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快趕上葛朗臺了,他趴在地上一本一本的翻看着那套《普濟方》,看不懂沒關係,他只需要知道這套國寶級醫書的價值就夠了。
唐豆已經作出了決定,這套《普濟方》是堅決不會出售的,給多少錢也不賣。
但是這套《普濟方》也絕不能就這樣沉睡在自己的藏寶庫裡,書本身的價值先放到一旁,這套國寶最珍貴的是它裡面所記載的那些古老的醫術,裡面所記載的很多奇妙丹方在如今早就已經是失傳的了。
籌建一家屬於自己的博物館原本在唐豆的腦子裡只是一個理想,而在這一套《普濟方》正式擺進他的‘小超市’之後,推進這個理想的實現已經被唐豆正式列入了日程。
原本唐豆是打算用《普濟方》作爲禮物去交好華佗的,而今他是絕對不會再去用這套寶書去交換任何東西,反正華老爺子重視的也是內容而非實物,實在不行回頭自己手抄一部分拿去給華老爺子好了。
正在yy的唐豆突然被電話聲驚醒,他打了一個激凌,撲棱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火燒屁股一般衝進工作室,用鑷子把量杯中的幾枚天顯通寶夾出來,放到水龍頭下嘩嘩的沖洗着,肉眼可見那幾枚天顯通寶上已經顯現出了斑駁的鏽跡。
搞定天顯通寶,唐豆這才快步走過去拿起電話,見是楊燈打過來的,急忙接了起來,笑呵呵的問道:“燈,有什麼事?”
楊燈笑着說道:“有位寶島來的老先生看中了咱們那個贔屓,不過他出的價格不太理想,老先生想跟你面談一下,你現在能到店裡來一趟麼?”
唐豆一笑說道:“至於生意上的事兒你做決定就好了,沒必要事事都要徵詢我的意見,我現在確實是有些事情脫不開身,代我向老先生說聲抱歉。”
楊燈吐了吐粉嫩嫩的小舌頭,笑道:“價格跟咱們理想中的轉手價相差了一百多萬,你真要我做主呀?”
唐豆沒有回答,卻呵呵的笑了起來。
他和楊燈之間還有必要分得這樣清楚麼?他沒說什麼,但是他知道楊燈必定明白他的意思。
楊燈笑着說道:“那好吧,我再憋憋他,這個贔屓咱們纔剛剛擺出來,知道的人還不多,也沒有必要這麼着急出手,好吧,你忙吧,別太累了,還有別再忘了吃飯了。”
唐豆看了一眼工作臺上的泡麪,笑着說道:“估計晚上賀斌他們就能趕到金陵,晚上跟我一起去應酬一下吧。”
得到楊燈的回覆之後,兩個人又說了幾句相互叮囑的話。
掛斷電話,唐豆將那幾枚天顯通寶從水池中撈出來,走到了工作臺前,開始了下一步的工序。
如今人們所見到的古錢幣,無外乎是兩種。一種是從地下發掘出來的,一種是人們手手相傳流傳下來的。
發掘品在地下埋藏了許多年,其表面都長滿了銅鏽色。
而傳世品也因空氣中的氧化作用,表面有一層包漿,呈黑色或銅色。
銅是一種比較穩定的金屬,在常溫下不易生鏽,要經過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才能生成氧化銅、鹼式碳酸銅等。氧化銅因形成的顆位大小不同,會呈現出黃、橙紅、鮮紅、深棕等不同的顏色,俗稱‘棗皮紅’、‘栗子殼’等。
出土的發掘品錢幣表面鏽色深深漬入錢幣裡面,因爲其分子結構穩定、緊密,所以真鏽很不容易擦掉。而僞造的鏽色則不然,僞鏽多在錢幣表面,稱作‘浮鏽’,比較輕浮,容易脫落,往往經鹼水一煮,做上的假鏽便不堪一擊的脫落了。
發掘品僞鏽作法有三種,一種是將僞品放人醋酸中,埋入地下,這樣很快就能生成鏽色。一種是將僞品放入氯化氨、硫酸銅和醋的混合液中,把新銅腐蝕成舊色,然後用膠水往錢幣上面粘鏽。而最缺德的就是唐豆曾經在鬼市上遇到的那一種,是丟在糞坑裡用小便漚出來的。
傳世品製作僞鏽的作法通常是把僞品用火燻黑、擦油、打蠟。
傳世真品黑得沉着、光滑,而僞品則漂浮、發亮。
而綠鏽的形成又有南北方的差別,地質帶酸性的地區氧化程度也相應嚴重些。
北方乾燥,雨水少,不易幹,則鏽色堅硬。
南方多雨水且潮溼,氧化層較鬆且多呈藍綠相間二色。
在這裡不得不說一下,唐豆老爸雖然對古玩的鑑賞知識僅是初窺門徑,可是唐豆老爸做舊的手法倒是比較高明的,尤其是對銅器做舊更是有自己獨到之處。
唐豆如今使用的這一套手法就是跟他老爸學來的,具體做法就不在這裡說了,以免害人,總之經他手製作出來的銅器足以以假亂真,更何況唐豆做舊使用的道具本來就是真正的天顯通寶,根本無需做得太複雜,只需要讓這些古幣更增添一些滄桑就足夠了。
