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寒雪睡得很沉。
夢裡,有家裡桃花飄香的園子,有爹孃寵溺溫暖的笑容,有一身藥香用扇柄輕敲她額頭的哥哥,有曾經用來對付劉懷亶的狼犬,還有他站在桃花月夜下望着她好看地笑。
幽幽醒來,就好像睡了一百年那麼長。
寒雪看看右手手指,發現被筆磨出來的印子已經淡的幾乎看不見了,輕嗅一下,還有殘留的淡淡花香,與昨夜夢裡的花香是一樣的味道。
昨夜他真的來過,還是一切都只是她的夢幻呢,寒雪仰躺在牀上發呆,努力回想他曾經來過的證據,突然聽見外面韓徵對香染說太后娘娘請雲嬪過長樂宮的佛堂去,她這才驚跳起來,想起自己還沒抄完的經文。
玄啓一早就派人將所有的經文都搬到了長樂宮,寒雪懊惱地敲自己的額頭,她真是該死,昨天沒想睡的,怎麼就莫名其妙睡過去了。本想見着太后就先請罪,哪知道迎接她的居然是太后笑盈盈的臉龐。
“真難爲你這孩子了,八十一遍經文,一遍都不差。”太后對寒雪一手漂亮的書法讚不絕口,“陛下,以後可不能這麼爲難雲嬪了,你看看,都瘦了一大圈,哀家要好好給雲嬪補補才行。”
寒雪疑惑地瞅了瞅坐在一邊不理睬她的玄啓,挨個點數一摞摞經文,數來數去,確實一遍不差。寒雪心中納悶,難道說是她太累了,所以連數都數不清了?
“別數了,朕早派人數過了。”玄啓靠近寒雪身後貼着她耳邊說,看在外人眼裡卻是帝妃之間親暱的舉動。
“哼!你夠厲害的,朕還真沒想到你能做到此等地步。”
寒雪撇撇嘴,扭頭瞅着玄啓一臉失望中帶着不甘的表情,他想挑刺卻沒挑成的懊惱摸樣,令寒雪甚是快慰。
“陛下謬讚,嬪妾實不敢當。”寒雪一本正經地朝玄啓行了一禮,巧笑嫣然的摸樣看在玄啓眼裡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玄啓哼哼着乾笑兩聲,眉心突突跳了兩條,臉色變幻又發作不得,只能硬將火氣壓下去。所謂好男不跟女鬥,他是天子,他肚子裡江山都裝得下,又豈能裝不下一個小女子的挑釁。不過,他也不能白幫了她。
“甚好。”玄啓又靠近寒雪,同樣笑得春光明媚,“朕有一樣東西要獎賞愛妃,愛妃回去再看。”說着,玄啓將一張摺好的紙塞到寒雪手裡,隨即心情大好地轉身離去。
寒雪回到玉泉殿,清荷激動地看着她直掉眼淚,待換了衣裳打發清荷端來早膳,這才悠閒地拿出玄啓給她的那張紙。紙張打開,寒雪瞧見那上面的畫,臉色當即變了幾變,青紫交加後轉而變成緋紅。清荷發覺寒雪的異常想湊過來瞧,寒雪卻連忙跳起來逃進寢室關上門。
寒雪懊惱地盯着那張畫,只見裡面的睡美人一頭青絲散在錦枕之上,羽睫纖長身姿窈窕,斜臥在牀榻上嫵媚多嬌,橫看豎看,分明畫得就是她。只是,只是在嫣/紅/粉/嫩的脣角,一片水漬華麗麗污了錦枕。玄啓畫功堪稱一流,畫裡的寒雪栩栩如生,讓人不用猜都看得出那水漬分明就是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