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席捲而來,緊接着便是頭暈目眩的感覺在心頭泛起。
刺眼的光芒至天際處灑落而下,蘇敗等人微眯的雙眸緩緩睜開,望向眼前陌生的空間,其震撼之色緩緩爬上衆人的臉龐,他們現在正處於一座將近萬餘丈的龐大石臺之上,而此時,在這座石臺上有着一座龐大厚重無比的古樸樓閣,矗立於其上。
蘇敗目光緩緩掃過這座古樸的樓閣,略微有些吃驚。
相隔甚遠,蘇敗卻能夠察覺到眼前這座樓閣帶來的厚重感。
荒蕪和滄桑感瀰漫於整座樓閣,整座樓閣足足有九層,其上最引入注目的便是樓閣上懸掛的古老牌匾,其上有着狂草無比的字體,蘇敗擡目望去,只見這些字體赫然是道道劍痕勾勒在一起,時而如龍蛇直走,左盤右蹙旭驚電,氣勢磅礴:“劍碑樓!”
古老的字跡經歷無盡歲月,然其內竟是蘊含着可怕的劍意,欲破牌而出,凌駕於九霄。
“這就是劍碑樓,按照往日的規矩你們雖然有資格進入劍碑樓,不過一旦你們離開劍碑樓後就要忘記這裡的一切,倘若誰要是敢泄露劍碑樓的消息,株連九族。”李慕辰平靜而森冷的聲音在衆人耳旁響起,率先緩步走向劍碑樓。
蘇敗和書生等人心頭皆是微緊,顯然這劍碑樓對於宗門而言極爲重要,恐怕琅琊宗九成的弟子都不會知曉這劍碑樓的存在,蘇敗眼角餘光掃過石臺邊緣,隱約間他能夠察覺到黑暗中瀰漫而現的氣息。這些氣息盡數隱晦而強大,甚至比起李慕辰身上瀰漫的氣息還要雄渾無比:“這就是琅琊宗的實力嗎?”
李慕辰帶着十人緩緩走向劍碑樓,就在蘇敗邁入劍碑樓方圓十餘丈時,眼瞳驀然微縮,頓時在劍碑樓那滄桑的青銅巨門前有着兩道身影緩緩而現。
周圍的天地一切彷彿這一刻都是以這兩道身影爲中心。而在兩人正中間擺放着一張石桌,其上橫豎刻着密密麻麻的直線,數十個黑白只擱在其上,倒是有幾分渾然天成的韻味。
“刑堂首座李慕辰攜後進之秀前來劍碑樓祭拜先輩,煩勞棋癡棋魔兩位先輩開啓劍碑之門。”李慕辰抱着雙拳向着兩道年邁的身影道。
李慕辰的聲音靜靜迴盪於石臺上空,眼前這兩道身影卻如同老僧坐禪般,似若未聞,毫無聲息。
李慕辰微閉着雙眸,顯然對於眼前這一幕早就習以爲然。蘇敗等人更是噤若寒蟬,李慕辰在琅琊中的地位可謂是如日中天。然而就算是他這般人物在這兩道身影前亦是行後輩之禮,可知這兩人在琅琊宗中輩分之高。
突然,蘇敗眉頭微皺,眼角餘光掃過一旁的書生和徐荒等人,只見他們臉上徒然變得慘白無血。甚至有着猙獰的青筋緩緩而現。好似在遭遇某種可怕無比的事情,其目光卻是直勾勾的望着兩名老者正中央的石桌。
這盤棋有古怪!
蘇敗側頭凝視着眼前雜亂無章的棋盤,黑白石子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般灑落,看不出所以然,然而就在這時陣陣高亢的金戈鐵馬聲驟然在蘇敗耳旁盪漾而起,緊接着一股蕭殺之氣至棋盤上洶涌而出。
蘇敗只覺得有種斗轉星移,天地扭轉的感覺,很快,他就發現置身於血海之中,兩側有着千萬鐵騎踏門狂奔而來。揮動着手中冰冷橫刀,向着自己的身軀奪空而來。
而自己的身軀卻是動彈不得,矗立不動。
冰冷的刀鋒劃過身軀,斷臂殘肢拋天而起,滾燙的鮮血灑落在自己的臉龐上,蘇敗漠然望着眼前這一幕,臉色古井無波,就算那漫天的劍影籠罩全身,其眼皮絲毫未動,隱約間蘇敗察覺到一股凌厲無比的氣息欲至自己體內破空而出,斬斷眼前這千軍萬馬。
劍意!
