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好嗎?”張淑雯慢慢擡起頭來,認真的看着尹棟試探着問道。
“不……”尹棟深吸了口氣,輕輕推開了張淑雯,險些被這股子柔情說服,但終究他還是過不了他自己心裡的那一關,那照片裡摸,着她心口的手,再一次浮現在腦海,“我無法相信,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
“你就那麼相信,你所看到的‘事實’?”張淑雯勉強微笑,說到事實兩個字,語氣不由的加重了許多。
“對!”尹棟肯定的迴應着,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說服自己去相信張淑雯的理由了。即便是,剛剛她的那些話,讓他的心震撼了,讓他覺得曾經也許太多的地方,他的想法不對,做法不對。可這跟她跟那老領導的事沒有絲毫的關係,馳駿的話,也不由得在腦海裡徘徊着,兩年前,他的妻子帶着他來這裡拜見過這個姦夫!當時的場景歷歷在目……
想想都覺得諷刺,自尊被踐踏的絲毫沒有殘留。
他恭敬的問候,禮貌微笑相對。因對妻子有知遇之恩,他對他竟一直心懷感激……
“你就不能像個男人一樣嗎?”
半響,張淑雯從嘴裡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在你心裡,你就一直沒當我是男人吧?”尹棟心越來越刺痛,尊嚴已經被她踐踏的一文不值,現在,還要在這破碎了的尊嚴之上很踩兩腳。
“尹棟,別這樣,我們好好談談。”張淑雯泄氣了,她知道一貫的作風已經無法繼續進行談話。
“還有什麼好談的……”尹棟的語氣也變得柔軟,低下了頭,看着手中紙杯內的清水,下意識的喝了進去,此刻,他倒希望這杯水是酒精,他很想麻醉自己,他的傷,似乎妻子都不明白。
“總之,你相信我,事情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還有媽,也並不是我想讓你心軟……”張淑雯不得不試圖解釋,可卻讓尹棟打斷了話語。
“是什麼,真正是什麼?”尹棟的心動搖了,似乎給一次機會是應該的,照常理看,也是應該的。
“我給爸媽打電話,是因爲,我想讓爸打電話給馳駿的一個伯伯,沒想到媽會來的。”張淑雯深吸了口氣,連忙解釋,“我猜想,馳駿不會想把這件事鬧大的……所以,我給爸打電話,我讓爸給馳駿的一個伯伯打電話,託他伯伯問狀況,我囑咐爸在電話裡提另外一個領導的名字,當然,那個人是馳駿的要害,畢竟爸和你,沒有任何事能成爲他的把柄,然後,我又偷偷去見了馳駿的母親,要她好好勸勸他兒子,別逞一時之快,現在全國上下都在盯着他們看,老領導也是剛剛過世,若是不肯放手,大家就一起死……”說到這裡,張淑雯的眼神變得鋒利,且充滿了仇恨,但稍縱即逝,遲疑了下,又補充道:“總之,他們家現在情況特殊,不想把事情鬧大,我這個段長,在他們面前簡直就是光腳的,穿鞋的豈會不怕光腳的。爸給馳駿的那個伯伯打電話,就是給馳駿提醒,他亂來,事情就會鬧大,而且會捅的越來越大,不僅僅是我張淑雯不會罷休,我想告訴他,你父親也是有人脈的,雖然這人脈在平常的事件中並起不到作用,甚至都會冷眼旁觀,但出現這種事,相信總有人會不計酬勞的衝上來參與……”
“你親自去找馳駿的母親,就不怕牽累你媽媽?”尹棟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兒,感嘆妻子想事周全,在最小的範圍內解決這件事,她也在極力控制,不想事情鬧大,所以打電話給的是馳駿的一個伯伯,而不是直接給那個等着看馳駿笑話的領導,突然想起馳駿曾經威脅過張淑雯的話,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彷彿她張淑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們那個位置,做事自然要瞻前顧後的,馳駿當時一時氣惱才報警而已,我也是亂了,當時,我都被嚇傻了,你的離開,讓我無法冷靜的思考,從來沒有那樣過,甚至真的想過,去求馳駿,願意答應他任何事。畢竟,對於一個丈夫剛被警車帶走的我來說,我只是個女人,你的妻子而已,或者說,我很想單純的當一個傻女人。調整自己,冷靜下來,回頭從新客觀的角度審視,我纔想到更容易的辦法,只是這辦法有些後患,畢竟,我家裡……”提到這個,張淑雯有些羞臊,“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只是都沒有說出來而已,可是我管不了那麼許多,走一步,算一步,若你坐牢了,這輩子,什麼仕途都沒了。不得不去試試,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一點也不相信我……”說到這裡,張淑雯的語氣變得傷感,尾音微顫,想繼續說,卻也說不下去了。
尹棟感覺到有些羞愧了,因爲對妻子的那重新審視,他曾不確定自己對這件事的推測,某一瞬間,他是知道的,知道他沒事,尤其是在口供裡提到過,他懷疑妻子和馳駿有不軌行爲。但也正因爲這不軌行爲,迫使他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畢竟他不瞭解馳駿那個人,會不會忍不下這口氣,顛倒是非黑白,一手遮天。或許,有時候,自己把某些事想的過於黑暗了,就因爲這樣的想法,所以纔會忍不住又聯想妻子會做一些讓他沒有尊嚴的事,他意識到,某些時刻,那想法是偏激的,自己不願參與“渾濁”的想法太過單純。事實上,黑白公理仍在,立場不同,讓很多人無法去將黑白分的過於清楚,要看怎麼樣去對待,妻子,在這件事上,就對待的很好。這簡單有效的解決背後,心理上精神上,都經歷過怎樣的揣摩,當時的妻子,恐怕也是在漆黑之中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吧……
看着妻子面露疲憊,他有種莫名的衝動,想伸手去拍拍妻子的脊背,或者給她肩膀依靠。突然,很想說一句,這幾年,幸苦了……
“我真的希望你能相信我,有些事迫不得已的,或者說,真的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樣。”
“難道說……”尹棟的嘴角再一次牽起了一抹無奈,甚至是苦澀,“你和老領導長期保持着那種關係,是因爲被威脅?就連屁,股也讓馳駿摸,都是這個理由?但這個理由,是不是也太荒謬了……”心莫名的又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