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淺笑着看蕭婉似是一下子散盡了所有驕傲一般頹然地緩緩坐回椅子上,蕭婉心裡其實明鏡一般透亮,她只是一直不願意相信她自小崇拜的父親,居然有司馬昭之心。
蕭婉不明白,父親已經是當朝宰相,朝堂之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還有什麼不滿足呢?她入宮的時候,父親就再三叮囑她,一定要誕下皇子,將來,這陵軒的天下就是蕭家的。
她當時聽聞這句話時,雖然心驚,也只以爲父親是爲了爭一口氣,並不是她以爲的那個意思。可是這幾年,父親的權欲日益膨脹,做事鋪張,在朝政上也常與陛下作對,還經常嘮叨,說她不得寵,所以陛下也越來越不將他這個國丈放在眼中。
蕭婉明白,父親並不想取而代之,父親是最好面子的人,斷不會爲自己留一個弒君篡位的罵名。他只是喜歡玩弄權力,喜歡所有人包括陛下都要聽他的話,可是,陛下卻不是能被人隨意擺弄的傀儡皇帝。
雖然,陛下從被立爲儲君最後登上皇位,蕭家有不可磨滅的功績,但就像葉冰所說的,聰明的功臣,就該學會功成身退,要是君主昏庸無能也就罷了,可偏偏當今天子是立志要當明君賢主的帝王。
陛下若沒有足夠的聰慧睿智,又怎能十四歲親政之後,短短几年的時間,就將朝堂之上的各種勢力控制住,讓他們互相牽制,卻沒人有足夠的勢力威脅到他的皇位。父親此舉,無疑是自取滅亡。
蕭婉的心思千迴百轉,而葉冰卻並不打算讓蕭婉有任何思考的時間。她接下來的話,更是在蕭婉凍結起一層薄冰的心上,重重投下一塊大石頭,轟的一聲將所有的冰層統統砸裂,冰層瞬間一寸寸碎裂開來,可冰層下的溢出來的,卻是血。
“皇后娘娘,您真的以爲,自己是因爲體寒,所以一直沒能有孩子嗎?皇后姐姐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爲您看診的御醫嗎?”
蕭婉聞言,震驚地擡起頭,空茫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葉冰含笑的眼睛,呆呆地問,“葉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須臾之後,蕭婉似是明白了葉冰的話外之音,可是,那名御醫可是她入宮時,父親派來照顧她的,會有什麼問題嗎?蕭婉慘白了臉色,聲音裡帶着難以控制的顫抖,道:“葉冰,你究竟知道什麼,你給本宮說清楚!”
“臣妾以爲,臣妾的話說的很清楚了。皇后姐姐還認爲,姐姐只要守住皇后的寶座,就心滿意足了嗎?”葉冰挑眉望着蕭婉失控的表情,有的時候,話不必說的太明白,點到即止,其實就足夠了。
蕭婉的臉色越來越白,直到最後幾乎就白到了透明的顏色。葉冰的話,她聽明白了,她不知道該相信葉冰幾分,只是孩子是她心上的傷痛,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剝奪她做母親的權力。
如果她不能孕育子嗣是人爲造成,即使,那個人是她的夫君,她也定要他付出沉重的代價!
蕭婉眸中露出不帶任何掩飾的很戾神色來,“說吧,你又知道了什麼秘密,你最好說實話,倘若本宮不能孕育子嗣的事真的如你所言,本宮就圓你的心願,幫你扳倒納蘭寒雪。”東方玄啓,你最好別讓我知道,是你動的手腳,不然,我蕭婉定然要你痛不欲生!
葉冰見蕭婉如此堅定,便不慌不忙地湊近她耳邊幾分,“臣妾只是無意間,知道了納蘭寒雪的身世……”
片刻之後,葉冰起身告辭,待她走到門口時,突然身後傳來蕭婉幽幽一聲低問,“葉冰,你不是說,你並不恨納蘭寒雪嗎?你不是說,你從沒想要她死嗎?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告訴本宮的事,足以要了納蘭一家的性命,就算是陛下,也保不了她。你不覺得,你的行爲跟你說過的話,自相矛盾嗎?”
