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信念之力來充盈實力的光劍,因達姆的信念史無前例的強大而變得更加耀眼更加粗長更加銳利。
這前所未有的強,正是達姆賭上了一切的精神和希望換來的。
斑馬一直都知道這樣的精靈的可怕,便如他死去的哥哥。尤其是在這個時候,眼前的達姆的形象竟然和自己的哥哥完全重合在一起,讓斑馬的身體都不自禁的輕顫起來。
儘管他在轉生玩家之中也算是很另類很血腥的存在,但這個時候他真的難以出手。
“唉……”
一聲粗獷的嘆息,在兩個精靈的耳中同時響起。
“誰?”斑馬越發平和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向身旁一座大廈的頂端射去。
達姆也不由自主的看過去。
在大廈的天台邊緣,一個高大粗壯的身形在月光下慢慢由坐姿改爲站立,然後向大廈邊緣的空出一腳邁出。
他的身體遙遙墜下,狠砸在地上,竟是將憑證的地面砸出一個大坑,碎石向四周如炮彈般飛速炸開。
“火炮,是你。”
饒是狠辣的斑馬,此刻也不由得瞳孔驟縮,語氣難掩驚駭的道。
如此高大健碩的身軀,如此孔武有力的體魄,如此侵略如火卻又不動如山的眼神,不是火炮又能是誰?
火炮沒有理會斑馬,目光只是落在達姆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敬意:“你很不錯。”
“外來者!?”
達姆眉頭一挑,握着光劍的手又緊了緊。
火炮慢慢點頭。
達姆冷笑一聲喝道:“來吧!”
刷!
一道雪亮刃芒劃過達姆和火炮之間,如同一堵牆般擋住他們彼此的視線,待這道刃芒劃過,地上已經留下一道長數百米寬一米有餘的溝壑……而且這刃芒劃過之處,連所經過的建築都被劃出一道從這邊可以穿看數百米的空隙!
達姆難以置信的看向刃芒的源頭,在那裡,他認爲自己已經非常熟悉的斑馬,此刻正持着一柄自己從未見過的短匕凝重的望着眼前高大無比(精靈眼中)的外來者。
他和斑馬並不是宿敵……他清楚自己還不配,但因爲某些原因。他一直以普通玩家之身奮鬥與與斑馬等一部分散人轉生玩家的戰鬥第一線上。他也清楚自己始終沒死,大多是因爲斑馬和另外幾名散人不想或不屑殺自己,他也清楚自己很是有些自不量力,便如許多小說中那些不知死活挑釁強者的白癡。但天生的不畏強勇使他寧可被人譏諷恥笑也從沒有退縮過。這讓他在斑馬這羣精靈眼中倒也有幾分名氣。正因爲戰的多了,達姆才覺得自己對斑馬和另外幾名轉生精靈已經算是相當瞭解了,至少以自己帶領的這羣玩家的努力,雖然不能說戰勝對手,至少也有幾次把他們逼得差點走投無路。
……沒錯。達姆原因爲自己所見識過的斑馬的實力已經是他的全部了。
可是如今看來,這把十字匕鋒寒透亮,從隱隱散發着的微光可以看出這至少是一柄s級的武器!再加上可以通過精神力從其上感受到的如冤鬼嘶嚎般的莫名浮氣,達姆可以肯定這把十字匕絕對已經飽飲了足夠多的鮮血!
更何況斑馬之前表現出來的絕對不是刺客類型的能力,但刺客之力又豈能短時間內掌握?這說明他之前在於自己戰鬥時從來沒有用過真正的能力!
而且即便好幾次將對方逼到絕境,達姆也從未見過斑馬有過如此如臨大敵般的樣子,之前的他就算面臨再大的危險也始終談笑風生!
可是現在呢?這個外來者剛出現,斑馬不但拿出了連在絕境時也不曾用過的力量,而且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這說明什麼?
這是否說明眼前的敵人帶給斑馬的威脅大到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還是說眼前這個人有着令斑馬難以企及甚至根本無力招架的強大!?
斑馬剛出手這一招又究竟代表了什麼?是否如動物遇到致命危險時本能的展現出自己最強大的一面來威懾敵人一樣?
