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龍又確定了一遍說:“沒錯,就是寒門寺。”
唐雲豪表示很意外:“你的意思是你在寒門寺呆了一年?”
李志龍笑:“怎麼,看你這樣子是覺得寒門寺很可怕嗎?”
唐雲豪說:“一個離縣城都還有幾百里路的偏遠山區,一座海拔三千米的高峰,一處只有和尚和鐘聲的寺廟,那是人生活的地方,但絕不是你這種人生活的地方啊。你去那裡幹什麼?”
其實他當然知道是幹什麼,但他故意這麼問,要讓李志龍說出來,讓唐婉聽得到,讓唐婉明白,李志龍對唐婉的用情至深用心良苦。
李志龍卻沒有說,只是說:“你懂就行了。”
唐雲豪說:“我懂有個屁用,你又不找我過一輩子。”
唐婉自然也清楚,李志龍上寒門寺是爲了什麼,她也知道寒門寺是個被稱爲鳥不生蛋的地方,是西南第一高峰,是高僧修行之地,李志龍去那裡,確確實實是去反省的,不是做做樣子。
李志龍嘆口氣,說:“不開玩笑了,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正事?”唐雲豪問:“還有什麼正事?”
李志龍說:“想找你幫個忙。”
唐雲豪問:“幫什麼忙?”
李志龍說:“陪我到藏龍市走一趟。”
唐雲豪不解:“去藏龍市走一趟,幹什麼?”
當下,李志龍就把燕大川被藏龍市長黃天奇陷害在深牢大獄中的事情說了,看黃天奇能不能賣唐雲豪面子。
唐雲豪說:“我聽說過黃天奇其人,是藏龍市的一霸啊,據說藏龍市有句口頭禪,叫什麼藏龍亂不亂,夭道說了算,這黃天奇是俗家修道,被老百姓稱爲夭道。但據說他背後有大靠山,爲人相當囂張狂妄,只怕未必會給我面子。”
李志龍說:“如果連你唐家大少這位華夏強少榜排行第三的人物都不給面子了,他也真的是在作死了!”
唐雲豪問:“他萬一就不給面子了呢,怎麼辦?你有什麼計劃嗎?”
李志龍說:“如果他真不給你面子,你就回龍州吧,我跟他算賬。”
“你跟他算賬?”唐雲豪問:“你怎麼跟他算?”
李志龍說得很直接:“我會殺了他的。”
“不會吧,你要殺了黃天奇?”唐雲豪聽了這話表示震驚,問:“你腦子沒發燒吧?”
李志龍問:“怎麼,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唐雲豪說:“你如果真要殺黃天奇,只會有兩種結果。”
李志龍問:“哪兩種結果?”
唐雲豪說:“其一,你不可能殺得了黃天奇,只能被他殺死;其二,你殺得了黃天奇,但你從此不再是一個合法公民,從此亡命天涯。”
李志龍說:“人早晚有一死,但該做的事情還得做;如果死了,一了百了,如果死不了,再去海外,跟王道組織征戰天下,後果和路我都想好了。”
唐雲豪問:“你死了,或者去海外了,某人怎麼辦?”
某人,自然指的是唐婉。
他其實是想告訴唐婉,讓她學會
理解和原諒李志龍,人生的機會也許不多,一轉眼,她就可能永遠的失去李志龍。
李志龍看了眼唐婉,唐婉還是臭着一張臉。
李志龍淡然一笑,說:“再華麗的筵席,都會有散去的時候,我們兄弟也一樣。現在想來,我李志龍出身戎馬,一生沒逃殺伐。本想退下來過點平平淡淡的日子,可老天沒有給我機會,或許是給了我機會,也沒抓住,命中如此,也沒什麼可說。”
唐雲豪說:“這麼看來,如果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兄弟的話,必須得傾盡我的力量幫你搞定黃天奇了。”
哪知道唐婉卻橫插一句:“你至於嗎?爸媽養大你好像也不容易吧,他去送死,你陪着他送死?你就不爲家裡人考慮下?”
這話像一把利刃似的刺入李志龍的心臟,但他還是強顏歡笑:“放心吧,我頂多只讓你哥幫忙走一趟,不會讓他捲入這場紛爭的,我知道這是什麼樣的麻煩,要是差三五萬塊錢,我肯定會麻煩朋友,但是要命的事情,我會有分寸。”
“有分寸?”唐婉沒好氣的說:“你有分寸還會去送死?”
李志龍說:“沒辦法,我就是個活着找死的人。”
唐婉說:“一年前你就該死了,你還跑回來幹什麼?”
唐雲豪聽得這傷人的話,吼了聲:“婉兒,你能不要這樣嗎?從男人的角度看,他對你真的可以了。他能爲你去寒門寺面壁思過一年,足以證明他對這份感情的看重。要是我的話,即便是再愛的女人又怎麼了,都把我視如草芥了,不再搭理我了,我還何苦做自取其辱的事情?你覺得他李志龍會是個沒有尊嚴的人嗎?”
