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件以極快的速度從茅山鎮上離開,快馬加鞭送回了山中的茅山派內。
正在院中凝神畫符的一衆弟子被突然撞開的大門給嚇了一跳,手一抖,符就畫歪了。
尚不等衆人回過神來,也不等在院中教導門人弟子臨摹符咒的那位長老發脾氣,來人就高舉着手中已經拆封的信件,神情慌亂的大喊道:“掌教真人,出事了!!”
這一喊,不僅驚動了後方正殿內靜修的諸位茅山派長老,也驚動了茅山派的當代掌教傳明真人!前院中的那位長老沉着臉喝斥道:“什麼事情慌慌張張、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回稟三長老……辦事處收到了一封從南湖省寄來的快件,這裡面裝的是我茅山派的無印符籙!”那從山下匆忙趕來的青年男子微微喘了口氣後,便連忙說道:“經七長老親自鑑定……這些無印符籙很有可能是出自大師伯之手!”
“大師伯?”前院中今日傳道的三長老猛的聽見這句話,整個人就當場愣住了。
茅山派掌教傳明真人座下有五名入室弟子,但只有大徒弟景志春是傳明真人的衣鉢弟子,盡得傳明真人的畢生所學,也是茅山派原定的下一任掌教人選!
可在八年前,被茅山派上下寄予厚望的景志春,卻在一次下山探親的途中離奇失蹤了,茅山派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與財力,幾乎把整個華國翻過來了,都沒能找到景志春的下落。
這幾年時間,尋找景志春的念頭也慢慢淡了,掌教真人轉而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了二徒弟鄭義信的身上,但卻從未放棄過尋找景志春的希望……
整個茅山派的門人弟子都認爲景志春已經遇害了,沒想到時隔多年之後,疑似景志春所畫的無印符籙,卻突然出現在了茅山鎮的辦事處中!
說實話,當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打開信封,發現裡面的無印符籙後,着實都被嚇了一跳。
茅山派對於符籙的管控之嚴,絕對堪稱是中華玄學界的模範單位,任何從茅山派中流出的成品符籙都需要拿到宗門的‘上清殿’內蓋上宗門大印,且登記去向用途之後,才能離開茅山。
符上無印,就意味着這些符籙很可能是外人所畫,這就意味着茅山派的不傳絕密,被人偷學了……這可是要破了天的大事件啊!
親手拆開信件的辦事處人員沒敢耽擱,就立刻把信件內裝着的那些無印符籙送到了這個月在辦事處坐鎮的七長老手上進行鑑定。
結果,當七長老看見那些符籙的時候,一大把年紀的老頭子竟激動的快要落淚了!
景志春正是七長老從小看着長大的,也是七長老在衆多門人弟子中最爲疼愛的一個。
景志春的失蹤,對七長老的影響並不比傳明真人小多少。
雖然符籙在外人看來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但細微之處還會留下個人的習慣痕跡。
七長老幾乎一眼就能確定,這些無印符籙……就是出自景志春之手!
前院的三長老定了定神,問道:“七長老回來了嗎?”
“七長老在辦事處還有些文件要籤,所以就派我先來報信了……”那青年男子應道:“算算時間,這會兒七長老應該也在趕來的路上了……”
“你馬上隨我去見掌教真人!”三長老不敢遲疑,當機立斷地說道:“茲事體大,在沒有得到確切的肯定之前,任何人不得亂嚼舌根,否則必有嚴懲!”
“謹遵長老之令!”院中的一干門人弟子連忙抱拳應是。
可等三長老和那上山報信的青年男子進了內院後,這些前院中年紀從十幾歲到三四十歲不等的門人弟子,就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
有人說:“這下二師伯要給氣死了……如果真找到大師伯了,他好不容易到手的掌教之位就得拱手讓出了……看我當年說什麼來着,大師伯肯定還沒死的……”
“噓……你不要命了?萬一被二師伯聽見了,你不死也得脫層皮!”
“怕什麼……二師伯都閉關半個月了,聽說至少要在靜室中呆滿七七四十九天呢……”
“就是不知道大師伯這些年不回山門,究竟是幹嘛去了……”也有人比較理智地表示:“而且敢畫無印符籙,這可是重罪啊……搞不好是要被逐出師門的!”
“別扯了!大師伯可是掌教真人最看好的衣鉢弟子,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音訊,掌教真人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會將大師伯逐出師門?你肯定是想多了!”
