天樞閣弟子盡是臉色微變,驚呼道:“仗劍走天涯的謝無峰!”
每一個時代都有着其傳奇的存在,楚修,逆沐風,空,亦是如今的悲戀歌和蘇敗,然而在悲戀歌的那個時代前,而眼前的謝無峰同樣是昔日琅琊的傳奇,就如同當初的蘇敗那般,他一鳴驚人,以無敵的實力碾壓同輩,短短數月間就成爲玉衡閣領袖,甚至當時的天樞閣領袖逆沐風說過:“我前往鳳歌書院後,這天樞閣領袖的位置必然屬於謝無峰。”
然而就是如此璀璨的存在,亦如流星般隕落,當初發生那事情後,謝無峰就被押送至執法塔,毫無音訊。
蘇敗隔着那和煦的陽光盯着青峰那清澈的眸子,輕笑道:“我曾追問過前輩關於你的下落,對於此事他的卻絕口不提。”
“因爲他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裡!”青峰看着蘇敗的神情笑了笑道:“說起來去那地方後我還是有些懷念執法塔那寧靜而悠閒的日子,也懷念能夠揍你的那段時光,只是沒想到數月的時間,你就成爲天樞閣的領袖,甚至以凝氣九重的修爲宰了天罡境武者。”
“我也沒想到,你居然能夠在短短數月中就修煉到天罡境的境界。”蘇敗感受青峰身上那股恐怖的壓迫。
“我這算是厚積薄發,當初在執法塔那段時間雖然荒蕪了修煉,不過正是因爲那段時間,我自身的武道基礎不斷鞏固。反而倒是你,我記得當初離開的時候,你的修爲不過只是凝氣三重而已。”青峰低眉望着青峰古劍,遞給蘇敗道:“它已經習慣了你。”
蘇敗也不矯情的接過青峰古劍,望着遠處臉色複雜的天樞閣弟子,蘇敗輕笑道:“看來你以前在琅琊七閣中名聲不小,甚至連悲戀歌那些人見到你都有所動容。”
“嘿嘿,當初我可像你一樣騷包。”青峰輕笑道。
就在蘇敗和青峰敘舊的時候,又是數道壓抑無比氣息的涌現,伴隨尖銳的破風聲,只見五道巨大的虛影至天際處浮現,高亢的啼鳴聲穿雲裂石,旋即就是五道身影如同隕石般至半空中狠狠直墜而下,撞碎青色石板,沙塵紛飛。
隨着這五道身影的出現,這片區域的空氣彷彿停止流動似的。
蘇敗舉目望去,只見這五道身影中赫然有着張影的存在,當初蘇敗和畫末等人出去執行名劍客之墓的任務時,就是由張影護送,而這五人中最醒目的並不是神情呆滯的張影,而是爲首那名青年,他的面容也極爲普通,只是頗爲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瞳,如血般的猩紅。
“是馭獸閣的人,這次馭獸閣也分到五個名額。”楊修輕聲道,西門求醉離去之後,整個隊伍打聽消息的重擔無疑是落入他身上:“那爲首的青年就是馭獸閣這屆中的翹楚屠莫河,聽說他在凝氣境的時候就馴服過天罡境級別的妖獸,在馭獸閣中非常受長老的重視。
蘇敗也曾聽說過馭獸閣馴服妖獸的方式,最重要的就是以自身的力量強行征服妖獸,使之臣服,這屠莫河能夠以凝氣境的修爲壓制住天罡境級別的妖獸,可謂不簡單。想到這,蘇敗眼角餘光掃過兩側,無論是隨青峰而來的執法者,還是那悲戀歌,都是天罡境的存在,加上眼前這些馭獸閣的武者,這裡可謂匯聚着琅琊宗年輕一代的翹楚:“看來宗門對於這次的劍域之圖極爲重視。”
這種壓抑的氣氛並未隨着屠莫河等人的出現而有所緩解,反而越來越壓抑,直至最後,來自器堂和陣堂的弟子也紛紛出現,如同馭獸閣,這器堂和陣堂也得到五個名額。
“每次劍域之圖開啓就是我們荒琊州中的盛事,嘖嘖,那名清秀的女子就是器堂這一屆的翹楚牧晴,還有那名青年就是陣堂這一屆的翹楚白帝。”楊修顯然爲這些情報做足了功夫,誇誇其談道:“這白帝昔日被諸多弟子稱呼年輕代最強的劍陣師,不過在蘇敗師弟你出現後,這名號就落在你身上了。”
蘇敗望着楊修所指的青年,隱約間他能夠察覺到青年手掌間流轉的劍氣。
與此同時,那青年也是擡起頭望着蘇敗,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就是蘇敗嗎?那些老傢伙對你給予那麼高的評價,有機會我倒是要看看你當真如同傳聞那般妖孽。”
迎上青年那玩味的眼神,蘇敗也是淡淡一笑,盤膝而坐修煉起來。
約莫半個時辰後,李慕辰至劍殿中緩緩走出,整座廣場的喧鬧再次死寂下來,百餘道熱切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走來的李慕辰,紛紛起身行禮道:“見過首座。”
李慕辰大步流星而來,眼角的餘光掃過那張張興奮和期待的臉龐,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這屆弟子就算比起前幾屆也不遑多讓,前幾屆中也只有楚修,逆沐風那些人才能壓制其鋒芒。
想到這,李慕辰的目光凝固在蘇敗和悲戀歌等人身上,朗聲道:“在場的諸位都是有進入劍域之圖的資格,但是一旦你們進入劍域之圖,要面對不僅僅是其內層出不窮的危險,同樣也要面對來自其他宗門弟子。因此,只要自身的拳頭夠硬才能在劍域之圖中倖存下來。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宗門將會譴派出諸位長老對你們進行鍼對性的指導,你們能否學到多少就看你們自己的天賦和努力。”
“記住,儘可能的提高自己的實力,然後在劍域之圖中給老子狠狠的教訓刀劍閣和天涯閣的兔崽子,知道嗎?”李慕辰那雄渾的聲音如同雷鳴般響徹於廣場之上,緊接着就是百餘道冷喝聲響起,直撼雲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