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寬敞,裡面卻並非普通會議室那樣擺放得有橢圓形會議桌,而是在居中的地方供奉得有一座高高的關二哥神龘。神龘下面擺有一張太師椅,上面坐着一個年齡大約五十來歲的中年人,穿一身明黃色唐裝,眼神陰鷙,手裡握着兩個大鐵膽。
在唐裝男人的下首兩邊,分別擺放着八把太師椅,上面無一例外都坐着一個氣質彪炳的中年人,而每個中年人的背後都站得有兩名眼神陰冷的黑西裝保鏢。
“改錐,你好大的膽子。”
忽然一把沙啞的聲音響起,正是那個居中的中年人發出,他看着緩步而入的改錐兩人,陰鷙的眼眶中迸射出兩道森冷的殺意。
“改錐,聽說傅彥雲傅老大是你串通外人害死的?”又是一把質問聲響起,是居於陰鷙男人右手邊第二把椅子上一個肥胖的男人發出。
“我還聽說,你想把我們這些黃幫元老一網打盡,自己做幫主?”
“你怎麼不動手?聽說你今天叫我們來,就是商量選舉新幫主的,現在我們大家都在這裡,你怎麼不說話了?”
一聲聲或不屑或譏諷的話語不斷響起,而改錐聽見這些話後臉色卻是越來越白,下意識的把目光朝林寒投去。
“改錐,你啞巴了?我們問你話爲什麼不回答?”
上首的陰鷙中年人忽然從椅子上站起,單手一揮,房間裡所有保鏢都擡起手臂,無數把黑洞洞的槍口全都瞄向了林寒和改錐二人。
同一時間,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一羣黑西裝男人蜂擁着進入房間,陣陣槍栓撥動的聲音,幾十把八一槓槍口一致上揚,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這次涌入的人羣槍口全都略過了改錐,而是一齊瞄準林寒身上。
“年輕人,據我得到的消息,改錐就是受了你的挑唆而害死的傅老大對吧?你讓改錐把我們都召集到一起,據說還想來個一網打盡啊!”
陰鷙男人從桌子上抽出跟雪茄點上,並不急於讓手下們開槍,而是饒有興趣的盯着林寒觀察起來,“我黃幫雖說小門小戶,但絕對不是隨便什麼人想滅就能滅的,年輕人,說吧,說出你背後的主使之人,看在你年輕的份上,我們可以破例給你一個痛快。”
“林老大……”
改錐哭喪着臉看着林寒,雙腿不斷的打顫,難得的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並沒有轉向房裡任何人求饒,反而是有些期待的看着林寒。
林寒淡淡道:“改錐,你看我幹什麼?之前來時我怎麼說來着?現在老大們正好都在,還不給他們說清楚?”
“啊?林老大,真的要說啊?”改錐朝四周圍的槍口看了眼,大力的吞了吞口水。
“廢話,你以爲我跟你開玩笑?”林寒冷笑,臉色已經開始變得陰沉起來。
“死到臨頭還裝神弄鬼,改錐,這小子要你說什麼?我倒是很有興趣聽聽你的遺言。”
那陰鷙男人冷笑着看向改錐,“身爲幫內人竟然吃裡扒外,串通外人謀害老大,就憑這點就可以判你個三刀六眼,不過同樣,只要你肯交代出背後主使之人,我們可以破例給你個痛快。”
實際上不光陰鷙男人,在場其他老大都是一樣的心思,絕不相信僅憑改錐和林寒兩個人就敢對黃幫動心思,這後面肯定有強大的幕後黑手。
殺死改錐或是林寒很容易,但如果不揪出幕後之人,在場沒有一個老大會心安。
“改錐,你還等什麼?人家都讓你直說了。”林寒依舊感受不到四周傳來的威脅,朝改錐淡笑着催促起來。
“我……我……”
改錐喉頭發乾,眼神閃爍,忽然一咬牙,朝着四周圍大聲道:“你們聽着,從今往後,我改錐就是黃幫老大,你們全都是我小弟,如果你們願意擁護我,我可以饒你們一命,如果有敢違抗的,誰都別想走出這棟樓。”
“什麼?你說什麼?”
“這小子難道是嚇傻了?什麼話都敢往外吐?”
“麻痹的,到這時候還敢口出狂言,馬老大,不用問了,先乾死這兩小子再說。”……
衆人大譁,譏諷嘲笑之餘,全都用看白癡的目光朝改錐看去,在他們看來,這改錐分明已經嚇傻了,否則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胡話來。
那被叫做馬爺的陰鷙男人卻是雙眼微眯,因爲他忽然發現,在如此威脅面前,改錐雖然表現得很猥瑣,但和他一起那個年輕小子,至始至終都是一副雲淡風輕,似乎壓根就感覺不到任何威脅一般。
“難道真有什麼後手?”
馬爺心底有些納悶,但很快就拋掉了這些念頭,不管對方有什麼後手,今日既然進入了這裡,就不能讓他們活着離開。
正想揮手下令手下兒郎們開槍時,那個表現從容淡定的年輕男人卻突然說話了,“諸位,你們都是黃幫的元老,說是中流砥柱也不爲過,剛纔改錐的話你們都聽見了,不過我還是想重複問一次,你們有誰願意擁護他的,現在就可以站出來了。”
“找死!”
馬爺心頭冷笑,再不想聽林寒半句囉嗦,當即大力朝空中一揮手,“開槍!”