前院中鬧哄哄的像是菜場一般。
與此同時,莊嚴肅穆的後院上清殿中,在太上老君金身神像之下,聽到那聲呼喊的傳明真人已經早早的站在了那裡,雖努力平復着心中的澎湃,可臉上卻還是流露出一絲緊張與期待……
年過九旬的傳明真人按說早在五年前就該退位讓賢,學習之前的歷任掌門,去上清長老院中安度晚年了,但傳明真人卻始終沒有露出這樣的意思,門人弟子自然也不敢逼他退位。
雖然傳明真人自己不說,但門人弟子也早有推測,肯定是心裡還有幾分希望,能夠找到失蹤多年的大徒弟景志春,否則幹嘛不直接宣佈讓二徒弟鄭義信接任掌門之位呢?
要知道,鄭義信今年都快六十八歲了!他還有幾個六十八年可以等下去?
上清殿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傳明真人板着臉不說話,之前在殿中靜修的諸位長老自然也不會主動吭聲,所有人都側着臉,凝視着半敞開的大門方向。
三長老領着那個青年人走進了上清殿中,對着傳明真人微微施禮之後,便直接對那青年男子吩咐道:“將你信袋中的那些無印符籙都送到諸位長老和掌教真人的手上。”
“是……”青年男子在茅山派中的地位是很低的,雖然心中還是免不了一陣因爲露臉的激動,但還是強裝鎮定,挨張挨張地將那些符籙分發到了各長老及傳明真人的手中。
很快,上清殿又一次陷入到了漫長的沉寂之中。
直到大長老目露震驚之色,擡起頭來的那一剎那,所有長老才同時扭頭望向了臉上早已掛滿喜色的傳明真人。
大長老點頭道:“從符籙的畫制痕跡上判斷……確實是志春的手筆無誤!”
二長老補充道:“而且符籙成色頗新,應當是在近一年之內新畫的……”
五長老繼續補充道:“只是這硃砂過於劣質,符咒的威力至少減弱了四成以上……看這硃砂的成色,應該是產自北湖省慶安一帶的硃砂礦中。”
這時,六長老也清了清嗓子,說道:“另外就是畫符所用的黃紙,應該也是用主產於北湖省慶安市境內的紫玉龍竹所制……由此可以判斷,景師侄如今就在北湖省的慶安市境內!”
“這絕對是志春的手筆,也只有他,會習慣性在畫完一張符後,於符紙右下角留下一條小小的尾巴……”傳明真人高興極了,失蹤多年的衣鉢弟子,如今總算有了音訊了!
他望着那回來山門報信的青年男子,問道:“這些無印符籙,是誰送到辦事處去的?”
“是鎮上一家快遞公司的快遞員……”青年男子訕訕道:“通過快遞單號查詢,這個快件是從南湖省金州市的西埠區發出的,而不是諸位長老所說的北湖省慶安市……”
“是快遞送來的?”傳明真人一聽這話就馬上愣住了。
一衆長老也都傻眼了……大長老忙問道:“可有寄件人的聯繫方式?”
“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但在信封的背面,印着這個標誌……”青年男子將信封翻轉過來,舉在胸前應道:“是一個陰陽魚圖案的logo,也就是一種商標……上面還印着tm!”
“這圖……看着有些眼熟。”幾位長老圍過來看了看信封上的圖案,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最後還是五長老一拍腦袋,想起來了。
“這不是前些日子我們看過的,那個靈武期刊上面印的圖案嗎……”
“對對對,這就是靈武期刊上的圖案!”這麼一說,其他幾位長老也都紛紛想了起來。
傳明真人皺了皺眉,“這靈武期刊似乎就是在金州成立的吧?”
“對,創刊的人叫楊晨,是全真教的人……”
“……吩咐下去。”傳明真人片刻的考慮之後,就下令道:“本座要親自去一趟南湖省的金州市!”
頓了頓後,傳明真人又皺着眉頭問道:“這些天,南湖省玄學界的交流大會是不是就要召開了?”
“就是明天。”有人點頭道:“邀請函半個月前就已經送到了。”
“原先定的是誰過去?”
“因爲只是走個過場,所以打算安排二師兄的三弟子永浩過去代表一下就行了。”
“這次南湖省的大會,五峰觀也會派人蔘加吧?”傳明真人想了想後說道:“通知南湖省分會,就說明天本座會親自到場。”
“是……謹遵掌教之令!”
這下,南湖省的玄學界可有的雞飛狗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