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在飛快的發生着,葉知秋正在努力的想辦法。
他在想什麼時候站出來合適。
就在楊洪被傅石一肩給撞得倒飛灑血的那一瞬間,與整個事件相關的人幾乎都到齊了,一個都沒落下,一如前世葉知秋所知道的那般。
此時此刻,葉知秋看到整個畫面的第一眼,基本上就把那些人的面孔給回憶起來了:小妹妹小錦、老道士、師兄傅石、靠山王,還有靠山王的十三太保,楊鎮長,以及那位從省會來的地方大員。
甚至於彎着腰遠遠的站着,毫無半點存在感的看門老伯“大茶壺”,也都落在了葉知秋的眼裡。只怕誰也不會想到吧,這件事對在場的所有人都影響極大。
兩年後,靠山王楊林一死,事情就來了!
難道要讓歷史重演嗎?
想到此處,葉知秋只覺頭大如鬥!
不管葉知秋如何頭痛,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並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
強行闖進來的那一羣人來得雖然匆忙,可是,在面對突發情況時,卻是半點慌亂也沒有的。很有默契的,似乎又像是一種本能,看到楊洪在和人拼鬥且被撞飛,來的一羣人中也就自然而然有人站了出來。
最先出現的黑影便是首當其衝之人,其後有一道白影緊隨。
那道黑影,看來是領頭的。
那是一個穿着緊身黑皮衣黑皮褲的女人,一頭瀑布般的黑長直髮飛舞,手裡握着長長的卷得很好的皮鞭,後面緊隨她的是個穿白色衣服的男人。
一黑一白,兩人到了前面。
黑皮衣黑皮褲的女人給人的感覺很沉穩。
而白色衣服的男人則手握成拳相互敲了一下,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卻總給人一種好勇鬥狠的感覺。
而且,這白衣男人的眼神很是陰鷙,那眼神很罕見,如食屍的禿鷲一般,平常人中見不到!陰鷙的眼神再配上他那一身極不相符的白色衣服,便把他心裡的陰暗面給完全暴露了出來。他看傅石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樣。
所以,葉知秋看這白衣男子的眼神也就有了十足記仇的味道:“誰敢那樣打量我師兄,那便是我葉知秋的仇人!”
葉知秋這傢伙向來幫親不幫理。
更何況,對方一點理也不佔。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白衣陰鷙男子這麼令人生厭,可奇怪的是,他的同伴們和他倒是相處得很融洽的樣子。不過,沉穩的黑皮衣黑皮褲女子和那陰鷙的白衣男子都沒有出手。
太讓人詫異了!
怎麼可能眼看着自己的戰友快被撞死了也不施以援手?
他們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因爲他們沒出手,現場也就出現了暫時平衡的局面。結果到底如何,所有人都把決定權交給了場上交戰的兩人。
說起來,傅石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功了,從他生下來算起,他就一直健健康康的成長着,老道士收他做弟子的時候就好好的摸過了他的根骨,人雖小,卻異常的堅硬、紮實,是以,很小的時候,傅石的路就被老道士給定下來了,傅石走的是武道。
他從五六歲就開始用小身體去撞樹木了,那些樹木都是老道士給他選的。
選的都是木質極其堅硬的。
老道士當時就說了:“小石頭啊,給你一年時間,什麼時候撞斷了就可以換下一棵大的了!”
傅石就溫柔的笑,一臉清純如水的樣子,一點也不討價還價的就答應了。
他也不覺得苦,不覺得累,師父說什麼,就做什麼。
十年如一日!
現在的傅石,國術已然有成,力量十足!
而楊洪又哪裡有他撞過的那些極其堅硬的樹木硬?要知道,傅石去年撞斷的可是一棵比成年人腰圍還要粗得多的大樹,上了年輪,其木質更是異常堅硬!
撞斷了那棵樹時,作爲傅石這些年練功以來的見證,就連平時輕易絕不夸人的老道士都不禁含笑點頭了,說小石頭很不錯。
作爲同門師兄弟,葉知秋從來都是被師父罵的多,幾乎從來沒有被誇讚過,他知道要得到師父的承認有多難。而他的師兄傅石做到了這一點,殊爲難得。
所以,也就完全可以想像,傅石現在的這一擊將是如何的石破天驚!
“嘭!”
“嘭!”
“嘭!”
連響三聲,就和楊洪把天一道觀的門給用力踹開的路數一樣,但聲音更響亮、更清脆,表面上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大個子攻擊起人來,手段足以稱得上兇狠殘忍!
楊洪剛一和他近身,便被撞飛!
而且,更爲可怕的是,也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是!人被撞飛也就罷了,這還不算,他居然還在三步之內連續兩次追趕上飛出去了的楊洪,給予了致命的三連擊!
這得多大仇啊?
