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君紀的眼睛似鷹一般銳利,目光緊緊的鎖住了顧琅月。
顧琅月心跳驟然加速。
“這是什麼。”他沉聲問道。
順着他的視線,顧琅月眼睛落到了自己雪白的袖子上,那上面赫然一塊黑紅色的血跡。
顧琅月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嘴脣,面上突然浮上一絲紅暈。
南君紀皺着眉頭,眼中劃過一抹不解,卻依舊冷冷的質問:“回答!”
顧琅月低着頭,嘴脣翕合了一下,聲音很小。
南君紀瞳孔劇烈的收縮,一想到她可能藏了那人,心底一股無名火源源不斷的生了上來。
他忍不住怒道:“別耍花樣,本王不介意派人進來搜查。”
顧琅月卻在這時怔了怔,面上浮上一絲不悅,仰頭瞪他:“姑奶奶來葵水了!你能不能做做好事,讓我好好休息休息。”
“問問問,你要查就查吧。”她把被子一蒙,整個人縮進了被子裡,像個賭氣的小孩。
完美演出,簡直奧斯卡!
南君紀愣在牀旁,突然有些失笑,彷彿在剛剛看到了以前那個嬌縱膽小的顧琅月。
他站了一會,目光又在房內巡視了一下,這才道:“你好好休息,本王走了。”
被子捂得嚴嚴實實,哪裡還有人迴應他。
南君紀眼中浮出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無可奈何,轉身離開時,卻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他立刻回身,迎面便感覺一個陰影過來,鼻翼一陣清香,脣畔被一枚軟軟的觸感印上。
顧琅月近在咫尺的臉在他眼前放大,她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睛像是會笑一樣對他眨了眨。
這吻出乎意料的讓人心神盪漾,南君紀心頭有一瞬間的慌亂,清醒後立馬將她推開。
“你……”他臉上帶着一絲盛怒,話到嘴邊卻戛然而止。
顧琅月坐在牀上,正仰着一張白淨的小臉,像只***的貓一樣眯着眼對他笑。
南君紀心中的盛怒一下子蕩然無存。
“味道不錯。”顧琅月一臉回味的擦了擦嘴角,吊兒郎當的斜着眼笑看他。
南君紀臉上一陣黑一陣白:“不可理喻。”
他朝她重重一摔廣袖,看似怒意難平,實則卻是慌不擇路離了出去。
顧琅月擡手捂着嘴笑。
聽着外頭漸行漸遠的步伐聲,然後便是院子裡碧玉和翡翠緊張的詢問聲,直到最後,終歸平靜。
顧琅月的手慢慢探進被子,捏了捏旁邊那隻冰涼的手,小聲開口:“還活着沒?”
被子裡悶悶的,有淡淡的血腥味和藥香氣混合在一起,唯獨沒有迴應聲。
顧琅月心中慢了半拍,趕緊掀開了被子。
她立馬朝旁邊看去,然後愣了一下。
南君燁平躺在牀上,一雙清貴的丹鳳眼似笑非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靠。”顧琅月低罵一聲,擡手繫好方纔刻意鬆開的扣子:“要死可千萬別死我牀上。”
南君燁勾了勾脣,面色雖然依舊病色,眼神帶着一絲戲謔落在了她的脣上:“顧小姐不去做戲子,真是可惜了人才。”
原本是調侃的話,聽在顧琅月耳中偏偏是對她演技的肯定。
“哼,那是自然
,本小姐可是萬衆矚目頒過影后獎的……”話說到一半,她卻突然沒了聲,臉上浮出了一絲寂寞,自言自語喃喃道:“可惜了,如果有機會把那部宮鬥戲給演了,那我就真的是實至名歸了。”
她說的話南君燁一句也沒聽懂,但他也不打斷她,只淡淡的看着她,眼神中帶着一絲猜忌。
正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顧琅月一下子回過神來,遂低聲同南君燁道:“你別出聲,我去看看。”
說罷跳下了牀,連鞋也沒穿就跑了出去。
打開門後,敲門的是碧玉同翡翠二人,後面還跟着留下守護的許明。
“小姐,王爺說有刺客,怎麼樣,您有沒有收到驚嚇?”
“是啊王妃,門窗都關緊了嗎?今晚就讓奴婢陪您過夜吧。”
兩個丫鬟一臉擔憂關切,一邊說着一邊便要進來。
顧琅月刻意擋在門口,似是隨意看了眼後頭的許明,神態淡定:“不用了,剛纔王爺已經來看過了,你們回去歇着吧。”
“那怎麼能行,萬一刺客真的過來了呢,奴婢要保護小姐。”碧玉瞪着眼睛:“小姐您頭一次出遠門,奴婢不能讓您有危險。”
翡翠也點了點頭。
見兩人執意要留下,顧琅月只能暫時將她兩人放進來,先避開許明的耳目再說,打算稍後同兩人說清楚。
妥善關好門後,顧琅月趕緊回到了屋內,然而卻愣住了。
牀上的被子被掀開,雪白的牀單上有幾滴血跡,獨獨不見南君燁的人影。
這時翡翠略帶埋怨的聲音響起:“王妃您還說沒事,這窗戶都還沒關呢。”
回頭看去,雕花的紅窗大開在,外頭微弱的光線照着細雨綿綿,源源不斷掃進了屋內。
“混帳東西。”顧琅月低聲咒罵,翻身滾到了牀上:“走了都不打聲招呼,靠之。”
卻沒想到在被子裡摸到了一塊玉佩,猜測可能是南君燁落下的,便順手將玉佩塞進了枕頭下。
次日一覺睡到中午,顧琅月才從牀上起來。
外頭依舊陰雨連綿,潮溼的氣息着實讓人不爽,她隨意穿了件淡藍棉衫,便前往食廳去了。
卻沒想到,剛出院子,便在長廊上碰到了被寶靈扶着的慕寧畫。
慕寧畫身着一身簡單素淨的白裙,髮髻半梳,柔柔弱弱頗惹人憐愛。見到顧琅月,她溫順有禮的行禮。
“妹妹給姐姐請安,姐姐昨晚睡的可好?”
