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法倫這席話,歐陽晴雙目圓睜,愣了好久,始終都無法回神。
四聖堂一名,她倒是久聞,但她一時很糊塗,這個劣跡昭著,惡貫滿盈的組織,和楚凡有什麼關係?
不等歐陽晴開口問個究竟,法倫又道:“四聖堂一直派人追殺武神,而我們武力戰警一直想把四聖堂斬草除根。於是楚凡就答應做我們的魚餌,決定以武神一名,將四聖堂的人給引出來,再趁機摸清他們的底細,以便讓我們武力戰警能夠一舉將他們摧毀。上面一直叫我盯着楚凡,所以我纔會去平奇高校做老師,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手上纔會帶着和我一摸一樣的追蹤器。”
“這麼說,他是不想讓我也成爲四聖堂的目標,纔會和我分手?”歐陽晴淚水涌聚,終於填滿了眼眶,溢流而出,劃過她的臉頰,那深深的淚痕,卻是昭顯出了她的後悔與自責,只聽她喃喃的顫聲道:“沒錯,他始終都沒有變,他還是楚凡,是那個處處讓着我,疼着我,愛着我,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大傻瓜。”
“楚凡可以不顧自己的生死,但他決不能讓你陷入險境,因爲他真的很愛你。但是,假如讓四聖堂知道你是武神的女朋友,你認爲四聖堂會怎麼樣?他們肯定會利用你來對付楚凡。現在,我想你應該明白,楚凡和你分手的原因了吧?”一邊說着,法倫低下頭去,倍顯失落,沉聲道:“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洪部長親手逮捕楚凡,就說明楚凡已經對武力戰警沒用了。接下來,一旦他接受‘國際武力法庭’的審判,他所面臨的就只有難以想象的嚴刑,到時候,相信四聖堂也不會再和他過不去。”
“四聖堂爲什麼要殺他?”困惑之下,歐陽晴忽覺怒火攻心,對四聖堂的恨意,更是入骨了幾分。
“這事說來話長,何況你也沒必要知道。你只需明白,楚凡始終都深愛着你,這就足矣。”話說至此,法倫擡起頭來,直目看向歐陽晴那張佈滿淚水的臉龐,似是想替楚凡向她訴說出他對她的愛,只聽她認真道:“還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比如,你被‘虎頭幫’綁架那會,你知道楚凡是什麼樣的心情嗎?我從沒有見他那麼着急過,最後爲了你,他親手摧毀了‘虎頭幫’的總堂,甚至把‘虎頭幫’的幫主打成了終身殘廢。你又知不知道,當你被邢若男欺負的時候,楚凡又是怎麼做的?爲了你,他把邢若男打成重度昏迷,至今未醒。而他爲你做了這麼多事情,到頭來你卻選擇讓高木拓陪在你的身邊,那時候,你又想過他的感受嗎?”
“你口口聲聲說他是個武力白癡,說他是個懦夫,你們全校的學生,都刻意疏遠他,嘲笑他,認爲他沒有資格呆在平奇高校上學。可你們又知不知道,爲了平奇高校能夠繼續開辦下去,他單槍匹馬,親手毀了野田高校,重傷了校長野田犬郎和‘邪狼會’的會長石原井。爲了你們這些無知的學生能繼續有學上,他親自去泰宇公司找劉董事長協商,最後卻
又不得不出手,打傷了林森和劉鬥,然後利用武神一名,讓泰宇公司乖乖延長了與平奇高校的租約。但是你們知不知道,楚凡有多麼的討厭使用武力,他又多麼的想擺脫武神一名?可是爲了你和平奇高校,他雙手一次又一次的沾滿了鮮血。你們卻一直在背後嘲笑他,嫌棄他,可他從未和你們計較過,你知道這又是爲什麼嗎?因爲在他的心裡,你是他的愛人,他願意爲你付出一切。因爲在他的心裡,每一個平奇高校的人都是他的同學,是他的老師,他尊敬大家,所以他願意爲了大家不顧一切。”
“他一直默默做你的守護神,甘願爲你分擔一切苦惱。你笑,他會跟着笑,你哭,他會跟着難過。但是,他傷心的時候,他無助的時候,你在哪裡?他一直渴望能夠得到平凡的生活,遠離紛爭,遠離武力,你卻非要與他背道而馳,還每天都大言不慚的說要追求至上武力,帶領平奇高校走上巔峰。現在,你爲之崇拜的偶像,那鼎鼎大名的武神,世界公認的第一高手,他的下場又是什麼樣?他一樣會受傷,他一樣會覺得痛,他一樣會有麻煩。記得曾經在課堂上,他明明爲你和同學們講解過武力所帶來的可怕,你們不但不聽,還笑話他,而他卻一次又一次容忍你們的無知。”
“洪部長給了他三個月的時間,三月一到,他就要曝光身份,引四聖堂開戰。他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更不知道自己將來是生是死。所以本來他已經決定離開平奇高校,打算陪母親過完這短短的時光。但是爲了你,他又再次回去上課,因爲你所喜歡的那個張一峰,你所信任的那個張一峰,正是四聖堂的人。”
“事到如今,我想你應該知道了,應該明白了,也應該懂事了。這是楚凡的心願。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以後,你好自爲之。”一口氣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完,法倫便繞開歐陽晴的身體,緩緩往廚房走去。
深冬寒夜,涼意肆虐,北風刺骨,不勝其寒。
然而,此時此刻,歐陽晴的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變得麻木不已,縱然她倚靠着門框,最終還是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精神渙散,淚水拂面,極度的傷感之情,溢於言表。不過,通過法倫的這番話,她的內心之中,卻是充分體會到了楚凡對自己付出的愛,只是他的這份愛,令她的心好疼,好痛,好悔,好恨!