葉冰愣了愣,似乎沒想到蕭婉會問她這個問題。她抿脣一笑,擡頭望了望屋外一片黑沉沉的天空,那是一種乾淨純粹的黑,連星星都似是被襯托的更加金燦燦。驀地,便讓她想起玄啓那雙猶如這樣的墨夜星空一般迷人的眸子。
只是,他的眼中也同這片夜空一樣,從來都沒有倒映出她的身影。
葉冰眸中染上一種蒼涼苦澀的味道,“臣妾沒說謊,臣妾真的從來沒有恨過雪兒。臣妾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一輩子做別人的棋子,不甘心一輩子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只能對不起她。”
葉冰回頭瞧見蕭婉眼裡不屑的神色,也只是淡然一笑,並沒有將蕭婉眼裡的譏諷放在心上。“皇后娘娘定然認爲臣妾是個虛僞的女人吧。也許吧,臣妾是個虛僞的人。從小,就沒有人教過臣妾,該如何活的不虛僞。”
正月十五,家家團圓的上元佳節,可宮裡,卻只有鸞鳴殿稱得上團圓二字。玄啓午膳時留在長樂宮陪太后吃了一頓團圓飯,晚膳卻讓玄英將納蘭一家接到宮裡陪寒雪。
因着寒雪有孕在身不方便出宮,玄啓便派人將各種各樣的花燈搬到了鸞鳴殿的院子裡。五彩繽紛的煙花在院子上空四處綻開,映襯着花花綠綠的燈光,將鸞鳴殿照得同樣五彩斑斕。
這些煙花原本是寒雪生辰那天,玄啓就已經準備好的,可是因爲那天晚上兩人之間鬧彆扭,所以留到今天才派上了用場。
然而,煙花放到一半,甘露殿便派人來請,說皇后想見他。玄啓面色沉了沉,擡眸瞧了瞧不遠處正開心地手挽手站在一起看煙花的一家人,眸光定格在寒雪日漸笨拙起來的身子上,柔了柔,本想開口拒絕,卻聽那來通報的宮人結結巴巴將蕭婉的一句話帶給他。
蕭婉讓宮人傳話說:“陛下,您今夜不來,臣妾不知道會不會做什麼讓陛下後悔的事。”
玄啓扭頭冷冷地瞧了眼身後甘露殿的方向,他不知道今天的蕭婉爲何如此反常。去年的上元節,他宿在瀟湘的沉香殿,也沒見她如此計較過。玄啓想了想,仍是囑咐韓徵兩句,讓他跟寒雪說他有事要處理,去去便回,隨即也沒要宮人跟着,獨身一人去了甘露殿
玄啓趕到甘露殿的時候,只見裡面幽幽燭光暈出滿室曖昧的顏色來。紗幔後隱隱站立着一個窈窕纖細的身姿,隱隱綽綽,頗爲嫵媚誘人。
玄啓眸色沉了沉,望着蕭婉柔美麗影的眸子卻是冰冷冷得猶如千萬年也化不開的雪山冰川。他緩步向蕭婉走過去,突然發現屋子裡的味道有些不對。他連忙頓住腳步調息一下,望向香菸嫋嫋的熏籠,心中怒氣更甚。
這個味道,是宮妃媚主時最喜歡用的催情香的味道,爲的不過是讓君主把持不住誘惑,從而得到寵幸。也有很多的帝王喜歡在臨幸時用它增添情趣。
蕭婉將他當成了什麼!堂堂一國之母,居然會想到用這樣低級的媚術來誘惑他,她以爲他是沉迷於聲色的昏庸帝君嗎?簡直豈有此理!他若連這小小的催情香都抵抗不了,他還談什麼要當一個英明睿智的賢君聖主!
