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甾庭一愣,臉色立刻苦了起來。
“朝廷軍隊是用來保境安民的,不是用來胡作非爲的。一個衙門的捕頭,竟然能讓你出動兩百多人的軍隊,你不適合再繼續當這個守備了。”
“你……你沒有權力撤我的職!”盧甾庭大驚失色。“我叔叔可是盧朝萬!”
“盧朝萬?山東原副將?他是你叔叔?”
“當然。”盧甾庭得意起來,看來這個公子哥認識他這個便宜叔叔啊。當然,他只是盧朝萬八竿子才能打着一點的親戚,否則現在也不至於還是個把總,怎麼也得混某一個城的遊擊不是?
樑嘉笑了笑,說道:“既然盧朝萬是你叔叔,那本公子給他一個面子,就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將功贖罪?這位公子,我知道你來歷肯定不簡單,能夠撤掉我的官職,我信。但是你這個將功贖罪,我就聽不懂了。”
“只要你能做到本公子要求你做的事情,今天的罪過不但不值得一提,本公子還可以最低保舉你一個參將的職位,當然功勞越大,官職也就越高。”
“就你?”盧甾庭很不相信樑嘉有這份實力。
“你信,本公子可以給你一個很光明的前途。你不信,現在我就可以殺了你。”
“你……”盧甾庭鬱悶了。
“你到底讓我做什麼?”盧甾庭問道。
“帶着你手下加入流寇!”
“什麼?”盧甾庭被嚇壞了,蹭的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是讓你真的加入他們,是去做內應。一秘密彙報他們動靜,瞭解他們情況,二是配合朝廷大軍清剿他們。”
“你到底是何人?這種事情你能做得了主?”盧甾庭疑惑地看着樑嘉。
樑嘉看了小春子一眼,小春子隨機掏出了一個腰牌扔給了盧甾庭。
“錦衣衛?天子親軍?就是最近在京城連抄好多伯爵侯爵府的錦衣衛?”盧甾庭被驚到了,反問了一句之後,急忙躬身見禮:“屬下見過錦衣衛上官打人。”
“本公子代表的就是天子的意思。”
盧甾庭沉默了下來。
這種事可不好答應。這可是事關性命的大事。何況帶着手底下的兄弟過去,還得給他們說清楚,還得讓這麼多人不走漏消息,挺難的。
“不急,你慢慢想。”
樑嘉說完,身體半靠着後面的座椅,雙腳搭在面前的桌子上,優哉遊哉地晃了起來。
趙敏適時走了過來,小手輕柔地替樑嘉按摩着肩膀。樑嘉當然不累,但揉肩按背的過程還是挺舒服的不是。
盧甾庭臉上的表情糾結萬分,過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他咬了咬牙,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說道:“要我去也行,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
“事成之後,我要帶着我的兄弟們加入錦衣衛,我要山東這邊千戶所的職位。”盧甾庭咬牙說道。
“統領一省的錦衣衛?雖然這職位比不上現在一省提督統領的人多,但錦衣衛乃天子親軍,獨立於軍隊之外,權力極大,你的野心倒也不小啊。”
“如果我和我的兄弟們回來了,每個人最起碼也得是個錦衣衛百戶。”
“可以。只要你們能夠幫助朝廷儘快平定流寇,給你一個省的錦衣衛官職完全不在話下。”
“好。立個字據吧,空口無憑。”
樑嘉點了點頭,便讓趙敏書寫了字據交給了盧甾庭。
“你自己不要一份?”
“我不需要。只要你拿着字據來,我肯定認。”
盧甾庭看了幾遍字據,找不到問題之後,正準備離開,突然又問道:“我想知道,爲什麼找到我?”
“我說我是大海撈針,隨便選的,你信嗎?”
盧甾庭搖了搖頭,表示不相信。
“你也別急着走,還有一些具體的事情要交代給你,畢竟去當內應之後,就不簡單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需要你和徐大將軍那邊有很好的配合才行。所以我給你交代一下細節。”
盧甾庭點了點頭,畢竟這可是大事,不能兒戲。雖然他不是什麼牛叉的人物,但對待事關自己性命的事情,他還是相當慎重的。
樑嘉把能想到的都交代了,包括如何利用這一次客棧事件,如何加入流寇,加入以後如何與這邊取得聯繫,傳遞情報的方式等等都交代了一遍。
隨後,盧甾庭便離開了房間。等到他把受傷的一干手下都弄回軍營之後,帶着剩下的人再次感到了客棧,然後對這客棧樑嘉所住的房間進行了亂箭發射。可是,他要找的人提前跑了。
生氣的盧甾庭,命令士兵把和悅客棧砸了個底朝天。
盧甾庭帶着士兵回到軍營,開始等着樑嘉這邊的佈置。
盧甾庭走後,樑嘉和小春子他們便從後面悄悄離開了,臨走時還把那個紅衣服美女也一起帶走了。到了另外一家小客棧住下來後,樑嘉讓小春子去立刻和唐賽兒取得聯繫,把樑嘉的佈置傳回去。
正如樑嘉和盧甾庭說話的那樣,之所以找到這個傢伙,也是誤打誤撞。樑嘉本想找個可靠點的人,可沒想到莽撞的盧甾庭一腦門紮了過來。
樑嘉也就試一下,如果這個盧甾庭不答應,樑嘉倒不會殺了他,但估計以後就只能是個戴罪的普通老百姓了。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也挺有野心的。
有野心不可怕,就怕他沒野心。只有有野心的男人,纔會爲了官職豁出去。
對於樑嘉來說,盧甾庭能完成任務那是最好的,完成不了,樑嘉也損失不了什麼,所以什麼人無所謂,關鍵是願不願意去做。
第二日一大早,樑嘉一行人便離開了德州府,前往守在比較嚴重的泰安、淄州兩州。
進入泰安之後,剛開始所看到的景象還好,等快接近泰安城的時候,眼前所看到的場景立刻發生了變化。
之前還能聽到雞鳴狗吠,看到幾道炊煙,可泰安這邊,好多村莊幾乎沒有什麼人了,即便看到了人,也是一些瘦骨嶙峋的老人或者孩子。
樑嘉剛開始還讓人送上吃的,可等遇到的這樣的人越來越多時,樑嘉沒辦法了。
這樣的救助或許能維持他們幾天的生活,可是接下來呢?他們說泰安城那邊,官府在施粥,能走動的人都趕過去了,就剩下一些走不動路的留在家裡等死。
樑嘉的心情很沉重,等走到泰安城看到施粥以後,心情已經不是沉重了,而是憤怒,極度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