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敗

黑暗中的風,瑟瑟而動,帶起了一絲夜間該有的微涼。

舒雪凝自幼喜靜,或許也是因爲全身那淡淡的冷氣,讓她不擅交際,更不喜歡與同峰的姐妹她人來往那麼多,因此自己只是選擇了一處峰內較爲安靜的林中獨自居住。遠離喧鬧,幽靜安然,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此時,她還沒有睡,正坐在竹塌上盤膝吐納。淡淡的青色氣息不斷的環繞於她的身邊,隱隱間一個又一個的古樸文字不斷的悄然遁入她的體內。

“三清心法”是晨曦門的基礎心法,卻也是上至首座,下至弟子都必須修習的一種穩固內息經脈的無上法訣。據說這套心訣是由天劍尊者親自撰寫,博大精深,就算比之老牌的修仙門派仙劍宮的劍靈心訣也不逞多讓。

今日和紫星峰的青霜一戰,讓舒雪凝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修爲虐勢。以她的眼光,自然而然的看出來了青霜的三清心法要比自己高上不少,要不是師傅的悉心培養,傳授了那套飛花劍訣,恐怕自己真的不是青霜的對手。畢竟,後者缺少的只是高深的劍訣等武技,而三清心法卻是實打實的高出自己不少。如果到時候真的比拼真元損耗修爲之力,恐怕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看來,晨曦下一任的掌峰弟子都不是易予之輩啊”舒雪凝默默的嘆了口氣,加緊的修煉起自己的三清心法起來,最近她已經感覺到了體內的真氣越發的翻涌,似乎玉清境界即將突破,看來上清第一重已經距離自己不遠了........

忽地,就在此刻,像是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正在呼吸吐納周身靈氣的舒雪凝眉頭悄然一皺,手上的動作變得緩慢起來,而那呼吸吐納的速度,也緩緩靜止,似乎已經完成了今日的目標一般。當最後的呼吸吐納完成後,她的雙目慢慢睜開了起來,雙眸中亮光閃爍,向着屋外望去。

“啪”一物透過窗戶,擊破了窗紙向屋中飛來。舒雪凝冷笑一聲,身子“嗖”然而起,一畔的長劍被她素手輕拍而起,下一刻白影一閃,整個人就直接掠出了房間,出現在了屋外的空地上。

小屋之外,不遠處便是一小片小小的樹林,在月光之下,最近的那一株垂柳樹的柳枝在地上投射出細長的影子,只是此刻那柳枝上,卻已經多了一個黑暗的人影。正隨着那柳枝的起伏,不斷的飄搖着。舒雪凝臉色微變,白皙的拇指悄然的按上了劍柄的護端,冷冷道:“閣下是何人?”

輕身之法,立於柳枝之上這等事情舒雪凝自然也能做到。然而,自小被作爲青衡峰希望培養的她,敏銳的發現了那站立於柳枝上的黑影的修爲隱隱的有些讓人吃驚。不說別的,單單說那道黑影整個人站在那纖細的柳枝上整個人隨着腳下的柳枝不斷的起伏飄搖,整個身子卻沒有半分的晃動。這種輕身之術,舒雪凝自問還做不到。看到對方那一身輕身之法就已經比自己高超了不少,舒雪凝心中充滿了警惕,只是現在她還不知道對方的來意,因此沒有立刻拔劍發放訊號示警。

樹影飄搖,那站立於柳枝上的的身影沉默了良久,才終於開口:“晨曦門,青衡峰,舒雪凝?”

那道黑影的語氣很慢,而且聲音有種沙啞的怪異,好像說話很艱難一樣的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了那九個字。若不是語氣最後是詢問的語氣,舒雪凝還當真以爲那個人是在訴說自己的身份。

“是!”舒雪凝只是簡短的一個字,回答了那黑暗中人影的問題。

“我,來比劍!”黑影仍是用着那怪異的強調,慢慢的說道。

“比劍?那,請把!”舒雪凝在聽到黑影的說話後,心中猛然間鬆了一口氣。拇指猛一發力,頓時夜色之下,一抹雪亮輕吟而出。明亮的光華出現之際,一道暗影無聲的從舒雪凝手中疾速而出,向着那黑影猛然飛去。

“果然是一個骨子中驕傲的女人!”站立於柳枝上的青羽冷笑一聲,看着那向自己極快飛來的劍鞘,淡淡的做出了自己對舒雪凝的評價。在看到陌生人的第一反應不是發放訊號示警,而是直接和自己動手,眼前的這個女子顯然對於自己的實力有着不錯的信心。青羽搖搖頭,但是同時也舒了口氣,這樣看來自己似乎也能少了很多麻煩,至少不會出現被青衡峰的衆人圍攻的場面了。

