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燈火在風中搖曳着,林立的劍閣樓宇中此刻燈火通明。
燕間盤坐在有些陰暗的牀榻上,陰冷的眸子在闌珊的火光中有些冷冽刺骨。
作爲分宗新晉弟子的翹楚,燕間在這些弟子中的聲望可不低。
就算燕間並非是領袖弟子,身旁也有數十名弟子追隨。
這些弟子以往大多數都是殺手。
此刻,燕間正欲微皺着眉頭看着正前方數名新晉弟子,緘默不語。
這數名新晉弟子是來自西秦,此刻已脫離蘇敗的團隊,加入其他領袖的退伍。其中一名較年長的弟子正繪聲繪色道:“燕間師兄,你的實力是在場諸位有目共睹的。像你這樣的天才若是待在蘇敗的團隊中,只能說屈才。在內門中,時間也就意味着資源,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最多的資源才能更好的提高實力。”
“梵歌領袖曾言若是燕間師兄加入他的團隊,他會給予師兄最大的資源。”這名弟子見燕間絲毫不爲所動的神色,喋喋不休道。
“梵歌,那名來自西秦的領袖嗎?”明暗處,燕間低沉的聲音漸起。
“是的。”這名弟子臉色立即泛起少許雀躍之色:“不過燕間師兄放心,梵歌領袖雖來自西秦,不過他舉賢不避親,唯纔是用。”
“送客。”燕間打斷這名弟子的長篇大論,冷冷道。
“燕間師兄你不妨再考慮下,以其明珠暗投,何不追隨梵歌領袖。”這名弟子有些不死心道。緊隨他而來的西秦弟子也紛紛出言,企圖改變燕間的注意。
咻!
一縷尖銳的劍氣至明暗中洞穿而出,劃過這名弟子的臉頰。
鮮血迸發,這名弟子慘叫而出。理智上告訴他現在應該識趣退去,不過臉頰上這撕心裂肺的痛楚讓他臉色有些猙獰:“燕間,別給臉不要臉。蘇敗曾殺害我西秦的秦政皇子,梵歌領袖必然與他不死不休。你若是待在這個團隊中,必然受到梵歌領袖的打壓。”
話落,這名弟子立即憤憤的拂袖而去。
其餘弟子也是瞪了盤坐在牀榻上的燕間一眼,目光有些戲虐,不知好歹的傢伙。
隨着這些弟子的離去,雅閣中難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半響後。雅閣中方纔泛起一道聲音:“燕間哥,這名弟子或許說的有幾分道理。這些老牌領袖在搖光閣雄踞了數年,手中自然掌握了不少資源。若是我等能夠投奔這些老牌領袖,得到其重視,必然得到諸多資源。在短期內。實力會得到突飛猛進。”
燕間眸子微擡看着出聲的青年,這名青年叫血羽,與他相識數年,實力在自己等人中也僅次於自己。見青年臉上有些意動的神色,燕間眉頭微皺:“你想脫離這團隊?”
“嗯。或許蘇敗的領袖比我們強,不過論底蘊和團隊實力,他是無法比上這些老牌領袖。”
“燕間哥你也不想在數年的時間盡耗在這搖光閣中。”
水是往下面流。而人往往很多時候都要向上走的。這名爲血羽的青年,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我等數年的殺手生涯纔好不容易換來晉升內門弟子的資格,誰都不會將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放在一名年紀輕輕的領袖身上。”
燕間眉頭皺的更深,看向其餘一路緊隨而來的兄弟:“你們的想法呢?”
迎上燕間的目光。大多數人都有些沉默的低下頭。
“人各有志,我並不勉強諸位,不過一世人兩兄弟。有些話或許你們不想聽,但我還是想說。人往往很多時候並不能侷限於眼下。而是要往前面看。”短暫的沉默後,燕間率先開口道:“那名西秦的領袖也罷。盛唐的領袖也罷,對於琅琊七閣而言,他們始終是被時代淘汰下來的失敗者。爲何要將來之不易的機會放在這些人身上?”
“血羽,在這世界上錦上添花固然可貴,而最能讓人記住的卻是雪中送炭。”燕間輕微一嘆,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或許格位珍惜彼此間的溫暖。話落,燕間就微閉着雙眼,直至數道急促的腳步聲漸去漸遠時,燕間驀然輕微一嘆。
這樣的一幕在這羣新晉弟子中時刻上演着,有些固執的留下來,有些懷着雄心壯志毅然離開這裡,加入西秦領袖亦或盛唐領袖的團隊。
諸多劍閣中燈火正閃爍,早已人去樓空。
方纔喧鬧的下層區域再次恢復了以往的蕭索,唯獨數名留下來的新晉弟子在風中輕嘆,目光遙遙的注視着位於正中央的劍閣。至始至終,這座緊閉的劍閣都未曾開啓過。
書生和七罪站在闌珊的琉璃燈火中,靜靜望着這一幕。
“他們會後悔的,後悔到腸子都青。”七罪冷冷道。
“正是因爲他們的後悔纔會讓留下的人覺得自己是有多幸運。人各有志,說不出誰對誰錯。”書生擡起頭,草帽下的雙眸燦若星辰:“到現在爲止,離開的人有多少?”