霎那間,所有持槍的西裝男都下意識的把手指搭在扳機上,可是就在這一瞬間,房間裡陡然響起“嘭”的一聲巨響。
彷彿地震一般的天威襲來,整個房間都在搖晃傾斜,好似隨時都要垮塌掉一般。還來不及等衆人會過意來,又有人發現了恐怖一幕,只見整個房間由堅實大理石鋪成的地面,竟然奇異般的發出蛛絲裂紋,緊隨其後是“咔嚓咔嚓”不斷的開裂聲。
“不好,地震了,房子快塌了!”
“快,打死這兩個小王八犢子後大家一起逃。”
不知是誰大聲吼了一句,混亂的人羣重新回過神來,再一次把槍口調轉向了林寒二人。
可惜,哪怕只是很短暫的瞬息,有時候帶來的卻是終生的悔恨。
就在所有人一齊朝扳機扣動時,房間的地板終於不堪重負,“轟”的一聲破碎開來,一個龐大的窟窿呈現,無數擁擠在房間的人紛紛朝樓下落去。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算什麼,因爲兩層樓最多三米來高,即便是毫無防備,掉下去也僅僅只是受點小傷。
可就是這混亂到極致的剎那間,衆人只看見一條人影躥上高空,雙臂不斷的朝四處亂揮,隨着人影每一次揮臂,一粒粒黑色的不知名小顆粒漫空爆射,緊接着衆人就感覺到自己或是胸口或是喉結傳來陣陣劇痛。
窒息般的痛楚瞬間蔓延全身,朵朵滾燙殷紅的血水彷彿小鞭炮一般在各人身體爆開……伴隨着垮塌的樓板,到所有動靜全部平息下來,林寒拎起呆若木雞的改錐去到二樓時,哀鴻慘嚎已經充斥了整個空間。
雖然剛纔混亂一片,但林寒出手還是極爲精準,他刻意把包括馬爺在內的十七名頭目都留了下來,只把那些持槍的黑大漢給收拾掉了。
可是即便如此,彈指間收割四五十條人的性命,莫說此刻僅僅苟延殘喘的馬爺等人,就是早已見過林寒兇猛的改錐,此刻依舊心臟抽緊,雙腿發軟。
“行了,現在你可以把你下面的小弟都叫上來了。”
林寒輕輕拍了下身旁呆滯的改錐,隨後幾步走過橫七豎八躺滿一地屍體的房間當中,對正努力想從地上爬起來的陰鷙男人馬爺道:“你知道嗎?你們的傅老大,就是被我一腳踹死的。”
林寒說着,單腿朝旁邊一點,一個剛纔僥倖躲過林寒小石子狙殺,正準備偷偷放冷槍的西裝男胸口發出咔嚓一聲,整個的塌陷下去,鮮血從嘴裡蹦起三尺多高。
“你……你不是人……”
馬爺面色慘白,恐懼的看着林寒。此刻他終於明白,爲什麼之前這年輕人明明被無數把自動步槍瞄準,還能做到淡定從容。原來人家並不是裝逼,而是壓根就沒放眼裡,人家是真有舉手間決定人生死的能力啊。
明白過來這些,馬爺心頭生出深深的悔恨。
要早知道這小子是個殺才,鬼他媽還願意和他作對啊?咱出來混求的是財,可不是命啊!……咦?不對!看着眼前那張魔鬼般的笑臉,馬爺腦海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似乎回憶起什麼可怕的事情,他盯着林寒驚聲道:“你,你是從山上下來的?”
“山上下來的?”
林寒心頭一愣,一下會過意來,這老東西口裡的所謂“山上下來的人”,怕是早前那楚哥口中的聖門武者,當即也不否認,只是莫測高深道:“你不要管我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你們這十七個人能夠留得性命到現在,相信不用我說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你真的是山上下來的人?”
馬爺就像聽不見林寒的話,只是越發驚恐的盯着他重複問道,於此同時,那另外十六個頭目也都目露恐懼的看着林寒。
雖然他們並不如馬爺一般知道“山上”兩個字的含義,但僅僅剛纔林寒的辣手,已經給他們銘刻上了終身難忘的記憶。
“廢話我不想再說,之前改錐已經說過了,現在我再重申一遍,如果一個星期後,改錐還無法順利當上黃幫老大,我會一一來問候你們的。”
“老大……”
改錐聽見林寒如此交代這些頭目,儘管知道即便做了黃幫老大,自己也只是個傀儡,但心頭還是忍不住流淌過一股暖流。
“行了改錐。”
林寒揮了揮手,看着改錐淡然道:“我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我明白。”改錐鄭重的點頭,如果在得到這十七個山頭老大擁戴後,他還不能成事,那也沒有必要被林寒看重了。
“很好。”
林寒滿意的點了點頭,稍微一沉吟後,又道:“就半個月吧,半個月後,我需要見到一份黃幫詳細的財產明細,包括人員動向,不動產在內,另外……”
林寒交代到這裡忽然戛然而止,因爲他揣在衣服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這讓他很是納悶。
記得這個手機從改錐那裡搶過來後就沒有告訴過其他人啊,呃,不對,好像昔日救出洛冰時,見她神情恍惚,自己隨口說過自己的號碼,讓她有事可以打這個電話找自己。
難道說洛冰會給自己打電話?那小妞不是一直很討厭自己的嗎?
林寒有些疑惑的接通手機,剛一放到耳邊上,那頭就傳來洛冰帶着哭腔的聲音,“林寒,你現在在哪裡?快點過來啊,你二叔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