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麼?”西嶺月仍舊沒弄清楚。
“李錡謀反的證據。”
“我哪懂這個!”
“任何可疑之物,拿給我看。”李成軒撂下這句話便埋頭尋找起來,根本不給她反對的餘地。
西嶺月也知道反對無用,來都來了,總要做點什麼,也許還能找到關於案子的線索。這般一想,她便回道:“王爺,咱們分頭找吧,一人一半。”
“好,你去南邊。”李成軒遞給她一個火摺子,不忘叮囑,“此地都是卷宗,小心起火。”
西嶺月曉得輕重,接過火摺子擦亮,走到南面的幾排書架前尋找起來。此後藏書閣內只聞翻找之聲,兩人都無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成軒已將北面五排書架找遍,卻一無所獲,便看向西嶺月:“你那邊如何?”
“好像……沒什麼有用的。”西嶺月正在翻看一部
卷宗,氣餒地回道。
李成軒走到她身邊:“你還剩多少沒找?”
西嶺月指了指最後一排書架:“喏,還剩那一排。”
“一起找吧。”李成軒走到最後一排書架前,西嶺月放輕腳步跟上。兩人繼續分工,一人找上面,一人找下面,剛找到一半,李成軒的手卻突然一頓,一把將她拉起,“你跟緊我,這裡好像有機關。”
西嶺月聞言緊張起來:“機關?能殺死人那種?”她邊說邊將手中一卷文書放回書架上,卻不慎碰到旁邊的文書,她感到那文書如鐵一般冷硬,紋絲不動,不禁“咦”了一聲。
李成軒循聲看去,剎那間發現玄機,連忙低呼:“小心!”
然而太晚了,那捲文書已經自行掉轉方向,面前的書架隨即發出一陣低鳴,向東移開一尺距離。地磚上突然出現一個裂口,恰好就在兩人腳下,毫無疑問,兩人掉了下去。
與想象中不同,兩人並未摔落萬丈深淵,而是順着一道陡峭的斜坡滑向某個不爲人知的地方。低沉的鳴響自兩人頭頂傳來,地磚已經自行恢復原位,西嶺月大叫一聲:“糟糕!”
然而於事無補。她坐直身體後擡頭看去,眼前漆黑一片,只感到有一雙熾熱的手環住她的腰身,替她卸去大半力道。她有些感動,擡手胡亂摸索着,恰好摸到身邊的李成軒:“王爺,您沒事吧?”
“沒事。”李成軒鬆開手,擦亮火摺子打量
四周,發現兩人面前是一道石門,可想而知,石門之後是間密室。
“這府裡到底有多少密室啊!”西嶺月開口抱怨。
李成軒徑直推門走了進去。只見這密室封閉無窗,陰冷壓抑,不過很寬敞,格局也簡單,正中擺放着一張石案、兩把石凳,除此之外,唯有兩個木質的櫃子貼牆放在東西兩個角落裡。
在這麼機密的地方放兩個櫃子,一定有好東西!西嶺月拽了拽李成軒的衣袖,意思不言而喻。後者顯然也作此想,兩人默契十足,一人向東,一人向西,各自走向一個櫃子。
西嶺月打開東面櫃子的櫃門,只見裡頭放着半櫃子的文書卷宗,她隨手拿起一卷翻開,竟然是去年鎮海的軍費開支!西嶺月大喜,又拿起另外一卷,赫然是宣州的城防圖!
宣州並不在鎮海管轄之內,李錡藏着宣州的城防圖是什麼意思?這算不算謀反的證據?西嶺月精神一振,低聲喊道:“王爺快來看!”
李成軒卻怔怔盯着面前的櫃子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西嶺月見狀忙問:“怎麼,您也找到好東西了?”
李成軒回過神來,張口欲言:“這櫃子裡……”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石門外再次傳來一聲低響,和方纔那聲一模一樣,是有人進入了這間密室!
難道是白居易?兩人對看一眼,燭火下皆看到彼此的驚疑之色。下一刻,熟悉的話語聲突然傳來,打破兩人的希冀——
“今日府裡可有異樣?”
“回父親,一切尚好。”
“嗯,把梯子放下來吧。”
“好,您慢點,讓表弟扶您一把。”
是李錡,還有裴行立!另外那個稱呼李錡爲“父親”的,應該是他的庶子!
李錡今日不是去了金山寺嗎?怎麼半夜突然回來了?!西嶺月大驚,又不敢叫出聲來,焦急地看向李成軒,不知該如何是好。李成軒則迅速環顧密室,試圖尋找藏身之處,最後指着面前的櫃子朝她招手。
西嶺月見那櫃子太小,根本藏不下兩個人,急得一跺腳,索性藏進自己面前的櫃子裡。這裡頭只有半櫃子書,勉強夠她一人藏身,再看李成軒,卻見他正朝她快步走來,可走到一半時,李錡幾人的話語聲已經越來越近!情勢緊迫,李成軒只得又返回原處,躲進另外那個櫃子當中。
西嶺月見他安頓好,立即關上櫃門,李錡三人恰好在此時攀下梯子,走進密室,說話聲也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母親身體如何?”是李錡的庶子李徽問道,他所指的應當是嫡母高夫人。
李錡旋即嘆了口氣:“傷心過度吧。”
李徽遂道:“世子遇害,母親定然傷心,只好讓忘真妹妹多陪伴了。”
李錡似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衡兒去了,爲父就剩你一個了,徽兒,你可要爭氣。”
“父親放心,兒子定當爲您分憂,孝敬母親,不敢懈怠
。”李徽頓了頓,又道,“再說還有表弟幫我。”
裴行立旋即出言迴應:“師回表兄但有所命,立不敢不從。”
女子指的是誰?西嶺月正要側耳細聽,卻見李錡突然打了個手勢,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教過你多少遍了,隔牆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