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女子向着虛空抓去,憑空有血水出現,一陣流動之後組成了一個人形的血脈網絡,然後融入到了躺在一邊的那名長相和陳功一般無二的年輕人身上,而後那些怪物的肉也被女子融入到了年輕人的傷口之上,然後那些原本就在恢復整合的傷口,癒合的速度陡然加快。
然而隨着那些血肉融合進年輕人的身體之內,一股劇烈的疼痛傳導而來,讓陳功一下子從那畫面之中驚醒過來,原來那正是他初入虛仙界之時的場景。
“原來我的血肉之中,已經融入了血河修羅的魔性,難怪對這陰世,會有這樣奇異的感覺。”陳功喃喃地道。
而那個明顯處於白虎老祖操控身體狀態的白月則是對着半昏半醒之間的陳功說道:“當你再回到這裡之時,你就放手一搏吧,是碌碌無爲命喪於此,還是縱橫九天,逍遙虛仙,就全看你自己了。”
“原來,這血河之畔,是我虛仙之行的開始。”
陳功已經站了起來,他擡眼看向血河的兩岸,竟然看到了連綿不盡的暗紅花朵,花都含苞待放,卻只見花,不見葉。
鐘山雪看到陳功似乎平靜了下來,她不知道陳功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過了許久,陳功突然說道:“昨日星辰非昨夜,驀然回首已是百年身。”
鐘山雪不知道爲什麼,覺得陳功有了些改變,彷彿看到了似是而非的陳功,陳功的證據之中多了幾分別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
“你怎麼了?”鐘山雪問道。
“沒什麼,我在想,你會不會是廣寒宮的祖師,我在想,這裡將會有什麼樣的危險在等着我,在我想,我以後該怎麼走。”陳功說道。
“我當然不是祖師,我是臨劍村的鐘山雪,從小陪父親打獵爲生,雖然我不知道本門的祖師是否還活着,但是我絕對不是她。”鐘山雪說道。
陳功卻有些沉默。
鐘山雪緩步來到了血河邊上,蹲下身來,伸手摸了摸那暗紅的花,說道:“這些花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只見花瓣,不見葉。”
陳功依然不出聲,鐘山雪疑惑的回頭,只見陳功正愣愣的擡頭看着晦暗的天空。
轉輪城中是連晦暗的天空都看不到的,他們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轉輪城中,如果在的話,那麼面前的這一條血河便是穿過了轉輪城。
鐘山雪同樣的擡頭看向天空,只見天空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水暈一樣的光華,雖然暗淡,但是確實是有了除黑暗之外的色彩,整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玉盤。她不知道這是現在纔出現的,還是一直就有的。
“那是什麼?”鐘山雪問道。
陳功搖頭,他看着,能夠確定的是,那根本就不是陽世之中透過來的光華,但是卻又不知道那裡是哪裡,直覺告訴他,那光華之中不是什麼善地。
那只是並不大的一塊,裡面的水暈光華彷彿還在變化轉動着。
陳功突然說道:“我原本是外界之中的一名修真者,因爲與一名散仙廝殺,幾乎同歸於盡,後來陰差陽錯來到了這虛仙界之中。原本我對於仙神之事,都是抱持着一種研究探索的心態,可是在這虛仙界裡,卻看到了太多太多讓我一時無法理解的事情。”
鐘山雪聽着,看着陳功,陳功的語氣聽上去頗爲平靜,可是她卻敏銳的感受到了陳功那波動的情緒。
陳功頓了頓之後,突然大聲的說道:“可是不我會放棄的,不管怎麼樣,這虛仙界讓我看到了更多未知的神秘,這是我探知世界奧秘的一次機會,無論如何,我都要抓住這次機會。”
陳功的聲音很大,到後來幾乎是用喊的,彷彿要將內心深處的一些東西喊出來,似乎是要將自己在進入虛仙界以前的一些東西喚醒。
“今朝一過,一切都將不同了。”陳功在大喊之後,卻又低聲呢喃了一句。
鐘山雪不知道他爲什麼這樣,連忙問道:“這裡會有什麼事發生嗎?”
說完,她也擡頭看着天空,又看了看四周,空空曠曠,除了他們兩人之外,誰也沒有。
“會,這裡將會有着十萬年以來,最大的事情發生。”陳功說道。
“難道會比天庭凌霄寶殿現世的事情還要大?”鐘山雪緊緊的問道,她並不太相信這裡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十萬年前,劍咒降世,兩界仙神一夜消失,十萬年後,或者這些大神通的仙神們,他們之中的大部分,分一夜之間再臨世間了。”陳功擡頭看着天空說道。
鐘山雪說道:“那我們爲什麼不離開這裡,避開這裡就是了,你回你的神域之中,我回廣寒宮,又何必怕這天地的變換。”
“避不了的,這一場大變亂,誰也避不了。如果我沒有進入這虛仙界,自然就不用理會這裡的事情,可是我來了,就避不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你也是避不了的。”陳功說道。
“我?”鐘山雪疑惑道。
“你是廣寒宮宮主,得了廣寒劍的傳承。”陳功說道。
鐘山雪看着陳功,眼中滿是疑惑,說道:“是啊,怎麼了?”