腳下一個用力浮沉,順着那輕軟的柳枝向上彈起的一刻那輕微的力量。青羽飛身而起,半空之上雙手橫拔利劍出鞘。立刻,一抹月光映照着那名如水的長劍劍身,反射出了短暫的亮光,正好讓舒雪凝看到了那黑巾蒙面之上的一雙冷淡的雙眼。

那雙眼睛銳利睥睨,卻不帶有多餘的感情,冷淡之意倒是不少,似乎對於舒雪凝極爲厭惡一樣。舒雪凝看到那目光,輕輕的愣了一下,不過卻也沒有多想,一手接劍順勢反撩,劍刃半空一個弧轉,帶起了一道雪亮的劍芒,破空而出,直斬青羽。而那劍尖,在這一斬之後遙遙相指,恰好正對空中的青羽。正是飛花劍訣的起手之勢,劍指飛花。

“來得好”青羽心中暗歎一聲,雖然他對舒雪凝沒有什麼好感,卻也不得不承認這飛花劍訣由舒雪凝施展出來的確有一番清麗如仙,瀟灑柔美的感覺。更何況,那起手劍尖遙遙相指,更是蘊含了不知道多少的後招,看來這青衡峰下一任的掌峰弟子果然不弱。

青羽一邊讚歎,一邊拔劍出手,手腕極爲柔和的一個旋轉。整個長劍在他手腕的帶動下,迎空旋轉出了一個圓圈,淡淡的白色劍影連綿不絕,六道白色的劍影順着長劍,依次相連,在青羽的手腕一個用力斬下的那一刻,呼嘯而去。

“斬”依然是那道沙啞的聲音,然而舒雪凝卻是無心聆聽。看着那六道劍影的斬出,舒雪凝眉頭開始緊蹙起來。擅長劍技的她,又怎麼看不出那六道劍影的威力?自己隨手的一道劍芒在那六道劍影的交擊中,只是片刻就被攪散。如果自己不先出手,恐怕就落了後招。舒雪凝暗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一次是失了先機,對方的修爲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纖足在地面上一個輕跺,舒雪凝的身子迎空而上。長劍翻飛間,一一將那席捲而來的六道劍影直接挑飛。整個人與劍一字成型,中空向青羽直刺而去。

“近身嗎?”青羽低聲自語,身子也翻轉而下,手腕抖動間,六道劍影再次翻轉而出,從不同的方位飛旋而去。而青羽本人,則是一人一劍飛身而下,長劍抖動間,與正面之上的舒雪凝劍尖遙遙相對,左右交際,硬拼了一記。

“呯”的一聲金鐵交鳴聲,月光下兩道黑色的人影遙遙相對,手中的長劍劍尖短暫的一個撞擊後,兩人各自朝着一側借力飛去。而青羽的六道劍光,則在此刻恰好的迴旋而至,逼得舒雪凝不得已再次揮劍格擋。

“呯呯呯呯”舒雪凝長劍抖動間,一連挑落了四道劍影,剛剛回身隔開第五道劍影的時候,停留在在不遠處的青羽卻是暗笑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哼,果然如此!”青羽暗笑一聲,身體猛然一掠,急速的朝着舒雪凝的左側掠起。目光掃到青羽的身形朝着自己左側而來,舒雪凝顧不得多想,手中長劍凌空疾斬,再次斬出一道劍芒,想要阻擋青羽的前進。

然而青羽卻在她那一劍斬出後,猛然凌空一滯,翻轉身形迎面而上。而那邊,身後最後一道劍影恰恰飛至,逼得舒雪凝不得不回身格擋。勝負,就在這一瞬間得出了結果。

“挑開最後一道劍影的舒雪凝心中閃過一絲哀涼,她已經知道了青羽的招式打算,卻毫無辦法破解。正面身後都有攻擊,讓她無暇同時顧及。就算是自己轉身阻擋青羽的前進,背後也勢必受到那一道劍影的重創,結局依舊如此。看着在自己翻身格擋劍影的那一剎那的時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舒雪凝暗歎一聲,有些任命的閉上了眼睛。

從頭至終,自己始終在別人的算計中反擊着。從自己的起手劍式到現在,自己完全好像被算計一樣,根本沒有佔據過主動。這一場拼鬥,舒雪凝感覺頗有些敗得冤枉。但是,卻也無可奈何。的確,自己和這個黑衣人還有不小的差距,舒雪凝心中有些不甘,自己連死都不知道死在誰的手上。

“噌”的一聲,沒有預想中的畫面出現。只聽一聲長劍收鞘的聲音,那道黑衣人已經轉身向着夜空掠去,只是遙遙的說了一句:“你輸了!”

看着遠離的那黑衣人,舒雪凝全身冷汗猛然落下。大難逃生的那種感覺讓她有些脫力,看着那黑衣人遠去的身影,舒雪凝有些疑惑,也有些不甘,緊緊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脣。舒雪凝放開聲音:“你是誰?”

只是,那已經遠去的青羽,卻是沒有回答她這一句話,轉眼間消失在了廣瀚的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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