“很多,甚至其餘分宗的新晉弟子也離開了不少。”七罪有些認真的掰着手指數道。
書生瞪了七罪一眼,唬道:“到底多少人?”
“到現在算上領袖,還剩下一百零五人。”七罪輕嘆道,語氣驟然一冷:“這兩名領袖倒是好手段,不費吹灰之力就瓦解了新晉弟子,同時壯大自己的團隊。”
……
地下室中,蘇敗緩緩睜開雙眼,體內洶涌澎湃的力量盡收斂而起。
看着地上那觸目驚心的劍痕,蘇敗略微有些滿意的笑了笑,在這裡無論是出劍還是對身體的控制都不如以往那般隨意,經過今日的苦修算是將水平恢復至外界那般。甚至現在出劍或者遊走間,蘇敗都有些習慣這裡的重力,起身,蘇敗心神微凝,看着月水影劍上暴漲的熟練度。蘇敗嘴角緩緩掀起一抹笑意:“又是將數千點的熟練度,距一代宗師境界還有數萬點的差距。不過按照現在這種進度,很快就能修習至一代宗師的境界。”
走出地下室,蘇敗看着全身已經被汗水所浸透的白衣,簡單的沐浴更衣,順便洗淨青峰古劍雪亮的劍身後,方纔走出劍閣。
“夠安靜的。”蘇敗舉目望去,整片區域猶若鬼城似的,擡步緩緩的對着石道的盡頭走去。直至青色石碑前。蘇敗方纔負手而立,擡目望着上方層層起伏的飛閣流丹,隱約間能夠聽見陣陣悠揚的禮樂聲,與自己所在的這片區域的死寂形成鮮明的對比。
“真是有些不爽,挖了我的人然後又如此理直氣壯的向我炫耀。西秦。盛唐。平白無故被人穿了小鞋而沉默可不是我蘇敗的性格。”蘇敗抿了抿嘴,白皙的臉龐上一抹森冷緩緩滲透而出。片刻後,數道尖銳的破風聲在後方響起,蘇敗頭也不回道:“還剩下多少人?”
“一百零五人。”七罪的聲音在風雪中漸起,半響後,書生和七罪兩人就出現在蘇敗身後。聽到這句話,蘇敗臉上的森冷方纔緩解不少。甚至泛起少許燦爛的笑意:“幸好沒有成爲光桿司令,比起想象中的情況要好上不少。”
站在窗前的燕間,擡眸望着石道盡頭的白衣身影,眼中的陰冷方纔有所緩解。擡步走下閣樓。與此同時,在其餘的劍閣中也陸陸續續的走出數道身影。這些身影極爲有默契的走向石道的盡頭,站在七罪和書生身後,各個目光中帶着少許複雜的情緒望着蘇敗的背影。
留下來的新晉弟子盡是齊聚在這裡。蘇敗轉過身,平靜的迎上這些情緒不一的目光。輕聲問道:“諸位的行禮應該沒落在閣樓中,都帶在身上了吧。”
莫名的一句話讓這些新晉弟子神情一怔,燕間也是有些錯愕,不過蘇敗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在場之人眼神爲之劇變:“若是沒落下,那就出發吧。趁着夜色尚早,找個居住的地方。”話落,蘇敗舉步邁出青色石碑形成的界線,整個身子驟然一輕。蘇敗徑直的向着其上的石道走去,這條石道是通向搖光閣的中層區域。
七罪雙手緊握,嘴角滲着少許冷意,擡步先前。
書生微壓低着草帽,輕輕一笑,他知道,這一夜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夜。
望着蘇敗徑直走向上方的背影,燕間等人方纔意識到蘇敗先前那句話的意思,領袖這是要入住中層區域。不過中層區域已經被兩名領袖給霸佔了,他們豈能輕易讓出。
也就是說,這是要開戰了。
想到這,燕間臉上立即露出猙獰的冷意,擡步身若離弦的箭直追蘇敗而去。
其餘新晉弟子也是氣勢洶洶的衝出,這兩名領袖公然拉攏新晉弟子,看似是針對蘇敗的打壓,但同樣也是對他們團隊的蔑視。在進入內門的時候,他們就意識到自己這些新晉弟子儼然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
百餘道揹負長劍的身影,勢若長虹般筆直的掠出,衝向中層區域。
中層區域前同樣有着一塊石碑,其陣陣禮樂聲飄蕩而出。
兩名弟子正站在石碑後,目光有些不滿的看着其後那燈火通明的區域,嘟嘴道:“真不知道兩位領袖爲何要如此隆重迎接這些弱雞。”
“這些弱雞前來投奔我們領袖,領袖自然要隆重接待,展現出氣度,不僅僅能夠落的好名聲,也能拉攏這些弱雞。我敢保證,這些弱雞看見領袖親自接待,絕對會激動無比。”
“弱雞?這形容還真有些不爽。”
就在兩名弟子閒談的時候,一道平靜的聲音驟然響起。
這兩名弟子身形猛地一震,轉身望去,只見在如墨的黑夜中,一名白衣少年揹負着古劍緩緩而來,白衣飄拂。其次,百餘道身影猶如影子般緊隨其後,氣勢洶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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