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過喬白會從一開始就抱着懷疑跟他們相處,而且還存着自己的心思,這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失憶的人。
按照人的範疇,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兒。
廖祈安坐在喬白對面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與之作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廖祈安想知道自己對喬白的低估,究竟到了一種什麼地步。
“看到你們的第一眼。”喬白笑道。
廖祈安微微一愣,突然覺得這十分荒唐,“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人之所以爲人不是因爲他們有智慧,也不是因爲他們有探索求知的能力,而是因爲在人的身上有最多的無限的可能。失憶,可以讓人忘掉過去的事兒,也可以忘記當時發生的事兒,但卻總有那麼一瞬間的記憶會停留在意識的深處,然後等某一個時刻,悄然浮現。”
“這只是理論。”廖祈安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可也正是有了理論,纔會被人去驗證,然後纔有了事實,你很榮幸,因爲你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事實。”喬白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廖先生有興趣跟我合作嗎?”
“你想要做什麼?”
廖祈安警惕的問道,以前他不知道喬白心裡想什麼,如今更是不知道了。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放不下的深仇大恨,廖先生覺得呢?”喬白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廖祈安肅聲問道,越是跟喬白相處,他就越覺得這個人高深莫測。
“我覺得喬莫亭比我更加的可信,難道廖先生不這樣認爲嗎?”喬白道。
“讓我相信你也可以,你要跟廖若暖結婚。”
喬白搖頭,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來咱們是談不攏了。”
“喬白,你別忘記了你現在的處境。”廖祈安身體微微後仰,靠在了椅背上,手指擱在了潔白的餐布上微微捏緊。
“我很清楚我的處境,倒是廖先生,好像不太瞭解自己的處境。我很瞭解喬莫亭,他絕對不是那種能跟人同吃一塊的人。”喬白道,“我等廖先生三天,希望你能改變主意。”
“喬白……”廖祈安起身,面色肅然,“你究竟想要怎樣?”
“我不在乎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但卻挺忌憚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的,我不想跟你爲敵,僅此而已。”喬白道,“還是那句話,咱們之間沒有化解不了的仇恨,而且咱們曾經是朋友,不對嗎?”
“席昭然告訴你的?”廖祈安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喬白笑而不語,等着廖祈安的答覆,
廖祈安猶豫了一下,在放棄與不放棄之間掙扎,“若暖那邊……”
“你是她的哥哥,我相信你有辦法應對。”喬白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會跟你聯繫的,祁安,再一再二不再三,這是最後一次了,希望咱們兩個不會翻臉翻的那麼徹底。”
“我也同樣不想跟你再作對。”廖祈安肅聲說道,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喬白居然如此的難產,對他而言,這次的事情就是一個殺手鐗,從韓秋開始逃跑就已經計劃的事情,但最後卻還是到了這種地步,除了喬白失憶,他們根本就不佔任何的優勢。
喬白離開了餐廳,廖祈安一個人坐了好一會兒也就離開了。
他們達成了協議,但又對彼此防備着,因爲他們是同一類人,所以知道協議是多麼的脆弱,誓言跟約定就跟蒲公英一樣,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一陣風吹跑了。
喬白跟廖祈安之間的事兒自然也沒有瞞着席昭然。
席昭然聽着卻總覺得揪心。
“他應該不是真的答應了吧?”席昭然越來越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危險了,她更想念自己以前的生活,除了沒有喬白,到處都很好。
“如果我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那他就是真的答應了,如果我跟喬莫亭斗的兩敗俱傷,他肯定不介意在我心臟上再插一刀。”喬白將面前的文件簽了字放好,“小然,我準備跟另一個電視臺聯合辦一個選秀節目,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啊。”席昭然點點頭,“這些事兒我不怎麼懂,所以你可別問我,連雲纔是專業的,你應該跟他商量。”
“你想看什麼樣的?”喬白雙手交叉墊在了下巴下面,笑眯眯的問道。
“唔……”席昭然楞了一下,然後就認真的思索了起來,“就是那種娛樂跟文化相互融合在一起的,咱們也應該有咱們自己的文化,這種東西都是慢慢流傳開來的,如果只靠嘴巴講,永遠都不可能形成什麼氣候。”
“我跟人家談一下。”喬白點頭道。
“額,你不是認真的吧?我就是隨便說說。”席昭然訕訕一笑。
“沒什麼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我只是提供一個意見,具體的還是電視臺那邊的人想策劃,咱們後天可能要去趟國外。”喬白輕聲說道。
“恩?”席昭然不太明白。
“是意大利那邊,拍戲的時候出了一點差錯,現在人家看咱們是外人好欺負,所以……”喬白聳聳肩,意思不言而喻。
席昭然心中一片瞭然,“是誰出了岔子?”
