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尿完，她的腦子裡還是沒有一個答案，而李志龍在外面聽到了那噓噓聲已經停止，就催問了句：“可以了嗎？”
洗手間的門打開，小漁出現了。
李志龍看着她，已經做好了應急的準備，防備小漁的猝然出手。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着，李志龍看出了小漁的蠢蠢裕動，小漁也看出了李志龍的一觸即發，但是，最終小漁還是沒有動手。
她是想動手的，不知道爲什麼，在那個瞬間，她突然覺得她不應該那麼做，這個社會最缺少的，就是信任了。無論怎麼說，李志龍也是設身處地爲她着想才爲她把手銬腳銬都鬆開的，李志龍完全可以不尊重她的感受，省掉這樣的麻煩。而且，這又不意味着她會死，李志龍和她媽咪達成了協議的，一個月之後就會放了她，這一個月內也不會虧待她。
李志龍給她松下手銬和腳銬不是交易，所以不能玩爾虞我詐。
她把雙手向李志龍伸出。
李志龍還多少有些堤防着，用一隻手拿着手銬先銬上了小漁的手，然後再把另外一隻手拷上，才放下了心。然後看着小漁說：“你先上席休息吧，你睡去的時候我再銬住你的腳，可以先緩解會。明天我爭取去找個能關得住你的地方，你就不用這麼受罪了。”
對於李志龍來說，小漁能這麼乖乖的讓他給銬上，他還是頗感意外，他明明看出小漁準備對他出手的。
小漁躺去了席上，李志龍從衣櫃裡抱出了一席酒店爲客人預備的棉絮，鋪在了地上，往上面一躺，有一種全身要散架般的疲勞。當即就從身上掏出煙盒，抽了一隻煙出來，銜在嘴裡點燃了，深吸了一口。
頓時一股力量從肺裡充滿了全身一樣，把好多的疲勞都驅散了。
天花板的燈光很亮，有些刺眼。
李志龍想起了和杜傳奇一起的於姬，她竟然不是女神教的人，李志龍還以爲她和沈雪都是同一股勢力，竟然不是，她到底什麼來頭，目的何在？還有，當宋冰瑤被女神教成員控制的時候，突然開槍向女神教成員射擊的人，他以爲是坦克軍的人，結果是警察，是跟坦克軍有關，還是跟張武強有關？
拿楚冰瑤找黑暗軍團換羅雲亮的事，該怎麼來進行？還有，在黃天奇手裡落難的燕大川，他也得趕緊想法營救才行。如果燕大川出了什麼事，他怎麼給燕雨雪交代？怎麼給自己交代？
“哎”，想起這麼多的事情一下子擠在了一起，李志龍就有種焦頭爛額的感覺，無比的疲倦，比起他在婭馬遜造神基地揹負二十公斤烈日下奔跑五公里都更累，那是身上上的累，而這是心裡和精神上的累，更讓人覺得不堪重負，如在崩潰邊緣的感覺。
他又想起了打給毒鳳凰的電話，那《可惜不是你》的鈴聲，想起了唐婉。
很快一口一口的就把一支菸給抽得只剩了菸頭。
小漁在那裡看着李志龍出神的樣子，她突然覺得這個可惡的男人身上有一種一般人沒有的東西，是
什麼東西她說不出來，但感覺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這味道令她有些眩暈，着迷，一個正直而強大的男人的味道，像她曾幻想過的英雄。
她並不大瞭解這個男人，或者說又似乎瞭解很多。不瞭解的是他的人生，到底是怎樣的，瞭解的是他像神一樣的強大而無畏，在鋪天蓋地的殺機裡坦然面對生死；他像英雄一樣的頂天立地，有寬厚的兇膛可以讓女人依靠，有堅強的肩膀挑起生活的責任和擔當，她想起在機場外面李志龍扶住她，幫她把掉在地上的碗和散落在地上的錢撿起來，那抓住她的手掌寬大而溫暖，想起李志龍將挾持回房間以後，楚冰瑤想教訓她，但被李志龍給攔住，還有剛纔冒險幫她鬆開了手銬和腳銬。
不可否認，他有那麼點痞子姓，但只是表象。有幾次也只是兩個人不經意地碰觸到一起，並非他刻意有不要臉的舉動，最起碼，在洗手間的時候，他有條件猥褻她，但他沒有那麼做。媽咪常教她的，看人要看關鍵的時候，不要看那些表面的東西，要學會看到更深層處，看到人的內心和本質去。有些人是衣冠壞人，可有些人是有真人格。
李志龍是有真人格的。
她這麼想着，開始覺得這個男人似乎也並沒有那麼令人厭惡了。
李志龍抽完一支菸，看向席上的小漁，發現小漁的目光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很難得的是眼裡沒有什麼仇恨，不像之前那樣的剜着他。當他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小漁的目光也並沒有閃躲，這讓李志龍有些意外。
