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慈航手捧着那個瓷瓶,瓷瓶釉面上倒映出錢慈航清晰的模樣。
瓷瓶的質地看起來就像是天藍色的寶石一般,隱隱約約可以透出他十指模糊的輪廓。
錢慈航忍不住曲起手指,輕輕地在瓷瓶上彈了一下。
‘叮~’一聲如同樂器般的聲音從瓷瓶口中發出,帶有微顫的餘音,清晰悅耳。
瓷器跟打擊樂器一樣,在受到外力擊打時,會因爲震顫而發出聲音,不同質地的瓷器在受到敲打時會發出不同的聲音,有高手甚至能用一雙筷子敲打不同的瓷器彈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柴窯瓷由於壁薄,在敲打時發出的聲音則更加的清越,就如同剛剛錢慈航輕彈的這一下一樣,會發出一種類似於樂器般悅耳的聲音。
郭總緊張的望着錢慈航,輕聲提醒道:“錢老,這可是柴窯瓷器。”
郭總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其實他是想告訴錢慈航,您可得小心點,柴窯瓷胎質薄如一張紙一般,您別使大了勁把這個柴窯器給(卒瓦cei)了。
錢慈航終於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梅花雙耳瓶放回到合金箱子的箱蓋上,瓶子離手,馬上哈哈的笑了起來:“青如天,薄如紙,明如鏡,聲如磐。果然是名不虛傳。”
錢慈航的這個評價等於是他已經肯定了這個瓶子就是柴窯瓷了。
根據史書記載,柴窯瓷青如藍天,薄如紙張,釉面如同鏡子,輕彈時發出的聲音如同用樂器在演奏一般。
而眼前的這件鏤空梅花雙耳瓶則完全符合了史書記載柴窯瓷的所有特徵。
看到錢慈航終於將這個雙耳瓶放回原位,人們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郭總不好意思的衝着錢慈航笑道:“錢老,您可千萬別怪我小心眼,這個柴窯瓷瓶簡直堪稱完美,我們幾個在當初預展的時候簡直都不敢上手,這寶貝可是(卒瓦)一件少一件。”
李超人在一旁笑道:“老郭,這可是柴窯瓷,別說是(卒瓦)一件少一件了,除了這一件你給我找出第二件來看看?”
郭總衝着李超人非常不爽的問道:“老李,聽你的意思,你認爲我手裡的那個瓶子是個贗品?”
李超人哈哈一笑:“老郭,我可啥都沒說,這話可是你自己說出來的。”
郭總面紅耳赤,大家都是老狐狸,自己怎麼一不小心就掉進李超人設下的陷阱。
可是話說回來,跟眼前這個鏤空梅花雙耳瓶對比起來,自己手中的那個瓶子明顯的就遜色一籌。
看着眼前的這個瓶子,連郭總自己都開始懷疑起自己手中那個瓶子恐怕真的是魚目混珠。
難道自己手裡那個瓶子真的是耀州窯燒製的?
這時,一旁的何特首笑着向錢慈航問道:“錢老,您估計這個瓶子得值多少錢?”
人們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包括薛心涵也流露出關心的樣子。
有參與競拍意願的這些大豪們自然是想要旁敲側擊的探聽一下別人對這個瓶子的心理價位,就算不想參與競拍的人,心裡也渴望知道這麼一個小瓶子到底能值多少錢,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何特首的詢問不好不答,錢慈航沉吟了一下,笑着說道:“要是按我看麼,我覺得這個瓶子恐怕可以拍出兩三億的高價來。”
“兩三億?”何特首楞了一下,望着薛心涵一臉苦笑的說道:“薛部長,咱們就算不吃不喝乾一輩子,攢下來的工資恐怕都不夠買這一個瓶子底兒的。”
薛心涵笑着說道:“何特首,您要是真買了這麼一個瓶子底兒,那廉政公署恐怕真的要請您去喝咖啡了。”
大豪們捧場的笑了起來,而心裡卻都在盤算着錢慈航給估出的這個價位,他們知道,這個價位絕不是錢慈航給這個瓶子估出的最高價位,心裡已經在這個價位的基礎上很自覺地增加了幾成,甚至是更高。
大家都清楚,在這場拍賣會上,最終這個柴窯瓷瓶的競爭必定是在屋子裡這些人之間進行,至於其他那些參加競拍的客人,別說他們沒有能力跟這間屋子裡這幾位競價,就算他們有能力,恐怕見到這幾位舉牌的話也會很自覺地退出競價。
這時,錢慈航呵呵笑着望着大家說道:“大家別忘了,現在咱們這屋裡可還坐着北楊南週二位的傳人,他們兩個可還沒發表意見呢。”
人們的笑聲止住,目光都投到了唐豆和楊燈的臉上。
這小兩口可是得天獨厚,獨佔了古玩行泰山北斗兩大資源,一個是北楊的女兒,一個是南周的徒弟,不過就是太年輕了一些,假以時日經驗積累得豐富了,恐怕這小兩口也能成爲古玩行中北楊南周那樣巨擘級的人物,也許下一代的古玩行就要靠他們小兩口扛旗了。
不過現在麼,人們還真有些看不起唐豆和楊燈兩個人的鑑賞水平,畢竟這兩個人太年輕了一些,兩個人的歲數加在一起都要比在座的任何一個人差了一大截,當然,錢芊芊除外。
古玩鑑定靠的就是經驗積累,名師只是指路,想要提高自己的鑑賞水平,那隻能依靠日積月累不斷的磨礪,而年齡最能體現出這一點。
古玩行的鑑定師就跟坐堂的中醫一樣,越老越值錢。
見錢慈航把衆人關注的目光扯到自己身上,唐豆急忙謙遜的衝着大家拱手笑了笑:“晚輩夫婦後學末進,在諸位前輩面前哪有晚輩說話的地方。”
錢慈航笑着說道:“小子,你就別在老頭子們面前裝模作樣了,讓你上手你就上手看看,說錯了也沒關係,經驗總是要一點點積累的嘛。”
其實包括錢慈航在內也不太相信唐豆和楊燈有什麼太高的鑑賞水平,如此一說,其實就是在這些人面前擡舉唐豆。
唐豆咳嗽了一聲,再謙虛可就是矯情了,他衝着大豪們拱了一圈手,笑道:“既然大家擡愛,那小子就長長見識。”
錢慈航力挺唐豆,大家都不好說什麼,不過那位郭總還是忍不住善意的提醒了唐豆一句:“小唐,上手的時候輕一點,這柴窯瓷可是極易破損。”
這也就是看在錢慈航和唐豆背後的北楊南周面子上,若是換做其他的年輕人,估計郭總早就讓他滾一邊呆着去了。
唐豆笑了笑:“多謝郭老提醒,我會小心的。”
唐豆也學着錢慈航剛纔的樣子,用紙巾擦了一下手,避免萬一手滑不小心(卒瓦)了這個瓶子。
在別人提心吊膽的注視中,唐豆小心翼翼的把箱蓋上那個如同藍翡翠一般的梅花雙耳瓶捧到了手中,眉梢忍不住輕輕一挑。
好輕,看上去挺大的一個物件,捧在手中的感覺竟然就跟捧起一團棉花一般,恐怕這個瓶子的淨重最多也不會超過一百克,真正達到了柴窯瓷的精髓‘薄如紙’。
坐在唐豆身旁的楊燈從自己的小包裡掏出來一把普通放大鏡和一隻十倍放大鏡拿在手中,等着一會兒唐豆使用起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