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大大的燈光亮起,本就明亮的實驗室變得更加明亮了幾分,幾個儀器紛紛被打開,羅納德站在了外面,透過透明的玻璃看着裡面的人神色之中滿是擔憂。
即便是不甘心,即便是不想如此,席昭然的雙眸卻還是緊緊的閉上了,麻藥入體,很快她就已經失去了全部的知覺。
一項項的數據,毫無起伏的冰冷的聲音,賀琅與方儒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收回了自己最後一點的擔憂跟雜念。
他們都是十分出色的醫師,所以也就自然知道在手術的時候,什麼東西纔是一個最大的禁忌。
同情跟不必要的多心,所謂的醫者不自醫,也便是如此。
尤其是面對自己最爲親近的人的時候,很多的醫生,也都不敢直接的下判斷,不是不信任自己的醫術,而是擔心自己的雙眼被矇蔽了,從而產生醫生不必要產生的結果跟誤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羅納德也有些焦躁不安了起來,他不知道那些東西都是玩意兒,他唯一知道的便是躺在那裡的席昭然既是病人也算是一個失敗的實驗體。
當初被注射的藥品本來就是具有殘缺的初代產品,現在經過系統的研究跟完善,已經可以開始使用了,但卻仍然有一部分的初代產品流傳在了外面,那些產品所造成的後遺症都不盡相同,一個研究了將近十年的項目,誰都不會忍心看到這種效果,更何況,初代的研究成果,在一些人的心中其實才是最爲強大,最爲完善的一個想法,可是裡面存在的巨大的漏洞卻讓人無法忽視,也讓上位者無法接受。
羅納德對於這些東西瞭解不是十分細緻,但白毅卻知道太多他們所不清楚的內幕。
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喬白纔會用樂睿留下的東西,纔會賭最後一把,席昭然也纔會選擇鋌而走險,只是爲了能讓自己平平安安的度過餘生,當然,他們更爲確信的是,樂睿一定不會害她,僅此而已。
這是唯一的方法,也是最後的方法,沒的選擇。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裡面的人卻仍然沒有出來的徵兆,羅納德看着手機亮起的屏幕,他遲疑了一下,然後接通。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沉默蔓延着,最後還是他先開的口。
“喬——”
“嗯。”喬白低低的應了一聲,“羅納德,如何了?”
“人還沒有出來,不過你儘管放心,我會好好的看着的,就算是立刻接受了手術,也不會立刻甦醒,至少會有半個月的昏迷期。”羅納德低聲安慰道,“這裡也很安全,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然是我的親人,我不會讓人有事的,你儘管放心。”
“我自然相信你。”喬白低聲答道,“也不是不放心你,只是我自己的心裡有些放不下而已,羅納德,萬事小心,這次的對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手下的利益,能割捨一些就割捨一些,只不過就是一些烏合之衆,當他操縱的那些人利益薰心的時候就會露出破綻。”
“你是不是知道那個人是誰了?”羅納德連聲問道。
不過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很多的老牌組織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擊,而且還是全世界範圍的,一些新興勢力的崛起讓每個人都感覺到了或多或少的壓力,羅納德雖然沒有將對方放在眼中,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便是一隻螞蟻,在關鍵的時刻也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所以就需要將那隻螞蟻提前給消除了,有些人可以成爲對手,也可以成爲夥伴,但是那些只能成爲敵人的人,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鬆懈。
“是我太過大意了。”喬白只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便將電話掛斷了。
羅納德皺起了眉頭,他沒有撥過去,因爲他感覺就算是問下去,喬白也不見得會多說什麼,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席昭然的平安,一切都等到對方醒過來再說。
大意了?他大意在了什麼地方?
羅納德開始細緻的思考這個問題,他覺得喬白這句話不像是說說而已。
零?
他想到了一個從那些人口中撬出來的一個字,原本就算是席昭然都沒有相信這個說法,他也自然不會相信,是對喬白的信任,也是對他掌控能力的信任。
在世界上的組織,只有一個稱之爲零,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人能用這個名號了。
而且金是喬白扶起來的人,所以自然也就不會做第一順序的人考慮。
大意了?
難不成真的是那個人嗎?
羅納德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仔細的想想也就釋然了,畢竟他是人而不是神,作爲一個人,有這樣的失誤也十分正常。
只是爲什麼零會這麼的瘋狂?搞出這樣的亂子對他們而言有什麼好處嗎?
