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十分狹窄的巷弄,地面全是青石板,而且很多地方坑坑窪窪並不十分平整。如此來看,住在這條巷弄裡的人的確是很清貧的。
往前走了兩百米的樣子,盧小錢看到路邊一個人,正拿着一個木桶餵豬。此人中等身材,甚至是偏瘦,一邊餵豬,還一邊拿着毛刷在那頭同樣感覺偏瘦的豬背身上來回的刷着。
想起《論語》裡孔子對顏回的話,盧小錢這時纔有了直觀的感覺,顏回果然是甘於清貧,養一頭這麼瘦的豬,看起來居然都這麼快樂的樣子。
拿着草鞋,盧小錢畢恭畢敬的走上前問道:“請問,先生是顏回顏大人嗎?”
正在餵豬的顏回反應有些木訥,良久,他才轉過頭來,虛眯着一雙眼睛,看着盧小錢。
“這位大人是?”顏回依舊是眯着眼睛,他好像看不太清楚盧小錢的樣子,以至於身體往前走了兩步,腦袋直接靠在盧小錢的臉龐附近仔細端詳了起來。
盧小錢心裡覺得奇怪,顏回不是孔子七十二賢人之一嗎?怎麼這麼沒有禮貌?湊這麼近,是要把鼻毛數清楚嗎?
“顏大人,我是受集市上玄奘大師的委託,將這雙草鞋給您送來。”說着,盧小錢將草鞋遞給了顏回。
顏回木訥的放下餵豬的潲水桶,雙手在自己破舊的布衣上擦了擦,探下腦袋,湊近了仔細看了看那雙草鞋,這纔將其接了過去。
盧小錢這回纔算是看明白了,這個顏回,好像是個高度近視眼吧?
“謝謝這位大人,不過……玄奘那廝,什麼時候變成大師了?”顏回高興的將草鞋塞入褲腰袋中,擡起頭,虛眯着眼睛一樂,說道。
聽這話的意思,顏回肯定和玄奘相熟。
“呵呵,修行佛法之人,玄奘大師身上有潛力。”盧小錢說。
爲了驗證顏回的高度近視,盧小錢特意往後退了三步,然後很不厚道的將自己的中指豎了起來,對準了顏回。
“顏回大人,我想這個您應該很熟悉吧?”盧小錢晃動着自己的中指,笑着問。
顏回使勁兒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是什麼,可很明顯的,他根本看不清楚。也是,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看不清。
果然是高度近視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由遠及近的傳遞而來,語氣間帶着陣陣不屑的聲音。
“這位大人比起一個手指,難道意思是想要討一枚錢幣做酬勞嗎?顏回沒什麼錢,請稍等片刻,我付給你。”
盧小錢擡眼望去,居然是一個頭上戴着綸巾、衣着得體的男子,男人身材高挑、眉清目秀,估計的話,這人至少超過了190公分,再看年齡,甚至比顏回至少要小上10歲。
男子手裡提着一個水桶,很賣力的將水桶裡的水倒在了豬槽喝水的地方。
聽到聲音的同時,顏回很恭敬的將身體站的筆立,然後眯着眼睛,彎腰敬禮道:“夫子,使不得,使不得,如果這位大人討要酬勞,我便到他家以做工代替罷了。萬萬不敢勞煩夫子自討腰包。”
“顏回,你夠了!你到這位大人家裡做工,誰來養這頭豬?你可別忘了,這頭豬你已經輸給我了,現在你養成跟你一樣瘦,我感到很不滿意。”年輕的高個兒男子有些生氣的說道。
“夫子體諒,弟子喝一碗白水,吃一小碗飯就感到很快樂了。不過,弟子對養豬之事實在是沒有多少經驗,還望夫子體諒。”顏回眯着雙眼,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養豬沒經驗,可以學嘛。但是不能你吃什麼,也讓豬吃什麼,這樣下去,這頭豬遲早得餓死。”夫子循循善誘,很認真的說着。
“是,弟子謹記。”顏回依然恭恭敬敬,保持對年輕高個兒男子的敬重。
盧小錢在旁邊看了半天,偶然一拍腦門兒,這才恍然大悟,顏回口中的夫子,莫非就是孔夫子?孔聖人?孔子?
嘖嘖嘖,還真是難以想象,孔夫子年輕的時候居然這麼英俊帥氣、時髦前衛。至少從他的衣着打扮來看,比顏回就不知道高了幾個檔次。
盧小錢這麼一想,拱手笑說:“舉手之勞而已,怎麼能討要酬勞呢,不敢當,不敢當。恕我冒昧,這位英俊的青年才俊,莫非就是仲尼兄嗎?”
這時,高個兒年輕人有些意味深長的“噫”了一聲,然後笑着還禮,“在下正是孔丘,不知大人是……?”
“呵呵,還真是孔夫子啊!我是誰不重要,我很好奇,孔夫子是養豬專業戶嗎?”盧小錢很奇怪的問。
“我對養豬倒是一竅不通,所以才請顏回在這陋巷裡試養一次。這位大人是有意入夥嗎?如果大人真有此意,歡迎加入顏回養豬公社。”孔子笑着伸出手,準備歡迎盧小錢的加入。
盧小錢趕忙撇撇手道:“不不不,夫子是誤會了。今日碰見仲尼兄,我很好奇,仲尼兄你知道自己現在每說的一句話,在以後有可能都會成爲名言警覺嗎?”
孔子撓了撓頭,饒有興致的問道:“真的嗎?” щшш ¸ттkan ¸c○
“是的,比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盧小錢在沈小倩那裡完整的學習過《論語》,所以背出來是輕易的事情。
“哎呀!說的好啊!”孔子一拍大腿,趕緊找來紙筆將這句話記了下來,“這句話……真是我說的嗎?”
盧小錢點了點頭,不過心裡卻腹誹道,子曰子曰,可不是你說的是誰說的?
“大人,我還有什麼名言警覺?”孔子笑着問。
“有,比如這句,吾日三省吾身:爲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爲人謀不忠乎?”盧小錢信口拈來,反正《論語》滿篇都是子曰,基本上應該都是出自孔子之口。
這時,孔子極爲興奮的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道:“我真說過這麼高深的話?”
“呵呵,夫子,您自己說過的話,難道都會忘記的嗎?”盧小錢疑惑的看着孔子,心道,沒見着孔子身邊有秘書搞記錄啊,那那麼多的“子曰”,到底是誰曰出來的?
“有倒是有可能,這句話說的很有道理啊。”孔子點着頭,繼續動用紙筆記錄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盧小錢卻忽然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門檻上,微笑着守在孔子的旁邊,“夫子說每天自我反省三遍,我就守着夫子,看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知行合一的人。”
孔子一聽,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