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那個充作翻譯的小弟臉帶嘲笑地看着這個不自量力的老警察,大聲調侃說:”老傢伙,你沒發燒吧?就一把破噴子還出來嚇人?我這裡隨便數數都上百號兄弟,操!誰怕誰啊!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阿生的那些兄弟們又是齊齊地一聲喊,卻不料那老警察並不慌張,直接就把那隻烏黑錚亮的手槍頂到了這傢伙的腦袋上,手指頭一動就打開了槍機上的保險開關。”沒錯,我是人老槍也老,不過我手上這把六四警槍卻還吼得起來,而且我保證它的嗓門絕對比你們這羣烏合之衆要響亮得多,你要不是先來用腦子試試看它夠不夠勁?“
那小子的威風勁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兩腿也開始抖了起來,他舉起雙手,顫着嗓子喊着:”老,老英雄。“”我呸,叫我警官!“老警察一口痰啐在地下,手裡的槍頂得更緊了。”好好,警官,我剛纔那是和你鬧着玩的,你別當真哈,下次我保證絕對不敢了。“
那小子只覺得頂在自己腦門上那黑洞洞的槍口裡,隨時可能會有一顆黃橙橙的銅殼子彈飛離槍膛打入自己的腦袋瓜子,這時他才無比後悔自己剛纔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自信了。”方叔,別和小的們玩這個了,我來替他向你賠個不是。“
話音未落,店裡的林峰已經分開衆人走上了前,臉上的微笑真誠而又親切。”怎麼是你?“或許是沒想到今天這場江湖惡戰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林峰,舉着槍的方叔居然也顯得驚詫異常。
林峰笑着將方叔手裡的槍給輕輕按了下來,平靜地對他說:”今天我想大家只是一場誤會,現在沒事了。阿生,收好傢伙都回去吧,這裡看方叔的面子,別讓他難做。至於這些人,有的是功夫陪他們練!“
阿生看了看林峰,轉身對一旁的兄弟們做了個撤退的手勢,那羣沒撈到架打的小弟們罵罵咧咧地扛着刀就向身後的小巴車上走去。”慢!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我們這些人是空氣啊?“
像是感覺到今天沒有找回面子的丘少爺大聲喊着,臉上還有些忿忿不平的樣子。
一旁臉帶胎記的漢子恨恨地用手捂着臉,心想:不怕有神一樣的對手,就怕有個豬一樣的隊友啊!現在無論從形勢上還是實力上對方都比本方要強,再加上有這個陀槍老警在,怎麼玩都不可能再討到任何便宜了,這丘少爺還。”
林峰笑嘻嘻地走到了那個強裝大頭的丘少爺跟前晃了晃脖子,丘少爺還以爲他又要動手了,忙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下。卻不料他卻只是從懷裡掏出根菸來自顧自地點上了,邊抽菸邊說
“丘少爺是吧?有性格我喜歡。不過我告訴你,我現在就帶着這些弟兄們從這裡走出去,要是中間有一個人掉了根頭髮。”
他臉上的那嬉笑怒罵的神情一下子就轉爲了殺氣騰騰的兇狠模樣。
“我保證將你和這些傻逼兄弟們揉吧揉吧碎了當做陪葬!”
說完他就丟下一旁的丘少爺和那些目瞪口呆的當地土着,帶着阿生和宋國新那兩撥人輕輕鬆鬆地上了車離開了這裡。
這短短的幾分鐘裡,丘少爺這邊竟真的沒有一個人敢再上前攔住他們。
看着林峰帶着那些人遠去,方叔搖了搖頭收槍回袋,也開着自己那輛桑塔納警車也離開了
。
現場只剩下還在那裡被鎮得發呆的丘少爺和那羣本地土着。
“林峰你給我等着,遲早有一天你會栽在我手裡的!”
氣急敗壞的丘少爺向着林峰遠離的背影大聲喊着。
回到酒店,剛纔充作阿生翻譯的那小子才慢慢向林峰他們介紹了丘少爺那幫人的由來。
早在上個世紀70年代,丘少爺的老爸丘風就北上到了東三省,在和某大國交界的邊境地帶以殺人越貨、走私販毒等不法勾當起家,權力最盛之時甚至和當時邊境地區的市長都拜了把子,喝了交杯酒。
誰料這個超級大國居然在九十年代驟然解體,解體後新上任的總統纔不管你以前是多狠多牛的角色,只要看了不順眼,就一律給你抓進牢房,資產充公。
丘風趕緊收拾行裝潛回了東南市南郊的農村老家,假造了個新身份搖身一變成爲歸國創業的海外華僑,並通過各種不法手段只用了很小的代價,就將村裡一塊國家明令規定禁止出讓的紅線內耕地強佔下來,建起了這個本市最大的建材市場。
之後光是每年向建材市場裡的租戶收取的租金都過千萬了,也難怪那個丘少爺一身大牌,燒起錢來毫不心疼,原來竟有這麼個實力雄厚的大金主在背後撐腰啊。
林峰聽了這些話後默不作聲,原以爲這次對付的只是當地一條小小的地頭蛇,沒想到居然遇到真正的地主惡霸了。那些經營戶不敢賣給他裝飾材料,想必也是怕了這華家父子的緣故。
阿生見林峰那一聲不吭、陷入沉思的樣子,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他對那個翻譯動了動嘴、比劃了幾個動作。
那翻譯看了後連連點頭,對林峰接着說:“我們東哥說了,這次的事大蔣幫是管到底了。順便也給那兩個不知好歹的父子一點教訓,別以爲養了幾個小弟插了個旗,就可以充起南門老大了,要掃平他們的場子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林峰感激地看着這個外表冷峻內心火熱的阿生,微笑着對他說:“上次我已經欠過你一份人情了,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麻煩你了。相信我,這點小事我還應付得來,董存峰。”
他喊來酒店後堂的董存峰,讓他立刻就去準備些酒菜,同時他從櫃檯裡拿出幾十條煙和一疊厚厚的紅包,就要分發給阿生帶來的那些兄弟。
阿生一臉不高興地打了個唿哨,酒店裡的上百號兄弟站起身來轉頭就走,動作齊整得像受過專門訓練的正規軍一樣。
那翻譯撂下了阿生的最後一句話。
“讓我來告訴你什麼叫義氣!記住,我們不是爲了錢才幫你的!”