細思極恐。達姆只覺得自己腦袋都不夠用了。
回頭看了眼滿地死屍中的一處全身爆炸骨肉碎片到處都是的地方,在那裡曾經站着一個自己最信任的智囊,可他卻在今晚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死在了斑馬手上……
在達姆一團亂麻的同時,斑馬也是心中慌亂不堪。
他的原意是帶着達姆離開,可是這個死犟種表現的如此強硬,倒也讓達姆有了任由其去送死的想法……這不是覺得對方是扶不起的阿斗,而是在真心感受到這個戰士的執着和倔強之後,無法對其生出阻攔的心。
然而他願意眼看着達姆帶着他的抱負去戰鬥,但那也是眼不見心不煩,在對方真正表現出瞭如自己哥哥般的英勇和無畏之後。他又怎能任由別人在自己眼前殺死達姆?
現在斑馬無疑面臨兩個選擇,要麼繼續應着那無言的潛規則去別處繼續幫外來者掃清道路,要麼留下來從火炮手中救出達姆。
後者無疑是不明智的,雖然斑馬自身在多層空間也算是兇名赫赫。但他十分清楚自己跟火炮的差距。
簡單來說,進入多層空間的轉生玩家,若是沒有個前輩罩着,那這一路走來無疑是十分困難的,這也是爲什麼多層空間中大多數能活的長久的轉生玩家都有自己的組織的原因。在這條路上,散人玩家的生存無疑是極難的。想要闖出莫大的名望更是難上加難。
斑馬也算是混跡不少次多層空間陣營主線任務了,依仗手段殘忍性格多變出手毫不留情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其實他自己也知道爲什麼要變成這樣,在多層空間這個叢林法則橫行的地方,你不恨一點又沒人罩着,基本上是寸步難行……然而實際上最初剛進入多層空間的斑馬,也和很多散人差不多,畏首畏尾、溜鬚拍馬,就差賣屁股請別人來罩自己了。
可火炮是不一樣的,這個如同雷霆烈火般的人類,從剛一進入多層空間就展現出了其不屈和狂熱的一面。不管是經久存活的前輩還是實力恐怖的強者,他幾乎從沒對任何敵人有過哪怕一絲畏懼和臣服。從始至終,這個男人都在以最爲猛烈狂暴的態度來面對一切危險和壓迫,這其中或有逃遁。但其最恐怖的地方就在這裡……就算這一次被迫逃命,下一次再面對強敵時也至少先對上一場再說,打不過就再跑……像‘這人上次打敗了我我下次再看到他就得小心’這種事,從來不會發生在火炮身上。
若僅僅只是剛烈暴躁也就罷了,這樣的人多層空間內不是沒有。但能一直活下來並且越來越強讓許多他曾經的強敵都不得不寫出個服字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通常轉生玩家大多會對擁有自己不具備的性格且憑藉此性格混得風生水起的人抱有敬意……混到轉生玩家,沒有人會真那麼心胸狹隘,即便是l,再不爽葉雲,他不也是心底裡暗自佩服?所以斑馬對於火炮,還是很敬佩的。更何況不說實力如何,單只是初入多層空間後的兩相對比,彼此究竟差了多遠斑馬心裡能沒數?
在這種情況下,斑馬是真心不想和火炮對上。
但是,即便理智清楚自己究竟應該做出何種選擇。斑馬依舊踏前一步,手中十字匕藉着剛纔那一刀之威指着火炮道:“放了他,別逼我!”
他實在做不到面對一個和爲保護自己而死在自己面前的哥哥相似度百分之九十的傢伙,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曾經眼看兄長身死的那種無力,讓他對這種事痛心不已,今天再次發生,哪怕明智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依舊站了出來。
這讓達姆看向他的眼神無比詫異。
火炮也很驚奇,他對於斑馬這傢伙還是有些瞭解的。這廝是出了名的狠辣自私,欺負起別人毫不手軟。但面對比自己強的敵人時又會立刻撤退。他明知道自己比他強了不止一層,今天怎麼做起善人來了?