大抵上,這便是楊洪罵老道士的後果了,傅石是最看不慣這種人的。
隨後,本已吐血的楊洪立馬就鮮血狂噴了!
鮮血也就灑在了衣服上!
他那一身血紅色的長袍也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血色長袍。也就是一瞬間而已,這種虐殺性質的事件就發生了,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誰也沒想到這大個子會如此兇殘!
“楊洪……”
站在楊洪後面的黑皮衣黑皮褲女子非常擔心又非常無奈的叫出了聲,一頭黑長直髮飛揚,手上長鞭已是揮了出去,纏住楊洪飛出去了的身體,形成了有效的緩衝,把他救了下來……而那白衣陰鷙男子卻是不管楊洪死活的。
他朝着傅石怒怒罵一聲後,已是搶身而出!
“狗孃養的!下手好毒!”
罵聲未到,人已先搶到了前面,當真是身手敏捷得很。
白衣陰鷙男子名叫白破車,象棋裡面“車馬炮”的那個“車”,不是“汽車”的“車”,他在十三太保中實力排名第四!
可別小看這第四,它可不僅僅是比楊洪的第七高三個名次而已。
事實上,這白破車的實力足以打敗兩個楊洪加起來!
白破車是一位國術名家。
大抵上,這也是白破軍敢藐視在場所有人的本錢,他更是根本沒把傅石放在眼裡!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罵那句“狗孃養的”,換任何一句別的髒話也許都還不打緊,可這句不行,這就是傅石的逆鱗!
葉知秋記得很清楚,以前也有人這樣罵過師兄傅石的。
結果,那人殘了。
這一下,葉知秋覺得要壞事了……而老道士更是勃然變色!老道士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這個弟子的心性,那白破車罵的髒話,在傅石那裡,已然有了取死之道!
傅石一怒之下必然會殺了他!
果不其然!
“你罵我什麼養的?”傅石把臉朝白破車轉了過去,此刻,他臉上那種傻傻的神情不見了,很難得的出現了極其清明的樣子。
但傅石只來得及問出這麼一句,白破車已快若閃電般到了他的身前。
一拳擊出!
直取其身體要害處!
“罵你‘狗孃養的’,怎麼了?”白衣似雪,白破車的眼中全是暴虐,“要找死,老子成全你!”
聽得白破車口中吐出了這番話來……
傅石眼珠子突然一掄!
目中兇光大盛!
此時此刻的他,早已沒了溫柔繡菊花時的那份溫柔!
早已沒了往日的清純如水!
此時的傅石,胸中的獸性已經完全激發!
“啊!啊——”
怒吼兩聲,傅石把他身體裡的力量給完全激發了出來,他的速度在吼了這兩聲之後,比剛纔對付楊洪時,快了兩倍不止!
然後,右手五指一張!
張得完全能捏爆兩隻籃球似的那麼大!
就在那麼短的距離裡,猛然揮出,直接擊在了白破車那飛奔而來的身體上!
正中肋部,立馬倒飛出去!
口中鮮血瞬間就在空中拉出了一道血腥的紅帶!
“國……國術……宗師!”
白破車立即就抽搐了,口中含混不清的合着血水吐出幾個字來!國術宗師的實力,在武道一途上,已經算是以技入道了。那是白破車剛剛能摸到邊兒卻還達不到的極高境界!
“應該是剛剛進入明勁初期, 不然,自己只怕當場就死了!”
白破車倒在地上,吐着血塊驚恐萬狀的在心裡給傅石的實力下了結論,這個結論讓他不由得一陣心悸!他不想再打了,當然,他也沒辦法再打,傅石給他的那一下極重,要不是有一身橫練功夫在,是生是死還在兩說之間。
只是,事情卻沒有就此結束。
傅石再次衝了上去!他要殺死那白破車!
“住手!”
這一下,老道士真急了。
這真要弄出過個三長兩短,傅石這一生就真的完了!所以,看到傅石明顯殺紅了眼,他只得去攔這個已經變成了殺神的弟子。
老道士用手搭在了傅石的手上,用上了一股莫可匹敵的柔韌化勁,傅石只稍微向前衝了一下……就不動了。不是老道士的力量太強,而是他不敢、也不能衝撞老道士,“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傅石恪守着這樣古老的信條。
做人當尊師重教。
傅石的臉上劇烈的顫抖着,他的大手想揮,最終沒有揮。
最後,平靜了下來。
平靜了之後,他便恢復過來了,他的臉上,又出現了那傻傻的模樣,渾不似之前動手時的大氣魄。前後差距之大,讓人簡直不敢相信那是同一個人……
……
“咳!咳!”
這時,硃紅色轎子裡面的人咳嗽兩聲走了出來:“抱道爺,多年不見了,一向可好?”
來人對老道士的稱呼,和看門的茶伯用的稱呼一樣。
兩者的稱呼中都帶着一種平和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