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公孫老頭兒興致沖沖的將請辭摺子送了上去,又折回來後,賈環就帶着公孫羽跟他告辭了。
並告訴他,只要奏摺批下來,就算是第一天。
公孫老頭兒高興的差點沒翻個筋斗,還連連催促賈環並公孫羽兩人快回去努力……
賈環便志得意滿的帶着羞的快要見不得人的公孫羽回家了。
當然,這是因爲之前,在賈環的指導下,公孫羽做了許多討好他的事……
此中妙處,不可多言……
……
回到家後,公孫羽就匆匆去了藥室,研究煉製她的“生死子母丸”。
而賈環,則去了西邊兒。
他擔心賈政這個老書生,給氣出個好歹來,所以想去跟他解釋解釋,他兒子已經脫離了靠收保護費家致富的初級階段……
只是,夢坡齋的門口處,只有幾個清客在那裡站着閒談。
看到賈環時,紛紛請安,面色卻都有些怪異……
賈環也沒有多想,只以爲賈政回來後,將他的光輝事蹟廣而告之了。
聽賈政回來後又出去了,便不再多待,轉身去了榮慶堂。
……
因爲和公孫羽在她閨房裡纏綿了太久,所以此刻已經入夜了。
家裡的姊妹們此刻都不在榮慶堂,回了大觀園。
只有幾個年老的嬤嬤在跟賈母說古。
除此之外,還有邢夫人安靜的坐在一邊。
和當初貪利昏聵的那個邢夫人相比,此刻的邢夫人,簡直都快成了高僧。
整個人都像一部安靜的佛經,在那裡無風自動……
賈環起初不大明白,難道短短几年的時間,人就能頓悟嗎?
可據青隼的調查來看,也並沒有其他的問題現。
後來還是索藍宇跟他分析出了些緣由。
說到底,邢夫人只是一個內宅婦人罷了。
要心性沒心性,要心智也沒心智。
原本的一腔怨恨,在那方寸困頓之地,也被消磨平了。
索藍宇有一句話說的很有道理,他說縱然是恨,想在那種環境維持下去,也需要足夠的毅力和勇氣。
顯然,邢夫人不具備這種毅力和勇氣。
那麼,她只有將心思全部寄於佛經,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也不管是真正的信徒也罷。
總之,在那種逼仄孤寒的環境中,一個人除了看佛經,連說話的人都沒有,這般幾年下來,就算成不了道德高僧,整個人也全是佛經了,也只能活在佛經的世界裡。
那是一個想象出來的完美世界,人在其中,愜意無比。
就和後世的吸.毒一般,待在佛經世界中,對其中之人也是一種享受。
若非必要,甚至都不願出來。
果不其然,來了沒多久的邢夫人,只在榮慶堂坐了稍許,見賈環來了後,便起身告辭了。
而那幾位年長的嬤嬤們,也因畏懼賈環,也跟着紛紛告辭了。
待她們都走後,賈母好笑的看着賈環,道:“都是你做下的好事,憑白無故總拿罰銀子嚇她們。看看她們一個二個,都唬的跟什麼似的。”
賈環哈哈一笑,道:“老祖宗這話可冤枉孫兒了,孫兒多咱罰過她們的銀子?”
見賈母板起臉來,賈環這纔想起,乾笑了兩聲,道:“您說賴嬤嬤啊?嗨……這都早八輩子的事了,再說,當初是因爲她那幾個兒子不像話,貪的着實過了些。家裡的做派,倒比主子還氣派。盛銀子都要幾個房子……”
“行了行了!”
賈母聽着也不舒服,既恨她從孃家帶來的下人不給她長臉,也不想再聽一遍這醜事,所以就揭過這一茬,抱怨道:“車軲轆子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忒沒趣了些……對了,你今兒不是去辦大事了嗎?辦的如何了?這麼晚纔回來……”
賈環聞言,頓時眉飛色舞道:“老祖宗,我都等急了,您怎麼才問啊?”
“噗嗤!”
在軟榻一旁給賈母捶腿的鴛鴦聞言,頓時噴笑一聲,見賈環給她擠眉弄眼,卻羞紅了臉,情意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後,自覺身子有些軟,忙垂下了頭,不敢多看……
這眼前的人兒啊,真是讓她愛煞了去!
賈母似沒看到這一對小兒女的互動,笑道:“如此可見,是辦成了?”
賈環忽然哈哈大笑道:“當然辦成了,八.九不離十!老祖宗,孫兒費了多大的勁,付出了多少代價,連那血都不知流了多少,到今日,總算是要建大功了!
準葛爾汗國即將滅亡,成爲大秦的準葛爾部!
再加上收復了西域的萬里河山,老祖宗,孫兒的國公之位,觸手可及矣!”
“當真?”
賈母聞言,驚喜莫名道。
一旁鴛鴦,更是癡癡的看着神采飛揚的賈環,甚至都忘了給賈母捶腿。
賈環“砰砰砰”的拍着胸口,保證道:“自然當真,今日孫兒把準葛爾的金珠大長公主都說暈了!老祖宗您瞧好吧,最多三日,孫兒就能建此大功!到時候,嘎嘎!咱家又得祭祖嘍!