在這個道德淪喪、金錢開路的墮落年代,居然在這個世俗眼光中的社會渣滓身上看到難得一見的人性光芒,這難道不是一個莫大的諷刺麼?
林峰的臉上露出了會心地一笑,身後的董存峰湊過來問:“他們都走了,那晚上的飯菜?”
“照做!順便開上兩瓶好酒,今天我高興。”
一個外表上看去古色古香、幽靜典雅的小月仙茶樓的四樓包廂裡,丘風挺着個大肚腩很舒服地躺在一張紅木製成的躺椅上,悠閒地邊晃着椅子邊抽着嘴裡那根只特製小熊貓。
他身旁的茶几上正擺着杯剛剛沏好的極品碧
螺春,嫋嫋升起的白色霧氣中透着股清雅馥郁的清香,這是建材市場裡商戶們每年都會特意給他呈上的貢品。
想到自己的年紀大了,也就該退居二線享享清福了,剩下來的事業留給兒子去搞也就行了。
丘少爺雖然看上去缺點很多,但其實優點也同樣是不少的,至少護犢心切的丘風一直是這麼認爲的。
雖說丘少爺現在換車換馬子的速度遠遠超過正常的水平,最近還搞上異域風情的金髮美女了,可是丘風卻對此毫不在意。
想自己當年混跡海外之時那也是個威震八方的高手,挺拔翹聳的長腿外國性感美女也不知道上了有幾打,沒有留下個混血後代也算是個遺憾了。
至今回想起那些冰肌玉骨、熱情似火的異國老情人,丘風都是唏噓不止。
不過聽說兒子最近從國外某芭蕾舞團裡特地給他找了個混血美女,好讓自己重溫一下舊夢,這讓老華這顆沉寂已久的內心不由得又重新燃燒起熊熊的青春之火了。
“這孩子啊,始終還是孝順。”
丘風伸手托起茶杯,用杯蓋拂開了水面上飄起的幾根綠油油的茶葉,輕輕地放到嘴邊喝了口。
正是爲了這孝順二字,雖然手下人說兒子得罪了最近爬升很快的東郊之星林峰,外加一個大蔣幫的分堂香主阿生,可是丘風還是義無反顧地提兒子扛了起來。
“哼,俗話說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那個大蔣幫和我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真要踩過來也沒什麼可怕的,老子別的不多,就是錢多人多傢伙多,再加上市裡那麼多和自己玩得不錯的朋友們,想要來南門搗蛋?門兒都沒有!”
想到這裡丘風恨恨地放下手裡的茶杯站起身來,他推開窗戶望着外面的風景,心情無比地舒暢。
包廂的門被人敲響了,丘風有些不耐煩地說了聲“進來。”
門外那個一臉胎記的漢子就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
看到這張熟悉的面孔,丘風的臉色才略微有些緩和。眼前的這條漢子姓蘭名智,是早年自己闖蕩邊境地區時在東三省收下的一條硬。
蘭智爲人忠誠辦事穩妥,在丘風的崛起之路上扮演了極爲重要的角色。也就是看中了他的這些優點和功勞,丘風這才欽點了蘭智做了丘少爺的太保爲他保駕護航。
蘭智一臉凝重地走到丘風身邊,向他小聲彙報着:“聽說村裡這回又有批人蠢蠢欲動,已經串聯起來坐着高鐵專線到燕京訪問了。”
丘風一聽此話氣得是鬍子亂顫全身發抖,他大聲對着一旁的蘭智喊道:“反了他們!歪心思都打到老子頭上來了!你去告訴駐燕京辦公室的那些弟兄們,這次一定要給我做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後患,錢這方面不是問題,只要把事兒給我做漂亮了!”
蘭智點頭哈腰地應承着退了出去,丘風雙手叉腰尚在那裡氣憤不平。
“這些個泥腿子刁民就是想無事生非地鬧出點動靜出來,你以爲現在還是舊社會,扛着幾把菜刀就能革了老子的命?我呸,做夢去吧!嗯,不行,得趕緊找那個混血小妞來去去火,不然這急火攻心的滋味我這身子骨可承受不住。”
想到這裡,丘風掏出口袋裡那個略顯古樸的藍屏老年手機,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