唯孤劍意!
蘇敗微抿着嘴脣,其凌厲無鑄的劍意洶涌而現,頃刻間就撕裂眼前這奔騰的千軍萬馬。
兩道盤坐於青銅巨門前的老者微微抖動了下,兩對古井無波的目光微微擡起,眸光似電,落在蘇敗身上,其嘶啞的聲音驚咦間驀然響起:“劍意?”
嘶啞的聲音中帶着些許訝然,此時書生和徐荒等人如同遭受重擊般,身軀輕顫,全身上下赫然已被冷汗所浸透,其目光如同見鬼般至棋盤上移開。
蘇敗低垂的眉頭微微挑起,蘇敗只感覺前者的目光凌厲如實質劍芒般穿透自己的身體,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靜者優雅,動者凌霄!
兩名老者的目光凝固在蘇敗那漆黑的眸子中,以他們那老辣的眼光隱約間能夠察覺到這寧靜如深潭的眸子中所涌動的凌厲和鋒芒,而蘇敗那邪俊的面容又讓他們兩人有種莫名的熟悉,其中眉宇間有着一道雪白霜眉的老者輕聲開口道:“蘇贏是你什麼人。”
蘇敗抱拳恭聲道:“正是家父。”
同時,蘇敗眼角餘光掃過一旁的李慕辰,帶着些許詢問,這兩傢伙該不會是我老子昔日的仇敵?
“如此年紀就已領悟劍意,當真是天賦異稟,比起昔日的蘇贏,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若是泉下有知的話應該也會感到欣慰,小傢伙,你的名字叫什麼?”嘶啞的聲音中帶着些許讚歎和惋惜,坐在另一側的老者緩緩擡起頭,只見他的雙瞳竟是重瞳,熠熠生輝。
“蘇敗。”蘇敗輕聲道。
“敗。”重瞳老者臉上頓時露出笑意:“昔日蘇贏以一劍贏盡荒琊羣雄,讓無數末劍域強者聞風喪膽,而如今汝父以敗賜名於你,恐是要讓你敗盡末劍域強者,小傢伙莫要辜負蘇贏的厚望。”
“凝氣九重。比起蘇贏昔日的修爲尚有且差距,不過勝在領悟劍意。”雪白劍眉的老者聲音中同樣帶着讚賞,其目光轉向書生和徐荒等人,那審視般的眼神讓徐荒和書生等人心頭微緊,半響後。老者方纔對着李慕辰皺着眉頭道:“這次後起之秀的修爲除去蘇敗和這兩人外,其他人的實力未免顯得太寒磣了。”
林瑾萱和楊修等人臉色微紅,他們原本就是沾了蘇敗的光纔有機會前往這劍碑樓。
西門求醉眼珠微轉,望着這出聲的老者,心中嘀咕着:“奶奶的,就算是實話也沒必要當面說出來。”
白眉老者恰好瞧見西門求醉的目光,目光徒然一凝,兩道精光暴射。
西門求醉雙腿微顫,冷汗直冒,媽的這老傢伙該不會是會傳說中的他心通。
直至西門求醉被看的發毛時。白眉老者方纔輕聲道:“小胖子你過來。”
西門求醉瞪起雙眸,這白眉老傢伙莫非心胸如此狹隘,大爺我不就是罵了句奶奶的。西門硬着頭皮走上前去,雙手抱拳道:“玉衡閣西門求醉見過兩位前輩!”
正在此時,白眉老者緩緩從袖袍中探出乾枯的手掌。旋即雙手徒然按落在西門求醉的雙肩上。西門求醉兩眼瞪的發直,甚至感到有些惡寒道:“前輩,弟子是家中唯一男丁,上有百歲老母等待着弟子傳宗接代,下有嬌妻等待着弟子回去榮幸,實不好斷袖之癖,望前輩放過弟子。”
啪!
