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和鄭緒經常抱怨,在他身後的那些家丁已經聽得多了。
他們並沒有認爲這有什麼不正常的。
設身處地的想一下,誰遭遇到了齊王那樣的遭遇,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就算是不敢明着罵皇帝,但是私底下抱怨幾句那是很正常的。
而且如果他們私底下還表現的能夠接受這樣的情況,那皇帝就不高興了,覺得是自己太仁慈,沒有讓他們感受到痛苦,那就會想出一些別的法子來折磨他們。
皇帝是怎樣折磨齊王的,那些護衛也都知道,有時候甚至還親自參與過——比如說對那一位漂亮的齊王妃。
如果齊王妃真的生下兒女來,到底是誰的兒女,那還真的不好說,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不是齊王的兒女。
因爲齊王和齊王妃名義上是夫妻,但是他們實際上並沒有行過夫妻之實。
齊王沒有那樣的心情。
可是另外幾個側妃,一樣的沒有逃過當今皇帝的蹂躪,甚至也沒有逃過那些護衛的蹂躪。
皇帝對齊王的折磨可是全方位的。
所以當這些人聽到外面的人說,現在的皇帝是一個仁厚之君的時候,他們的心情是非常複雜的。
因爲他們從來沒有見到或者是聽說過比這更加不仁的存在。
鄭緒來齊王這裡,跟他一起發了半天的牢騷,等到他走之後,齊王藉着上廁所的機會,纔將那張紙條展開來看。
上面寫着:閱後即毀。元宵之夜,有人接應,可出京城,毋驚毋疑。
齊王又驚又喜,知道機會來了。
他能夠忍辱偷生,一直活到現在,就是等待着這樣的生路。
因爲一早鄭緒就告訴了他,他姐姐被老皇帝秘密的送到了關外,已經成爲了方浩的妻子。
雖然以前齊王不明白爲什麼老皇帝讓他姐姐嫁給方浩這個屬於太子的人,可是等到他聽到方浩的權力越來越大,甚至讓皇帝都無比顧忌的時候,他就覺得老皇帝實在是太聖明瞭。
這也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萬一方浩起兵打過來呢?
雖然他覺得這樣的希望很渺茫,但至少也是有那麼一個希望。
後來弄了一份遺詔,他也冒了很大的風險,在進宮見到鄭貴妃的時候,跟她說了這件事情,冒着奇險才完成這件事情,將那一份蓋了傳國玉璽的遺詔給帶了出來。
冒着那樣的風險,是因爲想要給自己爭一個好的未來。
如果爭不來那樣的未來,那麼死了也就死了,在這個皇帝的控制之下,活着不會比死更好。
遺詔是送出去了,這一段時間他非常的煎熬,因爲不知道方浩什麼時候纔會派人將他接出火坑,也不知道有沒有那樣的能力。
畢竟這齊王府看管得太過嚴密了,他懷疑方浩的人能夠在這麼森嚴的防衛中將自己給撈出去。
他甚至懷疑方浩會不會得到那一份遺詔之後,就靠着那一份遺詔單幹,不來救他。
類似的事情前朝也不是沒有人做過。
只要有那樣一個名分就可以了,還用不着禪讓那樣麻煩。
這幾個月的時間裡,他都是患得患失,情緒越發的陰沉。
可是從鄭緒那裡得到這個紙條之後,終於放下心來。
人家願意冒着這樣的風險遞這個消息過來,說明就沒有放棄他的打算。
這讓他終於看到了一點光明,期待着元宵佳節的來臨。
在這期間,他又被正統皇帝召回皇宮兩次。
皇帝當着他的面凌辱他的母親鄭貴妃,讓他非常的憤怒和恥辱,將自己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同時,心中也在怒吼着:“現在你就狂吧,你已經沒有多少好日子了!”
這幾個月來,皇帝倒是沒有親臨齊王府凌辱他的王妃尤冰如。
不是正統皇帝突然改了性子,而是現在皇帝要用尤登閣那一派的人,尤登閣在辭去大學士職位的時候,也幫了皇帝一把,所以皇帝不好意思再來凌辱尤登閣的女兒。
可是皇帝對於鄭貴妃的凌辱,卻沒有停止,對於齊王的凌辱,也沒有停止。
有一次將他召入皇宮就是在過年之前,正統皇帝在一座宮殿大宴羣臣,爲了向大臣們表示,他是如何的寬宏大量,將齊王也召了過來,一起參加飲宴。
在那一場盛宴中,齊王聽到很多大臣諛詞如***捧着正統皇帝登基之後施行的種種仁政,取得的種種勝利。
要說成果也確實有成果。
因爲有方浩在關外的壓力,堯國的文官系統算是真正的運作了起來。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池旭推行教育改革,教育上面的成果還沒有怎麼看到,只能說是培養出了一批老師,學生還遠遠沒有達到培養出來的程度。
可是在推行教育改革的同時,也陸陸續續的印刷了幾十萬冊的《齊民秘術》,都是一些很簡單的能夠提高生產力的技術,對民生有着很大的改善。
而在國庫的收支方面,雖然朝廷減免了很多的稅賦,可是因爲裁撤掉了兩個節度使,裁了差不多三十萬大軍,節省了幾百萬貫的支出。
另外東燕、西隴兩省建立,那兩個地方也取消了屯田制度,遷入上千萬的人口,也增加了一些稅賦的收入。
雖然開始幾年的稅賦收入很低,但至少也是在開源。
而且那些地都是分給了普通的老百姓,並不是分給那些可以免掉徭役田賦的秀才、舉人乃至進士這樣的鄉紳,沒有那麼多的隱地、隱戶,雖然只是兩個新成立的省道,雖然因爲對新遷入戶的優惠,每畝地的稅賦收入都比正常的少了很多,但是總的稅賦收入比現在那些正在實行減免稅賦的省道也少不了太多。
對於戶部來說,也是意外之喜。
減免了大量的稅賦,國庫還沒有出現很大的虧空,對於朝廷來說,這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另外朝廷派出很多的監察官員,也打掉了一批民怨很大的貪官污吏,將他們的家當收入國庫,也增加了幾百萬的國庫收入,還迎來了很好的名聲,這也是那些臣子們歌頌正統皇帝的一個發力點。
齊王看着那些大臣的醜態,心裡只是冷笑——這也只不過是最後的狂歡罷了。
再過一年,坐在這座宮殿皇帝之位的也不知道是誰,不知道這些大臣們還在的話,又會用一些什麼樣的話來歌頌新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