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阻攔唐豆插隊的小夥子正在擔心唐豆耿耿於懷,可是唐豆卻偏偏的向他望了過來,小夥子一梗脖子毫不怯陣的跟唐豆對視着。
唐豆微微一笑,一指那個小夥子衝着生子說道:“生子哥,這位朋友做事很講原則,多關注他一下。”
說罷,唐豆衝着那個小夥子點了點頭,跟楊燈一起走進了猛子的辦公室。
生子心領神會,馬上衝着那個小夥子伸出了手,呵呵一笑說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把你的簡歷給我看看。”
那小夥子此時還在暈菜中,懵懵懂懂的答了一句:“我叫李成毅,金陵大學企業管理應屆生。”
生子笑笑接過李成毅的簡歷,隨便掃了一眼,就在李成毅的簡歷上畫了一個對勾又遞還回去,笑道:“朋友,等一會兒面試的時候不要緊張,總經理人很直接的。”
李成毅登時收穫了一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他們這些人來應聘之前很多人已經掃聽過了,古往今來就算一個普通的店員每個月的薪酬加上提成都有一兩萬塊錢,絕對輕鬆踏入白領階層的收入範疇。
大學擴招,大學生氾濫,有的企業甚至用白菜價招聘大學生入職,面對即將享受一兩萬月薪的李成毅,很多人都在暗恨自己剛纔怎麼就沒站出來原則一下。
辦公室內,唐豆和猛子笑呵呵的說了一會兒話,猛子從自己的抽屜裡掏出來一摞簡歷放到唐豆麪前,面帶威脅的說道:“豆子,少說這些沒用的,你趕緊從這些應聘高端職位的人裡面先把人力資源部經理給我選出來,我現在腦袋已經有三個那麼大了。”
唐豆一笑接過那摞簡歷,好歹翻了一下,笑着站起身:“成,那你先忙吧,我回去就看。”
“快走快走。”猛子揮手往外轟着唐豆。
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猛子就算是渾身是鐵又能打出幾根釘來?這十來天的招聘工作早就把他忙得焦頭爛額了,每天最少一個電話詢問唐豆什麼時候從黃浦回來,他知道,他自己不是幹人力資源的料。
唐豆一笑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猛子突然喊住他:“那啥,哪天你有時間了,淑儀說請你跟燈姐到家裡去吃飯,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唐豆回身詫異地問道:“淑儀好端端的請我們幹嘛。”
“切,還不是你給我發了那麼多分紅惹的禍,淑儀這幾天又是買車又是買房的,不夠她折騰的。”
唐豆哈哈的笑了起來:“成,等忙過這一陣子我跟燈一定去。”
唐豆推門走出猛子的辦公室,禮貌的向門外那些向他行注目禮的應聘人員點了點頭,徑直向後院走去。
後院,唐豆將那一摞簡歷放回自己房間,拉着楊燈的小手徑直走進上房。
房間內正在說笑的三個老爺子見到他們兩個進來頓時止住笑聲,周老迫不及待的望着唐豆問道:“豆子,你是在哪兒找到那個壺蓋的?”
想起當年師父被自己推着屁股抱上牆的那個窘樣,唐豆極力忍着自己肚子的抽搐,雙手使勁搓着自己的臉控制着自己臉上的肌肉。
“你怎麼了?”周老一臉懵懂的問道。
唐豆急忙咳嗽兩聲,一本正經的說道:“師父,這個壺蓋是我從城隍廟古玩城的一家店鋪裡看到的,那家店鋪專賣瓷器,也有不少殘缺的,上次的時候我就看到過這個壺蓋,畢竟琺琅彩的物件都是從宮裡流出來的,平常在市面上是很難見到的,所以當時我就留心了。當時我就想買下來,不過那個老闆要價有點高就沒成交,畢竟只是一個壺蓋,買不買的意義不大。直到後來看到您那個壺的時候我纔想起來這一碼事。師父,我買回來的這個壺蓋跟您那個壺是不是一套的?”
唐豆這是明知故問,可是卻也少不了有此一問。
周老呵呵的笑了起來:“當然是一套的了,嚴絲合縫毫釐不差,無論材質紋飾都完全吻合,就是我記憶中這把壺的壺蓋樣式。小子,跟我說一下,這個壺蓋你是花了多少錢買回來的?”