“程新,你應該還記得吧?”
“恩。”席昭然點點頭,“他不是要專注在唱歌上面嗎?”
“他跟顧辛的路子差不多,但我們只需要一個顧辛就好,所以讓他出去磨練磨練,如果他能改掉自己的風格,那麼讓他專注的唱歌也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專注的培養,那也要他有那個被培養的資格。”
“哦。”席昭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就覺得程新唱歌挺好聽的,倒是沒有想別的,“那個新組合的事兒怎麼樣了?”
“貌合神離,不過所幸在舞臺上也算配合,我準備讓凌子勳給他們來一個特訓,如果實在是不合適的,那就只能出羣了。程新被我踢出來了,我又新加了人進去。”
“如果程新真的跟顧辛像的話,那麼他在組合之中,不是應該更能博人眼球嗎?”席昭然不解的問道。
“是他的要求,他很有志氣,也有骨氣,只是不知道這份志氣跟骨氣會持續多長時間,我跟子勳都想培養他,所以也就任由他自己選擇了,不過機會只有一次,若是這次他失敗了,那麼就只能按照公司要求的路走,而且合約再延長十年。”
好狠!
席昭然吧嗒了一下嘴,當然沒有將這兩個字說出來,不然的話喬白肯定不會放過她。
喬白處理了一下手頭的事情,然後便跟席昭然一起去了意大利。
踏上了異國他鄉,席昭然心頭總有一種莫名不安的感覺,所以一路上她都握着喬白的手不鬆開,喬白問她的時候,她又說沒事兒,堅決不承認自己是有些害怕了。
廖若暖給喬白打了好多電話,但總是沒人接。
廖祈安將事情跟她說了,但她卻不想就這麼放棄。
“祁安哥,我絕對不同意你們這樣做。”
廖若暖到廖祈安辦公室的時候,對方正在跟秘書交代事情,“你先出去吧,就按照咱們先前說的做就好。”
廖祈安吩咐了已經,然後起身帶着廖若暖到了小客廳。
“咱們都知道喬白不是蠢貨,他已經懷疑我們了,所以就算是你勉強,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因爲藥物跟催眠的關係,他的確是對你有些好感,但這種好感卻不是絕對的,像是喬白這種人,他清楚的知道想要什麼,所以咱們的手段對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懂嗎?”
廖祈安耐心的跟她解釋着。
“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廖若暖搖頭,有些失態的低吼,“這件事兒是你們之間的交易,你們之間的約定,跟我沒關係,我不會就這麼放棄的,我付出了那麼多,等了那麼久,我一定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她咬着脣,有些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了一抹瘋狂,“廖祈安,你怎麼做我管不着,我怎麼做,你也同樣管不着,他們去了哪兒,你一定是知道的吧。”
“意大利,大概是這個地方。”廖祈安眉頭擰起,但卻並沒有多說什麼,“程新在那邊遇到了些問題。”
“我想要你買下的那個孫興安的公司。”廖若暖握緊了手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給媽?”
“當然可以,我本來也就是爲了膈應喬白纔買過來的。”廖祈安無所謂的聳聳肩,起身走到了辦公桌旁,從抽屜裡面取出了一份股份轉讓合同,拿起筆在上面簽了字,然後就遞給了廖若暖,“不過你要想清楚,只要你收下了,那麼那個地方就與我再也沒有關係了。”
“當然,我知道。”儘管如此,但廖若暖卻仍然沒有什麼意見,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才後知後覺,“你早就知道我會要那個公司嗎?”
“本來就是準備送給你的禮物。”廖祈安道,“隨便你信不信。”
“謝謝。”
廖若暖將東西收好,“不管成不成,我都不會牽扯到你,牽扯到廖家的。”
“最好如此,不然老爺子的手段比我還要可怕一千倍。”廖祈安低聲提醒。
廖若暖咬脣點了點,她本就生活在廖家,自然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廖家,但正因爲了解,所以纔會謹慎,所以纔會小心翼翼的不被抓到任何的錯處,如此也就不會被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