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易出口成髒,實在是在油麻地的特殊地理位置造成的。油麻地以北就是色情業發達的鉢蘭街,再往北就是旺角,也就是號稱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地區之一。油麻地以南一條短短的佐敦道,就是和鉢蘭街齊名的廟街,所謂的“一樓一鳳”特色,同樣也是皮肉生意。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流氓、妓女、四仔打交道多了,自然也就要“粗獷”些。
可是樑家仁不同,身爲高級助理處長,那是香江警務處的首長之一,坐慣了辦公室喝咖啡的存在,斯文人。聽到洪易的污言穢語,樑家仁眯起眼冷冰冰的掃了洪易一眼,理都沒理他,繼續向玄意門的正門走去。
被樑家仁掃了這一眼,雖然樑家仁什麼都沒說也沒有任何表示,但是洪易的心裡卻是拔涼拔涼的,就像讓人兜頭一盆冷水潑上來,透心涼。隨同樑家仁的警務人員都是高官,走過洪易身邊的時候,沒人再看他一眼。這讓洪易有種窮途末路之感,儘管他知道不可能因爲這點小事樑家仁就把他給撤職,但是穿小鞋那是免不了的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洪易慌忙衝上前攔在了樑家仁的前面,情急之中只想爲自己分辨一下,根本來不及細想。洪易指着洛陽對樑家仁邀功似的報告道:“樑處長,是他!我是得到消息,他們這裡涉嫌非法集會、以及黑道背景,我們是過來帶他回去調查的!您千萬別誤會……”
樑家仁冷冷的看着洪易,就像是在看一個小丑表演。
“閉嘴!”這時樑家仁身後一個西服男子低聲呵斥道:“這位洛先生是特首特別邀請來給我們警方飛虎隊做搏擊教練的!是華夏第一流的武術家!”
“啊?”洪易一聽,心臟就像是被人用力掐了一下似的,疼啊……
有沒有搞錯啊,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竟然會是特首?特別?邀請?
洪易呆呆的站在那裡,這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媽了逼!洪易猛然想起來,自己都能收到風,那楚破曉肯定也不會不知道啊!現在人家楚破曉不動彈,自己反而出來找事兒,傻逼了……
樑家仁沒有再理會這個小角色,走到洛陽面前,他原本嚴肅的臉上現出和氣的笑容,伸出手對洛陽道:“你好,是洛陽洛先生嗎,我是警務處的樑家仁。”
“你好。”洛陽也伸出手跟樑家仁握了下,這件事他事先就已經知道了。康雨橋的爸爸康京生因爲是新調任來的香江特首,對香江目前的治安很不滿意,所以打算先着手打擊犯罪維護穩定的社會秩序。請洛陽來擔任搏擊教練也算是一舉兩得,一來替香江警方練兵了,二來也給洛陽增添了一個方便的身份。要知道雖然華夏梟雄的身份走遍華夏都好使,可是畢竟不好見誰都亮牌子不是。在香江的話,有個飛虎隊搏擊教練的警方身份,足以讓所有想動洛陽的人掂量掂量了。
新特首提出的人選,警方自然不好拒絕。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誰也不想去給康京生當第一個倒黴的木炭。所以洛陽擔任飛虎隊搏擊教練的事情在警方高層迅速通過決議,並且派出了身份很高位的樑家仁來親自登門要請洛陽。樑家仁本身就是負責人事及訓練處的,來請洛陽正合適,也給足了新特首的面子。
對於洛陽來說,有個方便的身份是其一。康雨橋和自己老婆們關係很好是其二,康京生夫婦爲人也不錯是其三,能夠幫祖國的南大門鞏固下警方力量是其四,算是公私兼顧的好事情。
所以樑家仁其實來做的也就相當於通知一下而已,洛陽欣然接受了。
樑家仁他們來坐了一會兒,表達了來意並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之後,就離開了,畢竟他們這個身份的做任何事都得細心謹慎。坐得久了,很容易招來警務處處長的猜忌,這也是涉及到站隊、影響等各方面的問題。
等到樑家仁他們走了,古惑仔學員弟子們就都圍了上來,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他們假裝聽不見。
“師公,您真是太厲害了!飛虎隊的教練啊!”
“嘿嘿,師公能不能通融一下也給弟子個名額進飛虎隊啊?”
“就是啊,做飛虎隊可是我從小的夢想啊!”
古惑仔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個個眼裡充滿了羨慕。今天烏鴉和耀揚都沒在,他們說話也都更放得開些。
聽了他們的話,洛陽有點驚訝,原來……原來這些古惑仔們也不是天生就想當古惑仔的啊。原本洛陽以爲這些古惑仔是喜歡如此,可是聽他們這麼一說,洛陽才猛然想通了過來其實誰會是從小的夢想當古惑仔呢?