唐豆早就已經想好了,此時呵呵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一萬塊錢。”
“臭小子,怎麼這種大漏總會讓你撿到。”周老忍不住罵了起來。
楊一眼在一旁笑道:“如果沒有你這個壺,一萬塊錢的壺蓋你會不會買?就算是琺琅彩的,也只是一個壺蓋而已,缺少了主體部分,根本就沒有太大的收藏價值。”
周老也知道楊一眼說的沒錯,這把壺分成壺蓋和壺兩個部分就是兩件垃圾,可是合到一起就是一件堪稱國寶級的精品瓷器,這無可辯駁,如今這把壺重新變得完整了,身價自然也是倍增。
周老珍惜的從一旁拿起那把琺琅彩九龍紋元寶持壺交給唐豆,說道:“小子,當師父的也沒有什麼好送你的,這把壺就當是師父給你跟燈丫頭結婚賀禮了。”
唐豆嚇了一跳,急忙開口推辭:“師父,這可使不得,這把壺太貴重了,弟子承受不起。”
唐豆知道師父退休工資雖然不低,可是對於同等級別的大多數官員來說只能用清貧兩個字來形容,就拿古玩來說,師父一生喜愛古玩,可是他自己的收藏卻是非常寒酸,有一些好物件雖然垂涎卻也只能自嘆囊中羞澀。至於其他人甭管出於什麼目的贈送給他的古玩,一般情況下他是堅決不會接受的,就算是高明德等幾個學生贈送給他的一些不值錢的玩意,他也是按價付款。
周老一生的積蓄大多都是用在了收藏古玩上了,而且是隻進不出的那種純收藏,因此老爺子看似風光,其實口袋裡並沒有多少積蓄。
就這樣一位清貧的老人,此時卻要將這把價值最少上億的琺琅彩九龍紋元寶持壺送給他當作結婚禮物,這如何不讓唐豆誠惶誠恐?
周老聽到唐豆推辭,瞪着眼睛罵道:“臭小子,你送給了師父那麼多玩意,師父就送你一件你還敢推辭?”
唐豆咧着嘴說道:“那不一樣。”
是不一樣,唐豆前前後後送給周老幾十件玩意了,每一件的價值雖然都不是很高,卻都能令周老老懷大慰。
而周老也一改自己往日的做派,凡是唐豆送來的物件甭管貴賤一律是坦而受之,卻絕口不提錢的事情。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兒子送給老子東西還要算錢的麼?更何況是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老子撒手閉眼以後這些東西還不都是你的?
在周老心中早就把唐豆當成自己的兒子一般了,甚至比他那遠在京城搞科研的兒子還要親。
周老聽到唐豆還在推辭,登時一張臉就黑了:“臭小子,那個老傢伙送給你的賀儀你就收下了,師父送你的你敢不要?你如果敢不收,你我師徒從此……”
唐豆被周老的半截話嚇了一跳,連規矩也不顧了,急忙伸出雙手從周老手中接過那把元寶持壺:“收,我收,師父,我要還不成麼,您老可千萬別嚇唬我。”
周老哈哈的笑了起來,罵道:“牽着不走打着倒退。”
唐豆咧嘴嘿嘿一笑:“師父,等將來我的博物館開業了,館藏瓷器珍品中必定有這把壺的一個位置。”
周老得意笑了起來,他挑釁的瞟了楊一眼一眼,笑道:“這物件可是乾隆皇帝曾經用過的心愛之物,我不是吹牛,如果要是排一個天下名瓷排行榜的話,這把壺必定榜上有名。”
楊一眼嘿嘿一笑:“甭窮顯擺你那把破壺了,如果不是這小子把壺蓋給你給你找回來,你這把壺給我當夜壺我都嫌小。”
周老被楊一眼一句話撅了一個面紅耳赤,呼哧呼哧喘大氣,卻也知道楊一眼一拳正擊中他要害,如果這把壺沒有壺蓋,拿到市場上充其量也就是賣個百八十萬,那還是人家真心相中這把壺想要收藏的。
周老正想着如何扳回這一句,老動用秦大哥這一招也顯得自己黔驢技窮,而且用久了這個老傢伙估計也不會再當一回事兒了。
唐豆咳嗽着想要打圓場,楊一眼呵呵一笑站了起來,用手中的柺杖捅了唐豆一下:“臭小子,一走這麼多天,趕緊跟老子到瓷窯去,老子要抓緊時間把羊仿的手藝傳給你……”
“啊?”唐豆有些傻眼,學習羊仿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往少了說也得幾個月的時間,用不着這麼急吧?
唐豆還沒說話,一旁的秦傑已經嗔怪的阻止了他:“名遠,孩子們剛從黃浦趕回來,你怎麼也得讓他們喘口氣吧。再者說,倆孩子的婚期已經近在眼前了,眼前這麼多事兒要忙,你那事兒就不能拖到他們結婚以後再說?”
秦傑可是絕少跟楊一眼提什麼要求的,如今難得開一次口,而且楊一眼也知道這個時候確實不是把這小子跟楊燈關到窯裡去的時機,他訕訕的一笑,摸摸鼻子又坐了下來:“不就是結個婚麼,簡簡單單辦一下不就得了,想當年咱們兩個……”
秦彥培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