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啓勾脣一笑,覺得自己真是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他根本就知道她一句軟話都不說的。他也以爲自己會生氣,可這一次心境卻是意外地沒有波瀾。不是不在乎,而是太瞭解所以不再驚訝。他在這裡着急,人家卻自得其樂的很,根本就沒當這是懲罰。
葉冰是今日午後來見他的,帶着據說是寒雪教她做的糕點,來求他讓她見寒雪一面,他心軟了,纔將通行的令牌給了葉冰,讓她去看看寒雪,或者說是通過葉冰去探探寒雪的狀況。
葉冰的心思,玄啓多少了解一些,她擔心寒雪的心思是一部分,藉機討好他的心思是另一部分。在這後宮裡,聰明的女人遇上這樣的事就該躲得遠遠的,這樣才能避免被殃及。不過葉冰的舉動雖然很蠢,卻成功地挑起了他心裡的一絲愧疚。
天長節那天夜裡,他趁着酒醉召幸了葉冰,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只是早上一睜眼,自己與葉冰赤/裸着躺在承歡殿的牀上,牀鋪凌亂,衣衫丟了滿地,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什麼都沒做。也罷,寒雪將其他的女人推進他懷裡,他順了她的意便是,葉冰本是他的妃嬪,臨幸葉冰也是天經地義。她想他給葉冰地位,好,他就封葉冰婕妤之位。
無論他記不記得臨幸了葉冰,本來也是想用她氣氣寒雪,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對他寵愛別的女人無動於衷。只是寒雪沒氣到,倒是他自己鬱結在胸生了一肚子的悶氣。偏偏這中間隔了寒雪的關係,好歹葉冰和寒雪是好姐妹,讓他事後覺得對葉冰有些懊惱內疚,覺得自己利用一個女人去氣另一個女人的舉動幼稚之極,更加失了帝王的風度。
想到這裡,玄啓在心中暗諷自己一句,隨即淡淡地只說了一句:“隨她去吧。”
聞言,韓徵登時爲寒雪捏了一把冷汗。簡單的四個字,聽着卻透出玄啓準備任由寒雪自生自滅不再多管的意思。可是,倘若時限一到那些經文寒雪若抄不完,是要按着欺君之罪處罰的,韓徵一向是最明瞭玄啓心思的,可這一次玄啓的淡然卻讓韓徵拿捏不準玄啓的意圖。
然而,在韓徵爲寒雪擔憂的同時,寒雪正坐在祈英殿裡面對那些廢掉的經文發呆。她只覺得虛脫無力,有一種眼看就能爬到井口又突然滑落到井底的絕望感。腦子裡緊繃多日的弦啪一聲崩斷,所有的力氣一下子消失掉了,儘管她剛纔還在不斷安慰驚慌失措的葉冰說不礙事,可是其中的辛苦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絕對體會不到的。
想到那天玄啓罰她一人抄寫這些經文時候的無情和冷淡,半月不曾抱怨過一句的心突然涌上一陣委屈。認輸,還是堅持,心裡除了無助就剩了彷徨。
香染站在寒雪的身後,也是滿臉的懊悔。早知道葉冰會惹出這麼大的亂子,她說什麼都不會答應讓葉冰替自己送這一趟飯來。寒雪這些日子來的辛苦雖然沒有顯露在臉上,可是香染看得出她藏在眼裡的疲累,寒雪對着她笑,只是爲了不讓她還有寒譽擔心。
“小姐,要不咱去跟陛下求求情,出了這檔事兒,也不能完全怪小姐啊。平日裡陛下對小姐還是挺上心的,小姐跟陛下說句軟話,說不定陛下也就不爲難小姐了就。”
聞言,寒雪輕嘆着起身笑笑,淡淡道:“香染,你回去吧。就跟哥哥說,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