她恨自己的無知,恨自己的任性,恨自己的驕橫。她更加悔不當初,悔於沒有好好珍惜楚凡,悔於忽視了他的感受,悔於自己沒有融入到他的世界裡。
他爲自己做過那麼多的事情,始終都無怨無悔的守護在自己的身邊,而自己究竟爲他做過什麼?現在,自己又能爲他做些什麼?
“楚凡,你在哪?你能聽見我心裡的聲音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好想你,好希望能立刻見到你,我還有好多句‘對不起’要和你說……”
歐陽晴癱坐在地,淚眼婆娑,透過
模糊的視線,她仰望着滿天繁星,試圖從中找出一顆能夠代表楚凡的星星,以便向其傾訴自己的心聲。無奈楚凡的身影就如同湮沒在了浩瀚宇宙之中一般,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任憑她怎麼找,都找不到……
廚房中,劉貞淑正炒着菜,見法倫走了進來,她微笑道:“這裡油煙大,你和小晴快去客廳等着吧,咱們馬上就有的吃了。”
法倫則一動不動的站在她的身後,面色平靜,一言不發,就這樣默默的注視着她的背影,心情卻是異常的低落,並拋棄了所有的堅強,放下了全部的態度。
這一刻,在劉貞淑的身邊,法倫就是一個既無助又傷心的孩子,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是。
忽然,她撒嬌似的,攤開雙臂,上前兩步,從背後輕輕地摟住了劉貞淑,然後誠心誠意向她說了一句“對不起”!
劉貞淑不以爲意,一邊用一隻手炒着菜,另一隻手,則溫柔的附在她的手面上,莞爾道:“傻丫頭,無緣無故的,你怎麼和伯母道開歉來了?要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伯母纔對,記得中午在醫院那會,小凡還兇你呢。這句對不起,我這個當媽的,就代他向你說了。等他回來,我再叫他親自向你認錯。”
法倫再也無話可說,因爲剛纔那一句“對不起”,已經包含了她的千言萬語。
她知道,楚凡今晚不會回來,而劉貞淑,也不會見到明天的太陽。
本是母慈子孝,舔犢情深,然而卻因爲自己,令楚凡無法見到母親最後一面,同時也讓劉貞淑無法在離世之前見到兒子最後一眼,這一天大的過錯,法倫自認難辭其咎,更是無法彌補。
無意間,劉貞淑覺得肩頭的衣襟有些溼燙,不由得轉頭一看,卻是發現,法倫已是哭得淚流滿面,那晶瑩剔透的淚水汨汨而落,順着她秀美的臉頰,滴滴落在了劉貞淑的肩頭,打溼了她的衣服,滲透到了她的心裡。
當下劉貞淑莞爾一笑,轉過身來,面向法倫道:“你是不是還在擔心伯母的病啊?呵呵,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你也不要傷心,你看看,伯母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能走能動,能吃能喝,伯母倒是覺得,這病已經好的差不多嘍。”
“伯母,您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辦嗎?或者……您還有沒有未完成的心願?如果有,您可以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您實現。”法倫緩緩開口,只是她每說一個字,都是那麼的有氣無力,若不是距離劉貞淑甚近,劉貞淑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我這人哪,活的非常簡單,只圖個一日三餐,平平淡淡,大半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要說遺憾哪,那就是還沒有見到兒孫滿堂。不過這也不能說是遺憾,我現在感覺身體好多了,我相信,我會等到小凡成家立室的那一天。”說到此處,劉貞淑豁然一笑,將法倫輕輕推到了門邊,道:“好了,這裡油煙大,你先出去吧,稍等一下,咱們娘三就開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