老祖宗也可以跟榮國老祖說一句:吾孫始類祖矣!”
這孫子也是,說笑就說笑,非拐到煽情點上,一句話說的賈母都哭了出來。
不過,沒等賈環再調整策略哄好賈母,就聽外面一陣腳步聲。
外面走廊上的丫鬟們,齊齊在跟賈政行禮。
賈環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他就是爲了不讓賈政告狀,被賈母教訓,才匆匆前來表功。
沒想到,到底碰一起去了。
不過,當他從軟榻上站起來,看到從大堂門口處走進來的賈政,身旁還跟着蘇培盛的身影,賈環的面色一怔,心裡升起一抹不妙……
……
神京城郊,鐵檻寺。
青龍於一半山坡地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賈家的這座家廟。
以及,在家廟後面那一大片墳地。
臨山傍水,的確是片福地。
在墳場中,有一座新墳,格外吸引他的注意。
看着新墳前的白幡未散,供品未撤,青龍的眼睛微微一眯。
在他身後,還站着數位身着夜行衣,連面部都蒙着的黑衣人。
均是他最心腹的手下。
今天這次任務,對青龍而言頗爲重要。
在皇太孫身邊,他終究不能算是自己人。
因爲他是黑冰臺的青龍,而黑冰臺,只屬於太上皇,和皇太孫無關。
所以,贏歷纔會自己組建了一支耳目,名喚“青龍衛”,雖然是以他的名字爲名,還號稱是以他爲領。
但實際上,這支青龍衛和他沒有一絲關係,他甚至不知道這支隊伍裡有哪些人。
之所以叫青龍衛,除了給太上皇一個交代外,還有一個用處,那就是用他來擋槍。
對於此,青龍沒有任何辦法。
說到底,他不過是皇家的家奴。
他想要保住地位,或者說,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體現他的用處。
這也是他爲何甘冒忌諱,將秦可卿未死這種只是懷疑之事,透露給贏歷。
因爲他要有價值。
他已經越來越能感覺到,皇太孫對他的冷淡和疏遠了。
至於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些。
鐵網山之夜,青龍最清楚皇太孫傷到了何處……
這種事,絕不能流露出半點風聲,否則便是滔天大禍。
甚至整個大秦都要爲之震盪。
雖然,青龍一再對皇太孫表過忠心,因爲太上皇早就將他送給了皇太孫。
可青龍更明白,皇太孫的帝王心性其實已經成熟。
而多疑,則是一個帝王必備的心性。
如何讓一個人永久的保住秘密,青龍以爲,皇太孫絕對非常熟練。
太醫院王老院判的死,便是鐵證。
青龍心中畏懼,卻也不敢逃命。
因爲不逃,他還有一分活路,一旦逃命,卻必死無疑。
若只他一人倒也罷了,可他還有家人,有妻兒……
因此,爲了活命,他必須要拼命去證明他的價值……
月色下,隱約見一個黑影飛上山來。
青龍精神一震,看着來到跟前的黑影道:“探清了嗎?”
黑影沉聲道:“龍爺,已經探清。鐵檻寺內除卻一些僧尼外,還有一個看管他們的賈家人,不過,都已入睡。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青龍聞言,心中一喜,道:“既然如此,依計劃行事。”
“喏!”
衆黑衣人躬身一應,而後便跟在青龍身後,腳不點地,幾乎沒有出一點聲音,一起往山下賈家墳地奔去。
待一行人消失在半山坡後,過了稍許,從山坡極暗處,走出兩個人影。
“爹,咱們剛纔爲何不出手?他們已經去掘墳了……”
董明月滿眼不解的看着董千海,語氣有些焦急的問道。
董千海淡淡一笑,道:“要的就是讓他們掘墳戮屍。”
董明月聞言一驚,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爹啊,環郎最重家人,最受不得這些……”
董千海看傻瓜一樣看着他女兒,道:“墳地裡埋着的,是他的家人嗎?”
董明月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面色羞紅的低下頭。
董千海心裡一嘆,女兒果然是給人家養的,卻也沒辦法,不,有辦法,回去後,好生想個法子,要早日誕下他的孫子,就不算白養了。
但願賈家小子說話算話,不然……
哼!
董千海道:“與其千日防賊,不若這次趁機解決了。待他們掘開墳地,我們就出手要了他們的命,然後再毀了那換屍的面貌。
到時候,賈家小子又可以拿這件事對付他的對手了。
這小子行事陰壞,幸虧沒有混跡江湖,不然武林必然多難。”
“哪有啊……”
董明月聽他爹這般說,心裡也不知該自豪還是羞愧,到底辯解了聲。
董千海都不稀得搭理她了,哼了聲,見山下墳地處的一行人已經忙了起來,沉聲道:“該咱們動手了。”
說罷,人便消失在了半山坡,董明月繼而跟着消失……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