西門求醉話音未落,其肥胖的身影直接被白眉老者甩出數丈,白眉老者劍眉怒挑:“胡言亂語。”
李慕辰嘴角微抽,無奈道:“棋癡前輩這是替你摸骨!”
西門求醉揉着屁股起身。眼睛頓時顯得明亮無比,他也曾聽說過摸骨之術,傳聞在大荒中也精通風水之術的強者,這些人儘管未有陣道之資,不過也能夠引動天地異象,莫非眼前這老者就是精通風水之術的強者,西門求醉的聲音立即微顫道:“前輩息怒,弟子這人往日裡唯一的缺點就是口不擇言。不過弟子有些困惑,弟子修爲薄弱,資質愚鈍,前輩爲何要對弟子進行摸骨?”
說到這裡,西門求醉的神情驟然激動起來:“前輩你是不是看出晚輩骨骼清秀,且有慧根,只要潛行修習日後必成大器?”
白眉老者愕然的望着誇誇其談的西門求醉,好似忘記接下來要說出的話語。
見到老者那震驚的神情,西門求醉越發覺得自己天賦異稟,緊張道:“前輩,倘若晚輩還有什麼異稟之處望前輩點出。不過弟子確實發現自己還有些異稟之處,前輩你不知道弟子這人最愛的就是好吃懶做,平生最愛打盹,但往往那時候弟子總是能夠察覺到天地間靈氣的流動,甚至能夠夢見許許多多的的夢境。最古怪的就是,這些夢境他媽的有時候會在現實生活中出現,那時候弟子才記起來當初在夢中經歷過,前輩,你說弟子是不是能夠預知未來?”
老者目光微凝,揮落在半空中的右手輕顫着,他活了這麼也未曾見過臉皮如此之厚的後輩。
重瞳老者微搖着頭,起身望着其後古樸的青銅之門,屈指一彈,霸道無比的劍意摧枯拉朽而出,隱約間形成一道玄奧的印記,融入青銅巨門中,只見得青銅巨門緩緩散發出璀璨的光芒,隨之敞開。
“這劍碑樓其內收藏着我琅琊宗歷代強者的傳承,不過這些傳承也有強弱之分。劍碑樓足足有九重,按照傳承強弱之分九重爲最,一重爲次。雖說能否獲取強者傳承個憑機緣,然而並非是無跡可尋,倘若你們想要獲得最強的傳承那麼就越往上面走。”重瞳老者嘶啞的聲音再次泛起,枯黃如同樹皮的手指直直指着彩光流轉的青銅巨門,滄桑無比的氣息瀰漫於其間。
楊修和莫雲楓等人雙眼露出興奮之色,狠狠的握住拳頭,就連蘇敗那寧靜的眸子中也露出些許興奮。
“劍碑樓已經開啓,你們就不要磨蹭,進去吧!”李慕辰輕笑道:“記住有時候要學會懂得取捨,並非是越往上面的傳承就越好,反而是越適合你們的傳承那就越好。”
蘇敗等人微微點頭,旋即就迫不及待的向着劍碑樓暴射而去,掠過兩名老者,沒入青銅巨門中。
西門求醉興奮的搓着雙手,奶奶的,這次一定要遇見強者的傳承。
只是輪到西門求醉的時候,那白眉老者卻是單手抓住西門求醉的脖頸,如同提着小雞般提起,淡淡道:“你小子就沒有必要進去了,裡面的傳承無一不需要大毅力者才能繼承,你就留在這裡繼承我的風水之術。”
聞言,西門求醉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前輩此話當真?”
“唬你玩的!”白眉老者露出戲虐的笑容,直接一把腳將西門求醉踹進去:“你若真有風水師資質的話,應該會遇見那份傳承,那樣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將風水師的衣鉢讓你繼承。”
鐺!鐺!
青銅巨門轟然緊閉,震耳欲聾的金鐵相交聲盪漾於這片天地間。
李慕辰望着青銅巨門,喃喃道:“真不知道這些小傢伙能否走上第幾重樓,想要獲取劍碑樓內的傳承可不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