玄啓怒氣衝衝地一腳將熏籠踢翻在地,屋內濃郁的香氣瞬間大盛,卻一點都沒能影響到玄啓。
秦霜聽見屋裡一陣巨響,過來看時見着翻倒在地的熏籠臉色大變,連忙領着宮人將半人高的熏籠收拾了出去。秦霜擔憂地望了一眼紗幔後面紋絲不動的蕭婉,她就知道皇后這樣做,一定會惹怒陛下。
“秦霜,你們都出去吧。”蕭婉緩緩從紗幔後面走出來,一身水紅的輕紗寢衣和她臉上淡淡的精緻妝容,將她襯托的尤其嬌媚。
“蕭婉,你又想耍什麼花樣了!”玄啓冰冷冷地說道。
蕭婉並不理會玄啓冷漠的態度,她上前,雙手攀住玄啓的肩,將紅脣送到玄啓的脣邊,“陛下,如此良辰美景,陛下不覺得臣妾很美嗎?”
玄啓冷冷地盯着蕭婉眼中明顯的誘惑神色,突然薄脣勾起冰冷的笑弧來。玄啓用力掰開蕭婉纏着他脖頸的手臂,沉聲道:“怎麼,皇后一向深明大義的很,原來也會耐不住寂寞?”
玄啓用力捏住蕭婉的下巴擡起她的頭,指尖的力道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溫柔,似是捏着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一般,令蕭婉不由顰眉痛吟。
“蕭家的姐妹果然都是美人,只可惜,再美也入不了朕的眼。皇后以後還是老老實實當自己端莊賢惠的一國之母,別再湊到朕跟前,省的朕看着心煩。”
玄啓甩開蕭婉的下巴,轉身便要離去。哪知道他剛邁出一步,蕭婉卻從他身後將他的腰身用力環住。
“陛下,臣妾只是想要一個孩子,臣妾不想以後在這深宮裡孤零零一個人生活。孩子就是個寄託,臣妾求陛下成全。”蕭婉閉上眼語帶幽怨地說道。她只要一個孩子,一個孩子就可以讓她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統統化解。
玄啓聞言,冷哼一聲,“朕不是沒給過皇后機會,實是皇后自己身子弱,不能爲朕孕育子嗣。皇后今日如此,意思是說,是朕不讓皇后孕有子嗣嗎?”
蕭婉靠着玄啓的後背沉默了片刻後,苦澀道:“陛下,臣妾真的是身子不好,所以不能孕育子嗣嗎?”
玄啓頎長的身軀僵硬了一下,“這個皇后該去問御醫,而不是來問朕。”
“呵呵。”蕭婉冷笑着放開玄啓,“陛下,事到如今,您還瞞着臣妾嗎?陛下的心真狠。”
蕭婉轉到玄啓身前,伸手探進他的衣襟裡,柔軟的身軀緊緊貼在他身上,仰頭在他脣邊語帶哀求道:“陛下給臣妾一個孩子,臣妾就甘願做一個冷宮皇后。臣妾不爭,也不會搶,臣妾可以燒了先帝留下的不許陛下廢后的聖旨,如果陛下計較,臣妾情願不當這個皇后,臣妾還會幫陛下保護好陛下心愛的女人。臣妾只是想要一個孩子罷了,就當這是臣妾喝了這麼多年苦藥汁的補償不行嗎?”
玄啓在心中長嘆一聲。是他做的又如何呢?是他不讓她孕育他的孩子又如何呢?有問題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她的姓氏。要怨,就怨她姓蕭吧!要怨,就怨她有一個不知足的父親吧!
