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有些傳聞的確是信不得,有些卻不可不信,曾家在江湖上聞名十年,與蕭家遙遙對立,靠得便是曾家兩樣絕技,破風刀法,奇門遁甲。
巨大的擂臺上,這邊沉坷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被風吹得飄飄欲飛,手中一把骨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那邊曾逆傲紫身長袍,手摸鬍鬚,微微眯起的眼睛裡是歷經人事後的精明與世故。
“晚輩沉坷,迫於無奈,不得不向曾前輩討教,令公子曾修遠與在晚輩乃是朋友,今日之舉,的確有失禮數,還望前輩手下留情。”
沉坷許是覺得曾逆傲是曾修遠的父親,曾修遠又對素問一往情深,還差點爲此送了命,如此與他父親在臺上交手實在有些尷尬,便禮數週全。
“請。”那曾逆傲說話簡單。
還來不及再想些什麼,擂臺上已經擺開了架勢。
那曾逆傲手中一把寒鐵寶刀,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破風刀”,刀身盤着一條龍,龍身一直蜿蜒,龍頭便在刀柄處,剛好卡住握刀的虎口,龍尾擺在刀尖,龍鱗片片分明,手腕一抖,刀身一壓,日光下刀身上的龍便像活了一般,直欲擺尾而出。
“破風刀法”共三十六招,刀法招招連貫,迅猛剛烈,舞起來氣勢逼人,且招中帶招,令人防不勝防。
只見他勢若長虹,凌空平沙落雁式一記“力劈華山”,直逼沉坷胸前,逼得沉坷俯身下腰,“仙子起舞”堪堪避過這一招,那破風刀便停在他身上。
忽見寶刀挑起一招“翻雲覆雨”刀尖取沉坷心臟,來勢兇猛,迅若疾電,沉坷“猛龍翻身”在空中連翻數圈,扇尖一點,扇骨撐在刀尖上,人便停在空中,人無依託便失去可借力之處。
曾逆傲自不肯放過如此機會,大刀一揮“一刀兩斷”由下而上往沉坷腰間而去,沉坷連連踢腿,退出半丈遠雙手撐地,腰一使力“魚躍龍門”站在擂臺邊緣處。
不過短短几招,已看得衆人心驚肉跳,那曾家刀法果然名不虛傳,沉坷只能一意招架難尋到反擊之處。落敗倒是小事,本就無意取勝,但稍稍躲避不及便有可能命喪刀下。沉坷與宛若卿交好,曾逆傲巴不得除掉他,下手自然不遺餘力,刀刀致命,招招索魂。
醉歌看了片刻,取過素問手中的鳳蕭,又奪了程影手中的寶劍,拿着鳳蕭在人羣中揮舞一陣,退開些許人,便清出一塊場地,又將寶劍扔給臺上的沉坷。
沉坷當即明白過來,以前師父傳授武功之時便是如此,師父在一邊演示,幾人在一邊依樣畫葫蘆的照着練習。
醉歌極少涉足劍法,劍這種兵器實在是太過正氣,不適合用來殺人。但涉足的那極少一部分卻是頂尖的殺招。醉歌在下面舞動長蕭,沉坷便揮動寶劍,兩人配合已不止一年半載,心有靈犀,默契十足。
“蛟龍出水”挽起數朵劍花後,忽而手腕一翻,劍身輕顫,自劍花中穿破面是出,宛若游龍出水擡頭便是聲勢浩大,劍尖直指琵琶骨。那曾逆傲“橫刀立馬”,刀身橫放,腳步往後退一步,成弓步,下盤極穩,劍尖撞在刀身上濺起火花。
醉歌再“一拍兩散”,沉坷的劍便轉刺爲拍,劍身靈活往上,行至曾逆傲肩膀,朝他的脖子走去,再略微傾斜,便要劃破他的喉管,曾逆傲“嘿”地輕叱一聲,身子往邊上一倒,以刀尖支地,“燕子歸巢”腳貼着地面半倒着身子在空中滑過半圈。
醉歌微一皺眉,“壁虎遊步”趁曾逆傲身形未穩,身下空門大開之際,劍身顫地,貼地而行,取曾逆傲百會穴而去。
此時曾逆傲仍半倒在空中,後背正是無所防範之時,醉歌此招不可謂不毒,明眼人便知這是取人性命的招式。
那沉坷眉頭一擰,那本應直取死穴的劍尖便“叮”地一聲刺在立着的曾逆傲的寶刀上,曾逆傲得此良機,反身便是一掌,沉坷口中一鹹,嘴角便溢出血跡,手中的寶劍也掉落一旁,又蹌蹌踉踉跌退數步才站穩,抱拳道:
“曾前輩武功蓋世,晚輩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梅老的聲音極合時宜地響起:“嘯風山莊曾逆傲勝。”
一時之間擂臺下便議論紛紛,這樣戲劇性的一波三折讓人們忍不住探究,更多人把目光投向醉歌,這個人指引沉坷差點打敗江湖上赫赫威名的曾家主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那曾逆傲只是抱了一下拳,面色複雜,未說多話,沉坷撿起程影的劍跳下擂臺,素問和程影還有曾修遠便立刻圍上去查看他的傷勢,那一掌曾逆傲並未用多少力氣,那口血還是沉坷自己咬破嘴脣咬出來的。
江湖上沒什麼人願意與曾逆傲交手,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也就只有蕭家。沉坷之後,便沒有人再上臺挑戰。
“那個曾老弟,你爹的功夫還真厲害,你沒事多學着點呀。”沉坷把劍還給程影,拍着曾修遠的肩說道,“你去看看你老爹吧。”
曾修遠抱拳,憋了半天,古銅色的臉又憋得通紅:“多謝沉兄手下留情。”曾修遠自然看得出沉坷那一劍是有意刺偏的。
“唉,誰讓你有可能是我將來的妹夫呢。”沉坷似嘆道,卻讓幾人都露出了尷尬之色。素問更是侷促不安,還是曾修遠說道:“我去看看我爹爹。”
醉歌一直冷冷地盯着沉坷耍寶,盯得沉坷實在是耍不下去了,只好訕訕笑着望着醉歌:“那個歌兒呀,是這樣的,我就想見見世面嘛。”
“你下次要找死,不要讓我看見,死遠一點。”醉歌將鳳蕭扔給素問,冷冷說到,沉坷便一臉尷尬地看着她,她又轉過頭看了眼仍端坐着的蕭術謹,再看着宛若卿淡淡道:“如果下次你不想活了,可以直接告訴我, 我很樂意幫你。”
說罷又看了一眼蕭術謹,他臉色不太好看,沉坷輸了,他的算盤也落空。他逼着沉坷上臺,就是看中醉歌一定會出手相助,卻不想沉坷自己還有主意。
“醉歌姑娘說話真是風趣。”宛若卿不着痕跡地朝沉坷靠了靠,眼裡有着些挑釁。醉歌掃了他一眼,便在衆人各自不同的眼光裡緩步離去,後面依然是吶喊聲震天,誰是武林至尊與她毫無干系,自然不再逗留。
“墨竹,你覺得醉歌如何?”遠處的船舷旁,竹息老人眯着眼抽着煙問道。
“她呀,挺好的。”墨竹低頭拍了拍長袍,依然笑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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