唐豆忙活了一下午,幾枚包漿豐滿的栗子殼天顯通寶就新鮮出爐了,唐豆愛不釋手的把玩了好半天自己的這幾件作品,微微一笑,從中挑出品相最爲完好的三枚放進了早已準備好的三個木盒裡,分別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應天地皇后和遼太宗耶律德光三個時期發行的不同版本的天顯通寶。
其實對比之下,這三個版本的天顯通寶區別還是非常明顯的。
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發行的天顯通寶是絞絲顯版,也就是那個顯字分爲左右兩部分,左上日字,下爲絲字,絲字下面一橫爲三點,右半部分爲繁體的頁字。
應天地皇后發行的天顯通寶是業顯版,那個顯字同樣也是分爲左右兩部分,左上日字,下爲業字,但是業字下面也多出來三點,右半部分同樣爲繁體的頁字。
至於遼太宗耶律德光發行的天顯通寶也是業顯版,跟應天地皇后發行的天顯通寶大同小異,只是那個顯字下面的三點省略掉了。
遼代天顯年間的這三位統治者可能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區別此天顯與彼天顯的不同之處。
天顯這個年號遼太祖耶律阿保機使用了八個月,即公元926年的正月至七月。
應天地皇后使用了十六個月,即公元926年七月至公元927年十一月。
遼太宗耶律德光使用天顯這個年號的時間最長,他自公元927年十一月至公元938年十一月,一共是使用了十一年。
由此可知,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所發行的天顯通寶應該是最爲珍貴的,其次是應天地皇后發行的天顯通寶,而發行最多使用最多的則是遼太宗耶律德光時期的天顯通寶了。
唐豆上網查了一下,如今流落在小日本的那枚天顯通寶正是耶律德光發行的業顯版的天顯通寶,省略掉顯字下面三個點,估計也是出於節省用銅考慮的。
不要以爲錢幣上面省略掉三個點省不了多少銅,在古代銅是非常緊缺的,鑄幣的時候都要加入錫或鋅等其他金屬,在一些朝代由於銅的緊缺,甚至用鐵幣代替銅幣流通。
就算有些統治者沒有用鐵幣代替銅幣,但是也想着辦法的節約使用鑄幣時的用銅量。比如三國曆史中向來以仁厚而著稱的劉備劉皇叔,他在統治了蜀國之後,就發行了直百五銖錢,一枚大錢當作一百枚使用,用這種極其無恥的方式瘋狂掠奪民間財富,這還不算,到後來鑄造的直百五銖錢的重量也從剛開始時的9.5克逐步降低到了2克,最小的竟然不足0.5克,簡直已經不能用無恥來形容了。
扯遠了,其實強調這些,也就是說流落在小日本手中的那枚天顯通寶理論上應該是所有的天顯通寶中價值最低的一種,只是在唐豆出現之前,這枚天顯通寶被認爲是世界上唯一一枚孤品,由此纔會身價倍增。
唐豆收拾好這幾枚不同制式的天顯通寶,心情愉悅走到那個大塑料箱前,拿着木棍攪拌木箱裡的那些還在浸泡中的天顯通寶,腦子裡琢磨着自己有這一箱子存貨放在這裡,是不是要在金陵泉會上先抽大川弘一一個大嘴巴,然後再把天顯通寶搞成爛大街的貨色?
想到壞處,唐豆忍不住嘎嘎的笑了起來。
把天顯通寶搞成爛大街的貨色,那麼大川弘一所在的天顯堂是不是要改名了?
突然,正在走神的唐豆愣了一下。
剛纔攪拌的時候,他似乎看到滿滿一箱淡黃色的天顯通寶中似乎閃過了一道銀光,等到他注意的時候,那抹銀光又已經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自己看眼花了?
唐豆收攝心神,疑惑的用木棍向剛纔銀光消失的地方翻去。
在幾千枚古幣中尋找一抹疑似看花了眼的銀光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唐豆翻弄了半天,正準備放棄的時候,那一抹銀光終於再次出現。
看到橙黃中露出一角淡銀色,唐豆不由得窒息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用木棍扒去掩蓋了銀光的銅幣,一枚與衆不同的古幣顯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