玄啓推開蕭婉,頭也不回地離開,身後突然就傳來蕭婉淒厲恨絕的喊聲:“東方玄啓,你會後悔的!我蕭婉發誓,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天夜裡,玄啓睡的極不安穩。他從噩夢中醒過來,發現身邊的寒雪如往常一樣枕着他的胸膛睡的正沉,不由得貼近她光潔的額頭,狠狠鬆了一口氣。
剛纔的夢境太真實了,真實的令他幾乎就以爲那是真實發生的事,幾乎就爲自己失去懷裡的人發狂。幸好,只是夢境。
玄啓伸手輕輕撫上寒雪圓潤了少許的臉頰,胸中的柔情如蠶絲一般柔柔密密地將寒雪籠罩起來。他最近真的是想太多了吧。玄啓伸手將寒雪背後的棉被掖緊一些,便又摟着她沉沉睡去。
這天的天氣格外冷,天空也是灰沉沉的,乾冷乾冷的空氣吸進來,冰的喉頭和肺部都在打顫。
寒雪領着羿兒從玄啓的御書房回來,迎頭碰上一身墨綠色大麾的玄磊正要去御書房見玄啓。
玄磊身邊跟着一名女子,她的右腳有些瘸,衣袖比普通衣物長,嚴嚴實實地將手部的肌膚蓋住,她臉上還蒙着黑紗,令人看不清她的摸樣,只是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很特別,總讓人覺得她好安靜,幾乎就讓人忽略她的存在。
寒雪跟玄磊互相問候了一聲,就見羿兒已經歡呼着鬆開了寒雪的手,撲向那名黑衣女子,拉着她的手顯得頗親密,而黑衣女子似乎也並不排斥羿兒。
“這位是……”寒雪打量了黑衣女子一番,她從未聽羿兒提起過他認識這樣一個女子。
“夫人,這位是啞奴,原是本王府上的一名廚娘。前幾日太子殿下到安王府的時候說特別喜歡啞奴的廚藝,一來二去,太子殿下就跟啞奴熟了,而且頗爲投緣,所以一定要本王帶啞奴到宮裡做客,本王拗不過太子殿下,就答應了。是以,本王趁今日來見陛下,就將啞奴帶進宮來,不然本王怕太子殿下說本王不守承諾,拆了本王的安王府。”玄磊寵溺地看着羿兒道。
玄磊真的是很喜歡羿兒呢,只有面對羿兒的事時,他冷硬的聲音裡纔會有一絲的柔和,或者說他太愛年允芳了,所以纔對羿兒百依百順。
寒雪在心中感嘆一聲繼而笑道:“說的也是,咱們這位太子殿下,真的是很難纏,連陛下都拿他沒辦法呢。”
羿兒翻翻白眼,不理會兩個大人拿他打趣,只顧着高興地拉住那名黑衣女子的衣袖說:“啞奴,你真的進宮來看本太子啦!看在你信守承諾的份兒上,本太子決定中午請你用午膳!”
啞奴的眼睛閃了閃,有些憂慮地看了寒雪一言,羿兒似是看出她的不安,生怕她反悔跑掉似得,連忙又轉身跑過來抱住寒雪的腿急急道:“雲母妃,羿兒要啞奴留下陪羿兒玩兒嘛,雲母妃答應羿兒好不好嘛!”
孩童軟軟的嗓音令寒雪一陣心疼加心軟,許是自己也要當孃的緣故,寒雪現在最受不得羿兒用這樣的嗓音求他,要是羿兒再適當加上一雙可憐兮兮的天真童眸,寒雪就什麼要求都會答應他。
羿兒本是個小鬼靈精,也發現自己這個摸樣頗能博得寒雪的疼愛,於是最近一有什麼事便來求寒雪,寒雪心軟之下便替他去求玄啓,九成九便將他想幹的事幹成了。對此玄啓頗爲無奈,只能摟着寒雪說將來若是生個兒子,一定要他自己親自教導,不然寒雪這副軟心腸,定是要將孩子寵的無法無天了。
“好,雲母妃答應你還不行嗎。”寒雪失笑地揉了揉羿兒的小腦袋,卻不知道羿兒正在心裡腹誹她揉他腦袋的動作。
羿兒在心裡想:“雲母妃怎麼越來越像父皇了?都喜歡揉本太子的腦袋,不知道揉多了會長不高嗎?算了,看在本太子今天有求於雲母妃的份兒上,本太子就不計較了。”想完,羿兒又跑過去拉起啞奴的手道:“看吧,本太子就說,雲母妃最疼本太子了。啞奴,這下你可以留下陪本太子玩兒了吧?”