那裡面既沒有仇恨的對抗，也沒有害羞的逃避，倒讓李志龍弄不懂她的心裡在想什麼了。
“想睡了嗎？”李志龍問，聲音很平靜而柔和。
小漁搖了下頭，說：“睡不着。”
語氣也沒有之前那種濃烈的火藥味，像是朋友之間聊天般的問候和回答。
“你既然是教主的女兒，女神教有那麼多高手，你妹咪爲什麼要讓你出來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李志龍感到很好奇地問。
小漁說：“我媽咪不準，是我自己要來的，我一直被她關着練功，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覺得自己足夠強大，能夠勝任，哪知道會銀溝裡翻船，被你算計。”
李志龍皺了皺眉：“你妹咪把你關起來練功，你沒到學校讀書嗎？”
小漁說：“沒有，我媽咪只教我認字和算數。”
李志龍覺得很奇怪說：“天下還真有這樣的媽咪，不讓你讀書，自己教你？她又不缺錢，幹嘛要這樣？”
小漁說：“她說現在的學校教學生那麼多，也沒什麼可用的，純熟浪費時間。而且女人在生活裡很容易成爲男人的傀儡，要學就學武功，學智慧，學識人，才能夠更好的生活和保護自己。”
李志龍佩服地說：“你妹咪果然是個了不起的女人。確確實實，女孩子在當今社會是弱者，一不小心就能成爲男人的犧牲品，不管是長得漂亮的，家庭背景好的，還是才華橫溢的。唯有武功、智慧以及識人這三
樣東西是實用的。”
小漁說：“我出道以來，也遇到不少壞人，可沒有人算計得了我的，我以爲自己足夠強大，可以橫行天下，可跟你的狡猾比，我才發覺我的道行還淺。”
李志龍笑：“你這是在誇我還是罵我呢？”
小漁故意說：“你覺得我會誇你嗎？”
李志龍說：“我覺得會。”
小漁奇怪地問：“爲什麼？”
李志龍說：“因爲你說了你妹咪教你學智慧，學識人，而且我也看出來了你不是一個壞女孩，分得清是非黑白。”
小漁問：“是嗎？你怎麼看出來的？”
李志龍說：“我給你鬆了手銬腳銬，你從洗手間裡出來，並沒有向我動手，從這裡就看得出你的品質，是一個姓情中人，如果別人對你好，你是不願意對不起別人的，你對朋友一定很有犧牲精神。”
小漁說：“好吧，你稱讚我，我也接受了。”
李志龍問：“從現在已經消失的火藥味裡，我是不是應該認爲你對我已經沒有敵意了，一個月之後我放了你，你就不會再報復我了呢？”
小漁說：“如果你現在放掉我的話，也許我會考慮。”
李志龍搖頭說：“不行，現在我不能放掉你。”
小漁不解，問：“爲什麼？”
李志龍說：“你落入我手中，你妹咪必然會向那個斷刃堂交代，你還在我手裡，你的媽咪才能被迫退出這場遊戲，而我只要放了你，她必定會繼續幫斷刃堂對付我。”
小漁說：“你要現在放了我，媽咪肯定會感激你的，怎麼可能還會幫斷刃堂對付你？”
李志龍說：“你雖然跟着你妹咪學了不少的智慧，可你比她的老練還差得遠。她不會爲了一個億的酬勞放棄我，更不會爲了我損失女神教的信譽，她能創造出女神教這麼大的勢力，可見她絕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無論男人和女人，要想創造一番事業，要想站到一個事業或者人生的高度，都是得犧牲無數人的利益，甚至違背良知而行事的，你的媽咪也不會例外。”
小漁問：“這麼說，你非得要挾持我一個月嗎？”
李志龍嘆息了一聲：“我也不仁，我也不想，可我無從選擇。我甚至只想着過點平淡生活的，可是一不小心又捲入命運的洪流中。我終於明白有個老朋友以前對我說的了，江湖從來都沒有退路。”
小漁說：“那你得保證我這一個月舒舒坦坦的，否則到時候別說我媽咪會對你怎麼樣，就是我也不會饒了你的。”
李志龍說：“這你放心好了，我答應了你妹咪的，只要不危及我的安全，我都會盡量遷就你的。”
小漁又突然想起什麼，問：“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叫小漁的？你以前真的認識我嗎？我怎麼沒印象？”
李志龍說：“算了，既然你都不記得了，還是不提了吧。”
小漁急起來，說：“快說啊，我最討厭賣關子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