羅納德想不明白,因爲情報太少了,而他也隱隱感覺到,這件事情絕對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掉的。
有了這件事情吸引他的注意力,所以羅納德也就不覺得時間有多麼的難過了,裡面的燈咔擦一聲滅了,緊閉的門也隨之打開,作爲主治的賀琅跟方儒緩步從裡面走了出來,兩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如何了?”羅納德緊張的問了一句。
“放心好了,沒什麼大問題,現在一切就看那些藥物的作用了。”賀琅低聲道,其實手術對他們而言並不算是困難的,真正困難的地方在於那些藥對於席昭然身體的改造以及作用於她大腦區域產生的新的後遺症到底是什麼。
體內壞死的細胞跟衍生出來的多餘的東西已經被全部的剔除與修復,剩下的就是自我的療養。
席昭然被人從裡面推了出來,她的神色十分安詳,她的手中依然緊緊捏着手機,羅納德想了一下,卻沒有將東西從人的手中拿出來。
“辛苦了。”他微微頷首,然後便讓人去休息了,只留下了一個賀琅。
“人就留在這裡,不過我會掩人耳目,這裡的人都是我信任的,但也要小心行事,明白嗎?”羅納德肅聲警告道,他不能時時刻刻都盯着人,身爲一個掌權者,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等待着他。
賀琅點點頭,“嗯,我知道。”
“辛苦一段時間,等她醒過來,一切就都會結束了。”羅納德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研究室所處的位置是一所療養院內,而就算是療養院的人都不見得自己在這裡居然會有一個如此神秘的研究室。
席昭然的出現悄無聲息,他們離開的時候也同樣悄無聲息,沒有留下任何的尾巴能讓人知曉。
療養院的附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區,裡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而席昭然,就被羅納德留在了這裡,但他卻又帶回去了一個‘席昭然’。
即便帶着的是一個冒牌貨,羅納德也沒有暴露自己的行蹤,一切做的甚至比那個小區都十分隱秘,或許會有人將視線落在那個小區裡,不過很快他們就會排除那個真正的目的地,從而將目光轉向他的別墅。
心理戰,羅納德比誰玩兒的都順溜,而且他也相信,一些人總會抱着這樣那樣的幻想,然後就自然而然的會做出愚蠢的事情。
賀琅跟方儒原來住的地方也正是在那個小區裡,而根據旁人知道的資料,他們兩個都是從華夏來的醫生,到這裡來,是爲了給一個患者做治療,而這個有些古老的小區,就是那個患者的老家,所以儘管那個人有權有勢,但卻不想離開這個地方,只想在此終老,落葉歸根。
很多的事情其實都是殊途同歸的,正如人心一般,不管你是什麼民族,也不管你是什麼膚色,不管是古人還是現代人,人心都是難測的,而很多時候,都逃脫不了一個利益。
尤其是對於生意人而言,同樣的,有着念舊想法的,也不僅僅只限於某個國家或者某個民族,而是很多身爲人這種生物都會有的執念,所以這樣一來,也就不難理解了。
一切都做的順理成章,剩下的就只等席昭然醒來,然後一切就都會結束了。
半個月的昏迷期,不算太長,但也絕對不算是短,尤其在這種時候,這樣的情況就尤爲重要了。
羅納德按照喬白所說的,讓出了自己的一些不要緊的利益,讓自己的人龜縮不前,好像害怕了那些人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種法子好像十分好用一般。
散沙終究還是散沙,四散而開的勢力終究沒有一個確切的統籌,但羅納德卻覺得,攪動這一切的那個人,不會只有這種手段。
事實如何,他們都不清楚,就只能慢慢的將這些螻蟻全部解決掉,然後等那個人出手,到時候,一切就都會落幕。
有些事情說起來十分簡單,但做起來卻十分困難,其中的變數也更是數不勝數,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羅納德沒有去看席昭然,他甚至都很少聯繫賀琅他們,好像對那邊的事情完全的漠不關心,而反觀喬白跟賀琅,反倒是往羅納德的別墅跑了幾次,與此同時,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就發現屋子裡好像被誰翻了,儘管善後工作做的很好,他們也少了一些錢,但卻還是難以掩飾人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