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君紀又道:“既然如此,陛下不如去我晉王府上小住幾日,遊山玩水之時還不妨礙接觸市井煙氣。”
二人一碰杯,楚灼華爽朗一笑:“如此甚好。”
兩人你來我往,暢談甚歡,似是多年好友。但即便如此,這個楚灼華也未必是這麼好拉攏的。
顧琅月似笑非笑的看向南君紀的方向,低聲道:“這晉王殿下在兩國之間左右逢源,其心可誅啊。”
“身爲南蒼國得力王爺,熱情款待他國君主,這似乎也能說得過去。”南君燁的聲音在顧琅月耳旁響起。
顧琅月冷哼一聲:“只是區區王爺,強行冒風頭,倒是糊塗膽大。”
雖是這麼說,但她卻是知道南君紀心思精細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今晚南君紀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同。
這麼想着的同時,對面楚灼華突然朝這邊看了過來。
顧琅月的目光被他撞個正着,她也不推辭,大大方方揚脣一笑,舉杯共邀。
楚灼華也笑了笑,眼裡藏了一絲意味不明。
這時他放下酒杯道:“南蒼皇上,我聽說你們邊界近些時日被嚴重侵犯掠奪,不知現下如何了?”
提起此事,皇上面上略帶驕傲,擡手示意:“此事朕全權交由我國駐站將軍父子管理,恰好少將於昨日回來,楚國陛下若是有意不妨問問李岑少將。”
楚灼華看了過去。
這時李岑從衆多席位中起身,他手端酒杯衝楚灼華的方向一飲而盡,隨後才放下酒杯:“起先我也以爲邊界防守被掠奪厲害,待我前去時才知道,不過是敵軍即覬覦我國領土又忌憚我國強兵健將,便遲遲不肯離開,在周邊盡做些雷聲大雨點小的事罷了。那些敵軍,只消半月罷了,便被我們全數殲退。”
他口氣若無其事,似乎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眼中,只是在說一件平常的小事罷了。
“李少將真是年輕有爲,血氣方剛。”楚灼華面帶微笑,看不出是什麼意思。
他身爲別國君主,既然能動身來到這裡,必然是早有調查。而在今日問出關於朝政之事,聯盟之意八九不離十了。
顧琅月幾杯酒水下肚,來了尿意,見這宴上風向穩定,便悄悄退了下去。
她繞過長廊,從官房出來迎面一陣冷風吹來,愣是將她吹了個清醒。
站在亭子裡休息了會兒,她理了理衣服,正要擡腳回去,身後傳來了男子的聲音。
“我們又見面了。”
顧琅月警惕的回頭望去。
“是你。”那人身着一身白衣,容顏隱隱約約藏在黑暗中,但顧琅月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上次在花園碰到的那個男子。雪域。
說起來,他說讓她有空去南山寺看看,她還給弄忘記了呢。
“今晚宴會,郡主似乎心情不佳?”雪域問道。
“還好啦。”見是他,顧琅月放鬆了警惕,翻身背靠在欄杆上享受着迎面而來的風。
雪域也像她一樣,雙手搭在欄杆上,道:“今晚看起來沒什麼,但暗地裡的爭奪卻是很精彩。”
“喔?”顧琅月側
眸看他。
雪域兀自笑笑,風吹起他額前的碎髮,“這樣繼續下去,就算到宴會結束,楚國陛下都不會偏向任何一方。”
“確實。”顧琅月認同的點點頭。
楚灼華看似很隨和,心底裡卻在衡量每一個人,在沒有拋出他想要的砝碼之前,他是不會跟任何一個人有關於結盟的實質行動的。
“不過我可以幫你。”雪域突然說道。
顧琅月不以爲然,只是笑笑,權當打發時間,準備離開了。
雪域在她身後道:“你不妨試試邀請他去普陀山燒香。”
這個話題有點新鮮,顧琅月回身看他。
