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什麼？就像是被炸藥點燃，刷地一下，我的整張臉紅透了，連耳根都燙得要燒起來。
四爺眉梢一挑，似乎對我這樣的表情很是滿意，他伸手繞過我的頸，猛地將我攬過，在我耳邊低喃：“你這個樣好美！”
他的讚美像是咒語，讓我瞬間迷醉。
“四爺——”
“嗯？”四爺笑意加深，帶着無形的魅惑，他的鼻蹭着我的頸，鼻音撩人。
“我想——我們還是到外面坐坐，談一談好了。”
情勢急轉直下,四爺怒眉一擰，對於我剛剛還沉醉在他的溫情中，下一刻卻馬上恢復正常，心底很不是滋味。
我淡柔一笑，握住了他的手，將有點賴性的他拉起：“四爺，先起來吧。”顯然，我難得的嬌柔取悅了四爺，他的眼色鬆緩了，就勢起身，隨着我來到起坐間。
兩人對坐，沉默了會，我擡眼定定地看着四爺，“這宅子——什麼意思？”
四爺挑高眉，並不急於回話，反而起身將我拉起，一旋身，把我抱在膝上坐下，“給你的。”
嗯，真是簡潔啊。低頭望着四爺攬在我腰腹間的大手，有一刻地怔忡，四爺，是在計量一些什麼呢？
“我有自己的宅子。”
“我知道，那是你自己的產業，這宅子，是我給你的。”四爺淡淡地道，張手攥住我的手，一起攏在我腹部，無須攏緊，已是滿滿的包住了。我微側着頭，看到他貼近我的面孔，不意竟教眼波相對，於是又借低頭的方式躲開。
“房子，夠住就好，我一個人，用不着那麼大的屋子，現在的那個，剛剛好。四爺，你的心意，安心心領了。”
身後，四爺沉默着，鼻息沉重，半響，他貼着我的臉問“那你想要什麼？”他將我的手心攤平，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掌心裡，“只要你說出來，我會盡力而爲地達成你的願望，安心，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沉默了會，不知他這話是何用意，只好挑了個安全的回答，“我現在就很好，沒有想要什麼。”
“這麼清心寡慾啊？”四爺將我的身子轉來面對他，低沉又平穩的聲調，讓人聽不出他的心思。他沉沉地凝着我，眸光深幽熾亮得令人心驚，“可是，我想要。”
四爺視線一刻不肯放鬆地盯着我，嘴裡，卻慢騰騰地丟出石破天驚的一句。頓時，我心神一凜，整個人戒備起來，陡地，四爺的額抵上我的，眼對着眼，不容我逃開。
我霎時覺得呼吸困難，總是習慣不了四爺這突如其來的壓迫，縱使他是常常對我做這種事，可是還是不習慣。
“我想要你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我想要只要我想，就可能碰觸到你，我更想，你——做我的妻。”
彷彿是什麼咒語般，一聽到他這話，我的心陡然一酸，眼睛開始溢出淚水，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地掉。
“哭什麼呢？”嘆了口氣，四爺擡手以指腹拭着我的淚。
“你已經有妻了——”猛搖頭，我喃聲細語，淚眼迷濛地瞅着他滿溢寵溺的眼，心中已有了然，捂着心口低聲道，“何必自欺欺人呢？”
聞言，四爺猛地將我緊擁入懷，真真切切地擁抱卻透着某種傷感，“是，我是自欺欺人，但我再也無法可想！”
四爺環視了一下屋子，“所以，我安排了這裡的一切！你要唯一，我給你唯一！你要專寵，我給你專寵！但，只能在這座宅子裡。安心，我曾有的，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迴避的，我府上的那幾名妻妾，在她們心中，我不僅僅是她們的夫，還是她們的天，她們此生唯一的依靠，我與她們沒有愛意，卻有親情，安心，她們是我永遠無法推託的責任。”
果然！
如今，已經沒有什麼能讓我震驚的了，我的心揪得生痛，顫着脣，好不容易纔迸聲：“爲什麼？”
“因爲我再也無法眼睜睜地看你離我越來越遠！你想要這樣的生活，我就給你想要的，雖然並不十分如你心願，也沒有正式的名份——我知你並不想要它。但，這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這個男人大費周章地的弄出這一切，就是想讓我掩耳盜鈴般地過着他給我的生活？