“好的很。”顧琅月點點頭,完全沒有興致跟她多說一句話,正擡腳走人,卻被她叫住了。
“姐姐想必還未用膳吧,妹妹方纔做了些蓮子羹,姐姐不介意的話就留下來一起用吧。”慕寧畫微笑道。
顧琅月回身看了她一眼,身後的碧玉已是搶聲道:“不好意思畫夫人,我家小姐剛起牀不宜用蓮子,這會兒要去食廳用正餐呢。”
寶靈斜着眼睛,陰陽怪氣:“夫人做的蓮子羹,就連王爺都愛吃,沒想到王妃倒還瞧不上眼,真不愧是相府出來的,眼界兒比王爺還高呢。”
“你胡說八道什麼,不過就是個下賤的婢子,王爺也是你出口閉口的?”碧玉嘴巴也不饒人。
寶靈氣的臉都歪了,聲調拔高:“我是婢子,你還不也就是相府的
一條狗。”
碧玉冷哼一聲,一語雙關:“那也比某些來路不明的人好,雞窩裡出來的撐死了變麻雀,不清不白也想登高枝,當心摔死!”
寶靈還想回擊,卻被慕寧畫呵住。
“好了!寶靈不要再說了。”慕寧畫臉色微變,眼底浮出一絲委屈,遂略帶歉意的看向顧琅月:“寶靈向來刀子嘴豆腐心,還望姐姐不要同她計較。”
顧琅月笑笑,隨意捋了一把頭髮:“不礙事,我們家碧玉也是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妹妹別放在心裡便是。”
慕寧畫沒吭聲,表情委屈,微微低下了頭。
顧琅月暱了她一眼,心情莫名大好,風度翩翩負手走在前面,“既然王爺都喜愛妹妹做的蓮子羹,那我可要好好嚐嚐。”
碧玉得意的看了一眼寶靈,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見兩人離去,寶靈氣急敗壞的跺腳,“夫人,您怕她做什麼,王爺那麼寵愛您,她還敢把您怎麼樣了。”
慕寧畫沒說話,眼睛一直盯着顧琅月離開的背影,良久纔不緊不慢跟上去。
“你去看看蓮子羹好了沒,一會讓徐媽媽送到食廳來。”
顧琅月前腳進了食廳,沒過一會兒慕寧畫便也跟了進來。
“姐姐稍等一會,蓮子羹一會就端上來。”慕寧畫嘴角含着笑,在顧琅月旁邊坐了下來。
顧琅月手肘搭在扶手上,低頭扣着手指甲,象徵性的應付道:“麻煩妹妹了。”
“怎麼會呢。”慕寧畫看着她,猶豫了一下,有些試探性的問道:“昨夜聽說府中來了刺客,姐姐可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不知道。”顧琅月頭也不擡。
她這樣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懶得跟慕寧畫多說一個字。
碧玉站在顧琅月身後冷眼看着慕寧畫。
慕寧畫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似是不在意的瞥了一眼門外看守的兩個丫鬟,隨後眼眶微微發紅。
“姐姐可是不願意跟我說話。”她語氣低落:“自打進府以來,妹妹就一直想跟姐姐說說心裡話,妹妹一直希望姐姐能跟王爺和好,其實妹妹心裡一絲獨佔王爺的想法都沒有,只想姐姐能跟我們在一起好好的”
她說着說着,最後竟隱隱抽泣起來。
顧琅月正低着頭專心咬指甲,卻沒想到慕寧畫一個人自說自話莫名其妙就哭起來了。
她放下了手,有些頭疼的扶額:“你哭什麼哭,我還一句話都沒說呢。”
“難道姐姐答應了?您願意跟王爺和好嗎?”慕寧畫擡起頭,眼眶紅紅的看着她。
“答應你什麼。”顧琅月微微皺着眉,這貨又安的什麼心思,她心裡不免多了一絲警惕,語氣也冷了下來:“妹妹安心養胎就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慕寧畫愣了愣,委屈咬脣沉默半晌,隨後站了起來:“姐姐說的是,妹妹心中記住了。”
她低着頭,面上弦然欲泣,說完便掩面跑出了食廳。
顧琅月莫名其妙,只當是孕婦腦子犯傻想不開。
這時徐媽媽端着蓮子羹過來了,一邊走過來,一邊眼神懷疑的看向顧琅月:“老奴見過王妃,方纔老奴看到了畫夫人,她怎麼離開了?”
言下之意便是指顧琅月欺負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