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次,地面只是輕輕地裂開了一個縫隙,李莊想離着縫隙遠一些,可沒想到,他還沒有挪動步,那地縫之中,突然探出了一個巨大的爪子,生生將李莊抓入了裡面,只留下了一個大凹坑,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不見了,周達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儘管,他厭惡李莊,但這不代表着他想讓李莊死。待那爪子消失了,周達趕緊湊到凹坑前面,只見凹坑之中深不見底,一看便知道,李莊活下來的可能,簡直是少之又少。周達沉吟片刻道:“不成,我得下去救他!”
“你瘋了吧?”麻若雨攔在周達面前:“那個人本來就很惹人討厭,現在他被抓了進去,這不是一件好事麼?”
“我從未感覺這是一件好事,何況,在這個幻境之中,如果不能把刑天殺死,我們也根本沒有辦法出去,不是麼?”周達望着那冒着絲絲黑氣的坑洞:“你看這些黑氣,明顯,裡頭一定有什麼東西在等待着我們,這個時候不進去,那又等到什麼時候進去呢?”
少年一下子腿軟了:“老大, 我可以在這兒上頭守着麼?我就不進去了……”
這少年雖有一件驚世的法寶,但終究實力不濟,周達本來也沒有想讓他進去,便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就在上面等着吧,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兒,你還可以來得及逃跑。”
周達一下子跳到坑洞裡,他一步步走下去,只見坑洞兩側浮動着零星的鬼火,勉強能照亮前路,周達回頭一瞧,只有林寧跟了下來。
“若雨要防着洛馨凝在上面使壞,所以沒有跟下來。”林寧突然將百川劍往鬼火上一拍,很快,鬼火就被冰封住了,變成了一盞盞明亮的燈火。
“不知道里頭會有什麼……”周達輕嘆道:“興許也根本就不是什麼刑天呢?”
“你看,這裡有血跡。”林寧蹲下身,輕輕擦了擦地上的鮮血:“這應該是李莊留下來的。還有這個,這是扇骨打碎的石頭……李莊到這裡的時候還活着。”
坑洞越來越寬了,不多時,周達就聞到了濃重的土腥氣,只見地上有無數的碎骨和骷髏,但屬於人的非常少,最多的便是動物的骨頭。
而地上還刮下來不少小布條,似乎是李莊衣服的布料。再往前看,就是不少鐘乳石,泉水一點一滴的滴落下來,一切都十分安靜和靜謐。突然,地上的骷髏彈跳了兩下,落在了周達身前:“怎麼樣,你想進洞找刑天?”
他的上下顎不住碰觸着,這東西經年累月在此,又曾經受人供奉,自然有了靈氣。“自然,他抓走了我們的人,我自然要下去找他。”
周達緩聲道:“你知道他究竟在什麼地方麼?”
“在中間的洞!”
“不,在左邊的洞!”
“明明是右邊。”
地上的碎骨爭吵不休,周達看着前方的路:“好了,你們給我一個答案,究竟在什麼地方。”
“說實話,我們也不知道,刑天哪一個門口都曾經去過。”碎骨們看起來也十分糾結。周達只好道:“我說得是,剛纔刑天進入了哪個孔洞?”
“他剛纔好像帶了一個人,不過那個人受了傷,中間的通道可以容人抱着一個人通過,一定是中間。”終於,這三人作出了結論。
周達一時間有些無語:“你們也太沒有腦子了吧?”
“話說,爲何這裡只有你們的頭顱,卻沒有身體的其他部分?”林寧有些好奇。
“因爲刑天沒有頭,所以呢,他就想要一個別人的頭顱,所以就將我們的頭顱斬了下來,而我們又和他不是一種東西,就算拿了我們的頭顱,也沒有什麼用,照樣是不成的。”
“對,所以我們有好幾個人的頭顱,被他給弄碎了,你們看地上的這些骨頭渣子,這就是刑天的所作所爲,我們已經憎恨他許久了。”
這些乾癟的頭顱,飽含着這幾個頭顱最爲憎恨的東西。
聲音越來越大,周達感覺自己都快要被這聲音給淹沒了。
“周達!周達!”一雙帶着微微涼意的手,輕輕蹭過周達的臉,他一下子回過神來,只見林寧正焦急地看着自己。“我這是怎麼了?”
周達感覺自己半個身體都快要僵硬了。
“你剛纔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起來,還朝着空中亂劈亂砍,沒有辦法,我只好先把你叫起來了。”林寧揚起手,只見她手中尚有不少浮冰,看來她是用百川劍先將自己的手凍了凍,纔過來喚醒周達的。周達苦笑道:“我剛纔夢見地上有一堆碎骨頭,我就和這些骨頭較起勁來,沒想到,醒過來才知道,這些骨頭都是假的。”
“也……也未必是假的。”林寧好容易擡起頭來,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所指的方向就是前方:“你看前面地下!”
她的脣瓣微微顫抖了一下:“地下是不是有骨頭?”
周達順着手指看了過去,果然,在前方地下, 有不少骨頭朝外頭延伸着,和周達夢境不太一樣的是,這些骨頭中竟然還有人骨,數量還有不少。周達嚥了咽口水:“這些骨頭,一看就知道,有點意思。”
他竟然不是害怕,只是感覺嗓子裡有幾分焦渴。
腦袋裡竟然出現了吃人兩個字,他突然很想抓起一塊骨頭,好好吮吸一下里頭的血漿和骨髓,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
周達趕緊盤坐下來,平心靜氣,可是這種慾念越來越強烈,簡直要將周達本人吞噬掉了一樣,他甚至已經開始假想血液的味道,骨髓的味道,甚至是人肉的味道。周達只好拼命做點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擡頭往四周看去,石壁之上有許多刀鑿斧刻的痕跡,依舊有着外頭壁畫上,看來悲憫而又有着威儀的黃帝。
黃帝的面前,跪着一個沒有頭顱的,穿着盔甲的男人,單看姿勢,便知道這男人不可說是不真誠,他虔誠地跪拜着, 像是在祈求黃帝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