不過火炮對斑馬的話倒是不置可否,對達姆道:“說起來我挺佩服你這種性格的,雖然這麼說有自誇的嫌疑。但你和我真的很像。”
達姆比火炮還不知變通,冷笑道:“那又怎麼樣?”
火炮很認真的道:“你這樣的傢伙,就這麼死在這場亂戰之中未免太浪費了。這樣,我放你離開,日後等着你到多層空間中找我報仇。”
達姆神色複雜的看了看斑馬,又看了半天火炮。道:“如果我不走呢?”
火炮嘆道:“那你必然會死,像你這樣的傢伙,若是死在了別人手裡指不定會受到什麼樣的侮辱。若你就這樣走,我保證絕不會有人攔你,但若你非要留下來,就別怪老子親自出手把你抹殺了。”
聽了火炮這樣說,斑馬心裡說不上高興還是鬱悶。高興的是火炮的話倒是符合其一直以來的性格,鬱悶的是,他知道達姆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果然,火炮剛一說完,達姆便大聲喝道:“不可能!我絕不會放棄我的戰友和同胞,也絕不會放棄這場戰鬥!捐軀、犧牲,又能如何?至少我問心無愧!若是就這樣離開,縱然最後我們真的僥倖完成使命,我也必然會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火炮喜歡這種脾氣,但若有這脾氣的是對手就不太妙了。
他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老子了。”
“等一等!”
斑馬突然喝道:“火炮,你忘了這裡還有我!”
“斑馬,你他嗎是瘋了吧?”火炮不屑的瞥着他:“你要是活膩了老子有的是時間玩死你,可你他嗎居然敢在這種時候跟老子作對,真當老子除了把你打成菸灰之外就沒有其它幹掉你的辦法了嗎?”
斑馬沉聲道:“火炮,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今天放他過去,他是死是活不干你我的事。若是他今天再我眼前被你殺掉,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火炮氣極反笑:“你不客氣?老子倒想聽聽你怎麼個不客氣法,老子就不相信你還能翻出什麼大天來。”
斑馬道:“火炮,你該知道我的暗殺能力。沒錯,我是打不過你,但真跑起來你也追不上我。逼急了我,別怪我去刺殺其他外來者,我相信就算你能抵擋得住我的暗殺,別人也未必能做到吧?更何況你忘了一點,今天,在這個時候,你是不可能出全力的。既然如此,你能保證自己穩留下我嗎?”
這話還真問到火炮命門上了。
的確啊,現在在這個島上,自己這些轉生玩家還真是不可能出盡全力。而斑馬雖然正面戰鬥不行,但終歸是進了多層空間好幾年的老玩家了,縱然實力不如自己也還能對付得了別人,自己又怎可能留的下他?
有些事兒還真是沒法想,一想保證出問題。
火炮真有點兒犯難。
但轉念又一想火炮暗道自己傻了,雖然對眼前這普通玩家的性格很喜歡,有了愛才之心不希望他這麼早死。但那和今天的任務是不衝突的啊,區區一個普通玩家又能玩出什麼花樣?
所以在這個可殺可放的情況下,放走他是火炮一念仁慈,但任由他去送死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想到這,火炮挺沒勁的擺擺手:“行吧,這次算老子怕了你,讓他滾蛋吧。”
斑馬自然也知道對方若是單打獨鬥根本不懼自己,現在說這話只是擔心自己刺殺別人而已(其實還未必就刺殺的成功),所以斑馬也沒多廢話,而是對達姆道:“你走吧,具體能做到什麼程度,就看你自己的了。”
聽了這樣的話,又見斑馬這種人嘴上強硬實則沒底服軟,達姆知道自己若是再糾纏下去那就有點沒皮沒臉了,索性咬咬牙,二話不說,向兩人一抱拳轉身就走。
他這一走倒是把斑馬解放了出來,只見這個精靈對火炮道:“行吧,這次算我謝謝你了,我這就去做我該走的事,以後若有需要還了這人情的地方還請說話。”
說罷,旋身飛走。
火炮摸着下巴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忍不住輕嘆一聲。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幾道修長詭異的黑影在半空中迅速劃過,消失在達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