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的心神沉浸在玉球內的黃金之海中,貪婪的吸收着浩瀚的元力海洋,與外界的一切全部隔斷,在這個緊閉的世界中,時間就像一根橡皮筋,被拉的無比漫長。當夏雨再次睜開雙眼,在他的感知中,似乎已經過了十年之久。
無盡悠閒的坐在湖邊,兩隻白淨的腳丫放在碧綠的湖水中,魚鉤安靜的垂在平靜的湖面上。他沒有轉過頭,但卻彷彿可以看到身後的一切。
“這一覺睡得還舒服吧。”
夏雨面沉如水的望着無盡消瘦的背影,意識從遠方歸來後,他身上的氣場完全變了,他剛進入無盡之海時,就像是白紙上的一顆沙礫,顯得格格不入,可現在,他整個人卻完全融入了無盡之海中,更準確的說,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與他身後那棵擎天的玉樹一模一樣——那是濃濃的生命之力。
“我睡了多久?”夏雨問。
“三日。”無盡回答。
“三日!”夏雨好像有些吃驚,又好像不吃驚。醒來之後,他如同醍醐灌頂、大徹大悟,就像是心裡面打開了一扇門,眼中的世界與以往大不相同了。他感覺自己似乎領悟到了一些世界的奧秘——無盡之海的法則。
夏雨站起來,這時他才發現,他已經垂髮及地。原本用來束髮的發繩早就爛掉了,烏黑的長髮像瀑布一樣散下來,一直垂到地面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經破爛不堪。恍惚間,夏雨醒悟過來,原來那並不是他的錯覺,他真的睡了十年之久,只是在無盡之海扭曲的時空法則中,這十年時光只在夏雨一個人的身上洶涌流過。
對於自身的變化,夏雨淡定自若,他再次對無盡的背影長施一禮,說:“多謝先生教誨。我要走了。”
“這就要走了?不多留幾日?”無盡依然沒有回頭,但輕笑了幾聲,他雖然這樣說,但話語間卻沒有多少留戀之意。
“不了。”夏雨話語堅定。眉目間流露出深深地擔憂。“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我該回去了。”
……
“呼——呼——”
凌冽的寒風肆虐在中原大地上,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來的更早,也更寒冷。婉兒站在高高的看臺上,眺望着遠方蒼茫的大地,臉上的表情肅穆又凝重。
這裡是漢國最南邊的城市——赤丹,曾經的它是一座繁華的商貿中心,漢國和華國在這裡互通有無,而如今,這裡只剩下了殘垣斷壁。在堅守了三個月之後,夏雪決定放棄這座城市,漢國和華國的三十萬聯軍全部退入漢國腹地,在這場世紀大撤退中。婉兒主動請纓,留在赤丹爲大部隊斷後。現在,婉兒出色的完成了既定任務,斷後的士兵們已經飽餐了一頓,正在收拾行囊,準備撤離這座他們口中的“活棺材”。
“蹬蹬蹬……”
一陣急促的軍靴踏在地板上的腳步聲過後,一名身體鎧甲的軍士走上了看臺。
“將軍!軍隊集結完畢,請將軍下令!”
婉兒轉過身,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她看着那名軍士。輕輕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帶着軍隊先走吧,我隨後就到。”
“是!”軍師用力一抱拳。轉身快步走下了看臺。
軍士走後,婉兒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一轉眼,已經過了三年了。”婉兒轉過頭,望向天邊漸漸墜落天空的夕陽,被晚霞染紅的絕美容顏上,帶着無盡的悲愴和思念。
“哥哥。你現在還好嗎?”
自從夏雨走後,已經過了三年之久,在這三年中發生了很多事情。首先,夏雨離開的第三個月,秦項去世了。秦項走的十分安詳,那一日他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便將天明等人和夏雪等人召集到一起,留下了遺囑之後,就坐在椅子上安詳的去世了。
秦項的葬禮上,百寧也來了,這令華國舉國震驚。不過百寧只是來秦項的墳前上了一炷香,留下一句“我還會再回來的”就離開了。
一個月後,百寧兌現了他的諾言,百鬼國不宣而戰,起兵四十萬進攻華國。與此同時,在中原的北面,雪帝國與百鬼國勾結,與鄭國一起,分三路大軍共六十萬人,從北面進攻漢國。漢國和華國理所當然的結成了聯盟,雷帝國爲了保持中原的戰略平衡,並且因爲孟思琪與夏雨的私人感情,孟天在無奈之下也只能出兵,從西面侵入鄭國,加入漢國與華國一方。自此,兩大陣營正式形成,中原大戰全面爆發了!