“你聽說過種神嗎?”陳功問道。
“聽過,但是真的會有種神嗎,憑我們現在都不能發現身體之中隱藏着什麼嗎?”鐘山雪說道。
陳功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聽他說道:“他們曾經是這虛仙界之中最爲強大的存在,我們在有意無意之中,都傳承着他們的修煉之法,而且這裡的煉器之道發展的程度並不高,很多的強**寶都是曾經的他們煉製出來的。現在雖然看不到他們,可是到處都有着他們的痕跡。修煉法門,繼承法寶,傳承神通,這些都可能在不知不覺之中被種神。”
鐘山雪將手中的廣寒劍擡起,凝視着廣寒劍,過了許久才說道:“我的確是那個天劍峰下隨父親找獵的女子,絕對沒有被種神。”
她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對着手中的廣寒劍說。
陳功並沒有再說什麼,他可以肯定,紫薇大帝一定是發現了這個天空之中如玉盤一般的東西,纔會有在紫薇宮中的那一番話,他知道的顯然比陳功要多,既然紫薇大帝知道,其他的大帝沒有道理會不知道。
他們沿着血河邊上緩緩的行走着,並沒有要走到哪裡去,只是隨意的走動着。
血河之中的浪花翻動,看上去不管是暗流洶涌,還是奔騰迅速,都沒有一絲的聲音,河水如血,卻沒有一點血腥味。
偶爾會有一隻怪魚隨浪而遊走,卻並沒有一隻會躍出河面來。
天地間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便是旁邊暗紅的血河和那天空之中淡淡的光華。
陳功與鐘山雪在血河邊上走着,這緩緩走動也是在平復自己的心情,又是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來。
他雖然不知道天空之中似玉盤一樣的東西是什麼,可是直覺告訴他,這虛仙界之中,一切的根源就在那裡。
陳功突然停下,手一翻,掌心多了一盞青燈,向鐘山雪說道:“倒是差點忘記了,這青燈是你廣寒宮中的東西,還是收好吧。”
這青燈是鐘山雪七十年前送給陳功的,那時她無法進入凌霄寶殿之中助他,便將這燈送給陳功。現在陳功還回來,她自然是接了過來,說道:“這青燈其實並不是我們廣寒宮的東西,據說是祖師從祖巫殿中得來的。師父與衆位師兄師姐們都無法祭煉這青燈,卻在我才入廣寒宮不久便與我有了感應,真是奇怪。”
她接過那青色的琉璃鎮魂燈,只是將燈捧在手心裡看着,着她,似乎要說什麼,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兩人看着這血河之間,沉默了許久,陳功心念意有些觸動,在這即將來臨的天地變換之局前,決定要將自身的一切都融匯一下,順便將那隻眼睛祭煉一下。
他坐了下來,坐在血河邊上,奔騰的血河之浪在他的面前奔流,身邊又有暗紅的花延綿到了遙遠之處。
鐘山雪也在旁邊坐了下來,捧着那青燈看着,神色複雜,像是想到了什麼。
自從虛仙大陸上的妖修紛紛開始化形之後,這個天地便不再平靜了。或者可以說,其實虛仙界之中一直都是暗流洶涌,從來沒有平靜過,又相對於這個天地來說,無所謂平靜還是紛亂。
這些日子以來,天下間似乎平靜,卻有着一種壓抑的感覺,如風雨欲來的前夕,都似乎在等待着什麼,又不知道在等待着什麼,知道將會有大事發生,但是到底會發生什麼大事,卻又說不清楚。
前些日子裡,在虛仙大陸之上與紫薇大帝座下神將大戰許久的元魔已經消失了,那一場大戰算是天庭六帝稱帝以來最爲持久,也最爲激烈的一場戰鬥,聽說六帝座下的神將都有參與,雖然沒有一擁而上,卻有一次將元魔圍在九天之上的一個方圓百里的虛空之中。在這百里虛空之中,他們每個人都與這元魔交過手,雖然是一沾即走,卻足以看出那元魔的強大。
其中自然有法力修爲不夠的,在與元魔相接之後立即分出了勝負,雖然沒有喪命,卻黯然失色,只淪爲了陪襯。
有好事之徒竟然是將六帝座下的神將放在一起,排了一個天下十大一品神將,一品之外,還有二品神將。
除了這天庭神將之外,虛仙界之中還有不入天庭的修士,近年來,有碧渡寺的方丈在天下間聲名突起。碧渡寺只是小寺,聲名不出木秀一州,在木秀一州能夠出名也是因爲當年曾出過悟真,現在大家只知道悟真,卻少有人知道悟真最初修煉之時,是在碧渡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