一個男人願意爲一個女人花這麼大的精神與財力，究竟是何心思哪——恍惚笑着，我卻忍不住搖頭。
下巴猛地被人擒住，直直勾地凝視着我，四爺臉色緊繃的問道：“爲何搖頭？”
怔怔地看着四爺那冷峻緊張的臉龐，我下意識地搖頭道：“不爲什麼。”
聞言，四爺沒有說話，與我的眼眸對視良久，緩緩泛開了一抹苦澀的笑，雙臂一緊，再次將我緊緊擁住，良久，良久未曾鬆手。
“安心，我不能放手，不想放手，我要你，這個心一直沒變過。安心，不要再折騰我了，不要再退縮了，想想我們的過往，問問你的心，你會有一個答案。”他在我的頸畔低低地說着，不捨地將我擁在這一方世界裡，以一種撼動心魂的力道，用他所有的體溫喚醒我隱藏的感情，
我絕望地凝視着他，刺痛椎心的感覺絲絲盤繞着我的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能給你什麼答案——”
“噓——”四爺隻手點住我的脣，搖頭笑道：“別急，我並非要你馬上做出決定，皇上在承德行獵，過些日子便是冬至了，我和幾位阿哥都要到承德去給皇上請安，今年的冬至祭祀，皇上究竟是屬意哪位親王近臣主持還沒有旨意，大夥兒都到行宮候着。這一去，遲早要到年關纔回，有近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讓你好好想想。安心，我等着。”
四爺望入我的眼，深情而堅定，“安心，我一直在等你，我的情只給你，只有你了——”他將我的手，放到他胸口上，那澎湃的感情幾乎教我招架不住，“安心，你認真的看看我的心。”又將我的手，置在我胸前，“也請認真的看看自己的心，我，等你的答案。”
我怔然地看着他，心頭的悸動如海潮擊岸般衝撞着，一陣欲淚的情緒不停的上涌。長久以來刻意淡忘的過往，因他的一席話全翻涌上來，一直以爲自己就算愛，也會守在一個底限之內，豈知，我高估了自己的理性，也低估了四爺早已撩原的情感。
四目相接，再也不能隱匿什麼了，一切都騙不了人——
馬蹄聲噠嗒，落在石板路上，聲聲脆響，我依坐在轎車窗前，聽着街上東來西往，小販的高聲吆喝，人們的喁喁人聲，心思，卻是恍恍惚惚。
“安心，別想太多了，人世間，有些事，是無法計較得太清楚的。”身旁，十三看着我，沉靜地說。
“你——”剛出聲，我就頓住了，靜了會，瞅着他道：“你又知道我想什麼？難道，你希望我什麼也別想，只是放膽去做嗎？”四爺在纔出宅子時，就得了急報，趕着辦理政務去了，讓十三送我回去。
十三微仰頭，微微地笑着，別具深意地看了我半響，似要將我看透，“你若是能這樣就最好了，只是，你總是口是心非。”語調，帶着淡淡的寵溺。
我揚眉，“我沒有！”
十三不理會我的反駁，眼看着窗外流水般往後飛退的人羣，徑直說：“你一直是如此，不管面對任何事。你想當一個灑脫的姑娘，不願被喜歡你，在乎你的人所牽拌，偏偏，又在心底爲你所在乎的人憂心，在意。在面對生死時，明明心中又驚又懼，偏要在人前逞強，明明傷心難過，對一切現實無能爲力，卻硬要強扮笑臉，裝了雲淡風輕的模樣，然後再獨自躲起來，絞盡腦汁的左衝右撞，弄得自己遍體鱗傷，卻不願意放開心，去相信任何一個人。”
我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他，眸光濛濛，心，倏然間像是滲進了什麼，酸酸苦苦的，教人好難過。
十三看了我一眼，再次低語，“今天四哥跟你說的事，我全知道，這宅子，也是我幫着弄的。”
我怔忡看着他，爲什麼，他要這樣做？十三擡手，長指輕撫我的頰，微微牽脣，是抹安撫的笑，“雖然我與你錯過，但我想讓你得到最好的，安心，沒人比我更清楚四哥對你的情，他會一生一世的對你好，這點，無庸置疑。別再拒絕了，安心，我只想你好。”
好？到底，該怎麼選擇，纔是好？
瞅着十三清澈如鏡的微笑，苦澀自微彎的嘴角逸出，“胤祥，究竟，好與不好，該怎麼樣去界定？”
十三瞭然地笑了，瞳眸中勻出了幾許溫柔，“這要你親自走一遭，才能真正知道。”
是嗎？我垂下頭，默默無言，面對四爺強盛的意志與氣勢，我覺得疲憊不堪，太多矛盾的情緒堆疊在一塊。什麼都亂了。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