古惑仔也是人,他們在兒童的時候也同樣會憧憬着長大了能當警察,或者當醫生,再不然當老師、律師什麼的。又有誰會想去當古惑仔呢?只不過多是因爲生活的不如意,誤入歧途,最後不得不淪落爲一腳踏在監獄裡一腳踏在棺材裡的矮騾子……
可是出來混也跟當明星似的,是個青春飯,等年紀大了,打不動了,那時候又能怎麼辦呢?別以爲年紀大了就一定能混上大哥,一將功成萬骨枯,當大哥同樣也是刀光劍影裡砍殺出來的。而且當上大哥也未必就安詳了,最近被暗殺了的大哥還少嗎?
如果人生再給他們個機會,他們是會選擇繼續當古惑仔,還是走一條平平安安的道路呢?做個裁縫、理髮師或者開家包子鋪什麼的,都比不知道哪一天自己會橫屍街頭要幸福的多吧……
洛陽嘆了口氣,對古惑仔們說道:“飛虎隊可不容易進,不過我可以跟一些大公司、銀行、酒店、健身房聯繫,等你們學滿出師了,就可以拿着我們玄意門的畢業證書和介紹信,去做保全人員、押鈔員、健身教練、救生員什麼的,特別優秀的我會推薦去參加警察考試,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洛陽這話一說,登時讓絕大部分古惑仔都是眼前一亮,顯然洛陽的話爲他們迷茫的人生點燃了一線希望。其實洛陽完全沒必要做這些事的,可是,當他送別了樑家仁處長之後,被古惑仔們羨慕雀躍的圍着嘰嘰喳喳時,那種人性中所隱藏着的美好憧憬,打動了洛陽。
但是古惑仔們興奮的目光卻很快就黯淡了下來,有人低聲嘆息着:“唉,有興趣也沒用啊……”
“爲什麼?”洛陽愣了下,沒想通是什麼事。
“師公,您不知道,我們……”叫老狼的那個古惑仔苦着臉搖頭:“我們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啊……”
洛陽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因爲東星的束縛。這種黑社會組織,一旦加入,就像是簽了賣身契一樣。而且出來混怎麼可能手上不染血?只要在警方留了案底,以後出去工作,哪個公司會要呢?
深吸了一口氣,洛陽對心灰意冷的要散去的古惑仔們大聲喝道:“可是你們到底想不想回頭!說!摸着你們的心口說!想!還是不想!”
洛陽的聲音在大廳裡迴盪着,古惑仔們個個面如土色,擔心的看看同伴,都是對這個話題諱莫如深。可是他們的心裡,說不活動是假的,誰不想過安穩日子呢?
“我想你們也見識到了我們玄意門的實力!香江的特首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受到邀請即將上任飛虎隊的搏擊教練,相信我,在香江,絕沒有人敢動玄意門!我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人,是做過什麼的,我只知道現在你們是我玄意門的弟子!只要是我玄意門的人,沒有人能動!”洛陽的聲音具有着極強的威懾力,他所說的話又並非虛言,古惑仔們這幾天都看的清清楚楚,聽到洛陽這麼說,不管會不會實現總是感覺心裡底氣足了。
“別的我不管,誰要是敢違反了玄意門的門規!我第一個就不饒他!可要是大家都老老實實的做人,誰要是敢動我玄意門的人,我一定會讓他付出慘痛十倍的代價!”洛陽說到這裡,他已經看到古惑仔們都不知不覺的迴轉身來低頭向着他,似乎都有些意動。
“現在我再問一句,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問你們!因爲,如果不能勇於拋棄過去的人,不配做我們玄意門的弟子!你們那點學費,我不稀罕!”洛陽趁熱打鐵的提高音量吼道:“你們!到底想不想回頭!想!還是不想!”
“……想!”
有人稀稀拉拉的迴應着,也有人不聲不響的悄悄走了出去,可是還是有不少人都擡起頭來,眼中閃爍着希望。
“我聽不到!”
“想!”
“我聽不到!你們都沒種嗎!”
“想!!!”一波波音浪轟然而起,幾乎要把樓層都掀開。
前臺坐着的接待小姐劉一呆呆的擡起頭看着洛陽,不知道是崇拜,還是敬佩的目光流動着。而在休息區,周雪正在和那個叫尤近之的英俊男子交談着,卻被這幾聲如驚雷般的高呼驚動得擡起頭來,尤近之目光閃動,聽到周雪激動的說:“我們小祖師是不是很帥?”尤近之略一沉吟,說道:“是的,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