唐婉說:“那又怎麼樣?多少男人爲了得到一個女人不擇手段甚至粉身碎骨,李自成和吳三桂那麼梟雄還爲了陳圓圓傾國傾城,他們很偉大嗎?對我獻殷勤的人排着長隊,我值得稀罕他嗎?”
李志龍嘆息了一聲,說:“我知道你漂亮,還是華夏首富的女兒,天底下的男人都可以爲你做任何事情,像你說的不擇手段粉身碎骨,但你相信我李志龍,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不會當回事的。我李志龍不是一個會在女人面前和爲了榮華富貴仁氣吞聲的男人,但惟獨你,即便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爲你做什麼都願意。”
唐婉似乎很鄙視地說:“你既然也不在乎我的漂亮,也不在乎我是華夏首富的女兒,你卻願意爲了我如此低聲下氣,我倒想知道是爲什麼?你別跟我講我們的感情有多刻骨銘心,多少分手的戀人都有過熱戀,沒什麼了不起的。”
李志龍說:“本來,有些事情我想放在心裡一輩子,只要我知道就好,但你現在覺得我只是因爲你是龍州第一漂亮女人,所以如此的低聲下氣,我想我應該把這些話說出來,因爲我要不說,以後也未必有機會。我李志龍活得坦坦蕩蕩,不喜歡被人冤枉。”
唐婉只是鼻孔裡哼了聲,似乎只當李志龍在故弄玄虛一樣。
李志龍問:“你還記得十多年前,你妹牽着你在大街上,你給了一個小男孩手絹的事情嗎?”
唐婉眉頭一皺,問:“你怎麼知道?難道?”
這件事情雖然過去了十多年,但她還是記得,因爲她親眼看見了那個小男孩父子倆被小胖子和幾個保鏢打,小男孩很堅毅,都沒有哭,她還問過媽媽,爲什麼那男孩被打了都不哭,媽媽說那樣的孩子長大了纔有出息,還說她遇到什麼事情就哭,很不好。以後常常讓她向這孩子學習,教育唐雲豪和她兄妹倆。
唐雲豪的目光也看着李志龍,問:“怎麼,你就是那個被幾個人一頓亂打沒有哭的孩子?”
李志龍點頭:“沒錯,那是我爸第一次帶我進城,也是我第一次認識城裡,繁華,但充滿了暴力,所幸的是在我心中充滿了仇恨的時候,一個美麗的女孩兒給了我一塊手絹,讓我擦鼻血,我當時的感動足夠我記一輩子,在她離開的時候,我問她的名字,她說她叫唐婉,大家都叫她婉兒。
從那個時候起,我發誓長大以後要找到她,成爲她一輩子的守護神。可是一個鄉下孩子,沒有更大的作爲,讀的是爛學校,也考不上學。後來我就去了部隊,從一個普通士兵,加入了影子部隊,後來還去了婭馬遜進行全封閉訓練,一直沒法去找這個婉兒,我都以爲這輩子註定會遺憾了。”
李志龍的目光看着唐婉,說:“直到我帶着王道組織的任務到你們唐家的時候,當我知道唐天華有個女兒叫唐婉的時候,我想方設法的見到了你,十年多年過去,雖然樣子長變了許多,但那種感覺像我最開始見到的熟悉,而且在年齡上各方面也都親合,我確定你就是十多年裡我念念不忘的女孩。然後我纔開始想着要退出傭兵界,和你在一起。
當你答應跟我拍拖的時候,我都覺得那是我這一輩子最輝煌和成功的時候。我以前是個花公子,對待感情的事情,沒怎麼在意,因爲我一年要到很多地方,給不了女人安穩的生活,到一個城市就會認識一些女的,我也很滿足那樣的生活。可是——
從你答應願意做我女朋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不會再是以前的自己,我的心已經定下來了,我告訴過自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知道一個人要改變自己的很多習慣,很難。但我總是在提醒自己,控制自己。我一步一步的從原來的生活中走出來,龍無雙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把我收進王道組織,當親兄弟一樣對待,還成全我參加世界傭兵格鬥賽。我跟他之間的差距只有毫釐,如果我不參加,他就會是名震世界的傭兵之神,結果他坦坦蕩蕩的讓我參加。但我還是決定爲了你而愧對他,退出王道組織。只是,沒想到,我最終還是對我自己食言,對你食言,愧對了你……”
眼淚從唐婉那如如天上星的眼睛裡盈滿,滾落而出,在臉上劃下長長的痕跡。
唐雲豪頓時間恍然大悟:“我就說你一個玩世不恭的花公子,爲什麼會因爲失去一個女人而那麼做,跟所有的人都斷了聯繫,爲什麼會那麼想不開的消失,還去寒門寺面壁思過,我沒看錯你,你確實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哪知道唐婉都已經哽咽了,還是那麼毅然決然地哭着說:“你現在說這個不就是爲了讓我能原諒你嗎?你別想了,這輩子,我們只有一次!我死也不會原諒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