雖然秦項早已提醒過夏雪她們,漢國和華國也一直在爲戰爭做準備,但戰爭來的如此之快,如此猛烈,還是讓所有人措手不及,百鬼國的強大更是超乎所有人的意料,華國淪陷,太學八聖相繼戰死,一個接着一個的壞消息讓整個中原陷入絕望和恐懼之中。
如今,百鬼國已完全吞併華國,並開始大舉向漢國腹地進攻,而在漢國北面,雪帝國強大的雪旗兵剛剛攻下通向漢都的最後一處隘口,用不到一週時間,雪旗兵就會兵臨漢都城下。夏雨一手創建的漢帝國,如今真正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
北華山太學院。
這個華國曾經的驕傲,如今已經變成了百鬼國的前軍大營,十萬大軍駐紮在這裡,赤紅如血的鬼字旗幾乎插遍了整座北華山。那座夏雨經常光顧的酒樓,如今也變成了百鬼兵喝酒的好去處,整個三層酒樓,盡是身披鎧甲、腰帶利刃的百鬼兵。這一日,一夥百鬼兵又來酒樓喝酒了。
酒過三巡,這夥百鬼兵都有些喝高了。
“嘿嘿嘿,你們聽說了沒?前線傳來的新消息,赤丹城的守軍又他娘跑了。”說話的人叫做劉慶,是一個長着小鬍子的中年男人,他捏着自己嘴邊的小鬍子,一臉得意的笑容。
“早聽說了,那羣廢物除了逃跑還會幹啥?連他們的領頭夏雨都跑的不見蹤影了。”趙挺坐在劉慶對面,一隻腳踏在長凳上,歪着身子,仰頭一口喝光手裡的酒碗,然後一摸嘴邊雜草一樣的黑鬍子,輕蔑的嘲笑說。“漢國的軍隊全他娘屬兔子的,就跑得快,一羣沒用的孬種!”
“哎哎哎,趙老弟,要我說,也不見得是兵不行。”劉慶喝的滿臉通紅,藉着酒勁,開始長篇大論起來。“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原本我在老家,總聽旁人議論什麼‘夏雨這個,夏雨那個’的,我當時還以爲這個夏雨挺厲害的,名聲都傳到咱百鬼國了。可沒想到,咱們剛一打過來,他夏雨就跑了,還跑的比誰都快。你們說,當大王的是這樣一個鳥人,在他手下當差,就算是老虎也得變兔子啊。”
“嗯,劉哥說的在理。”趙挺認可的點點頭。“還是夏雨這人太垃圾。”
劉慶站起來,拿起酒罈給趙挺倒滿,衝其他幾人嘿嘿一笑。“哎,不過我聽說呀,這個夏雨好像是辛卯年出生的,還真他娘是屬兔子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劉慶的最後一句話,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而且不只他們這一桌,就連其他酒桌的百鬼兵也跟着大笑起來,一時間整個酒樓鬨堂大笑。笑着笑着,周圍的光線忽然暗淡下來,好像一下子天黑了一樣。這樣怪異的變化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酒館內的笑容戛然而止。
劉慶正好坐在窗邊,他伸出腦袋向外面望去,只見天空中陰雲密佈,雷聲滾滾,好像隨時都會大雨傾盆,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籠罩了整個太學院。
劉慶心生奇怪的皺緊眉頭,說:“真他孃的邪了門了,剛剛還是大晴天呢,怎麼突然一下子就陰了?”
劉慶的話音剛落,一道巨大的金色閃電突然從天而降,如同一柄金色巨劍,劈在了太學院當中,瞬間,整個太學院淹沒在閃電刺眼的金色光芒中。然後,一聲驚天動地、好似萬馬奔騰的雷鳴聲隨之而來。
“轟隆隆隆隆——!!!”
那一剎那,面對這無與倫比的天地之力,整個北華山都不禁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