啞奴複雜地看了看寒雪,這才彎身又向寒雪行禮算是應下。
“呃……夫人,啞奴她不會說話,還請夫人諒解。本王聽說鸞鳴殿裡的宮人懂得手語,本王還有個不情之請,勞煩夫人照料啞奴幾日,反正太子殿下現在也是住在鸞鳴殿裡,還請夫人答應。”
寒雪愣了愣,這才發覺今日玄磊的話尤其多,她從未見玄磊如今日一般話多,而且似乎心情還特別好。
“好的,王爺放心吧。”寒雪聽聞啞奴不會說話,心中莫名一疼,想起自別宮之後再也沒有見過的夜鶯來。不過,她至少確定夜鶯在風無痕的手下辦事,風無痕絕對不會虧待她。這樣想着,也就略略寬了心。
“羿兒,你又讓你雲母妃幫你做什麼事了?”正待寒雪準備領了衆人回去鸞鳴殿,卻聽見身後玄啓沉緩的嗓音低低響起。
衆人給玄啓見禮,拉着啞奴的羿兒發現啞奴的身形略微僵了僵,以爲她是第一次見天子所以有些怕,連忙握緊她的手鼓勵她。
“陛下,您不是在御書房裡批奏摺嗎?怎麼又出來了。”寒雪見者玄啓匆忙而來的摸樣有些疑惑,難不成是又發生了什麼大事?
玄啓摟着她柔聲道;“你呀,一會兒不看緊你,你就忘東忘西的。”玄啓從韓徵手中接過寒雪落在御書房的紅漆鑲金手爐,“還是讓韓徵多備幾個送到鸞鳴殿去,省的你又找不到。”
羿兒見二人如漆似膠,淘氣地捂住眼睛大聲道:“羞!羞!”
寒雪被羿兒鬧得臉色微紅,連忙輕咳一聲掩飾心底的尷尬,隨即將羿兒要將啞奴留在宮中陪他幾日的事跟玄啓簡略說了,玄啓這才注意到啞奴。
玄啓皺皺眉,犀利審視的目光令啞奴怯怯地低下頭去。須臾,玄啓才道:“嗯,有人陪羿兒玩兒幾天也好,省的他每天纏着你不放。”
遠遠的,蕭婉站在高高的樓臺上看見玄啓和寒雪親密的摸樣,脣邊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來了。
上元節夜裡玄啓絕情的摸樣還清晰地映在她的腦子裡,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恨過一個人,憤恨過自己的身份。
只是,報復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不是要他死,而是要他活者飽受煎熬,要讓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東方玄啓既然剝奪了她最在乎的東西,那麼就別怪她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秦霜,你將信想辦法交給宰相大人了嗎?”
秦霜將手爐遞到蕭婉手中,卻被蕭婉揮手拒絕。“皇后娘娘,今天宰相大人下朝的時候,奴婢就等在外面,奴婢是親手將信交給宰相大人的。”
蕭婉點點頭,目光盯住玄啓和寒雪的身影露出鷹一般銳利的光芒。“東方玄啓,我說過,你會後悔的。你總說我要怨就怨我姓蕭。那麼,等到輪到你來怨恨的時候,你也誰都別怨,要怨就怨誰讓你是皇帝!”
寒雪將啞奴帶回鸞鳴殿,羿兒高興的似是小猴子一樣上竄下跳的,拉着啞奴四處轉悠,說玄啓對寒雪如何如何好,寒雪又對他如何如何好。其實這些話,幾天前在安王府的時候,羿兒已經跟啞奴說了好幾遍,可是也不知怎的,羿兒覺得自己特別喜歡跟啞奴說話,他尤其喜歡啞奴笑起來時眼睛彎彎的摸樣。
羿兒一直想知道啞奴究竟長得什麼摸樣,可是啞奴用筆紙告訴他,她的臉被火燒傷了,她帶着面紗是怕嚇到外人。羿兒想起寒雪曾經教過他,不要爲難別人做別人不想做的事,這是身爲君子的風度,也就不再吵着要看啞奴的臉。
寒雪對啞奴很好奇。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子,進了皇宮見了天子皇妃,定然已經緊張的拘束扭捏起來,然而啞奴並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反而任羿兒拉着走來走去,舉止大方行爲有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教出來的女子。
可是,礙於啞奴不會說話,又是安王府的人,寒雪不好問東問西,只是將啞奴當成鸞鳴殿裡難得的客人一般,以禮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