雪域滿臉淡然:“試試便知道了。”
這人還真是奇怪,但沒準真有效呢?顧琅月短暫的思索了一下,就算不成,結交個朋友也不算壞事。
“如此,謝啦。”顧琅月擡眼朝他笑笑,轉身朝熱鬧喧譁的朝天園走去。
回到宴會上時,正是衆人興致高漲之時。
南君燁在她身旁低聲問道:“幹嘛去了,這麼長時間。”
“你猜。”顧琅月好看的眉眼一斜,眼底帶着一絲笑意。
南君燁一愣。
明亮的燈火映在她白裡透紅的臉上,她微微揚起嘴角,眉眼間溢着滿滿的嬌俏。
這時候她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一樣,語調微微上揚:“你是說寺廟嗎?我聽說普陀山上的寺廟很是靈驗。”
南君燁不明所以,正在同其他幾位皇子交談的楚灼華突然朝這邊看了過來。
顧琅月像是沒注意到一般,只顧着嬌俏而又甜蜜蜜的對南君燁笑,像個小女孩撒嬌:“不如明天你陪我去普陀山玩玩吧。”
南君燁幾乎從來沒有見過顧琅月這樣,想也沒想就應了下來:“你喜歡就好。”
就在這時,一直看着這邊的楚灼華突然插話道:“太子明天是帶未來太子妃去寺廟燒香嗎?”
南君燁是何等精明之人,不緊不慢回道:“月兒喜歡這些地方,我陪她去也無妨。”
“楚國陛下也想去嗎?”一旁的顧琅月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一臉無害的問道。
南君紀面色陰沉的掃了過來。
楚灼華笑笑道:“方纔聽郡主說那個地方特別靈驗,正好我有一事要還願,還有一願想求,不知太子同郡主二位方不方便帶上我。”
他臉上始終帶着笑意,眼底卻似乎蘊着什麼。
南君燁依舊不緊不慢,語氣淡淡又不失客氣:“陛下能前來最好不過,我們三人同行反而還熱鬧一些。”
“那郡主呢?”楚灼華特意問顧琅月。
他嘴角微微揚起,目光直直看着她,眼底帶着一絲意味深長。
鬼知道這普陀山到底有什麼秘密,顧琅月笑笑,一臉無害:“楚國陛下能來最好不過了。”
對面南君紀面色鐵青,眼中噙着一絲寒冰。
不過顧琅月視而不見。
南君燁的聲音在旁邊低聲響起:“你還真有辦法。”
“那是自然。”顧琅月揚脣,見楚灼華舉杯邀了過
來,也微微擡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微微靠近南君燁:“你也不看看我是……”
正在這時,突然見一名宮人連滾帶爬跑了過來。
“皇上大事不好了,金鑾殿走水了!”那宮人幾乎是屁滾尿流,嚇得直哆嗦。
如同平地生雷,衆人驚起。
皇上更是一怒而起,橫眉怒道:“一羣蠢貨,還不快去滅火!”
那宮人生怕皇上有所遷怒,又是好一通連滾帶爬離開。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金鑾殿方向的上空在夜色火光下升起了濃濃黑煙。
宴會再無心繼續下去。
火滅的似乎並不順利,皇上不得不派出一個又一個宮人去探看消息。
皇宮戒備森嚴,誰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且還是看守最嚴的金鑾殿。衆人一時面面相覷,只有楚灼華同顧琅月二人似是看好戲般一一觀察着衆人。
此時皇上才從盛怒中回神過來,在暮楚國跟前發生這樣的事,實在是顏面掃地,他略帶歉意道:“宴上發生這樣的事,讓楚國陛下受到了驚嚇。”
“無礙,無礙。”楚灼華毫不在意,笑道:“皇上不必顧及我,先將火滅了再說。”
這時一個宮人匆匆過來,稟報道:“啓稟皇上,火勢是在西偏殿起的,現在已經滅了。”
皇上沉聲道:“嗯,去查查看有沒有丟失什麼東西。”
緊接着御林軍首領也前來道:“啓稟皇上,我們在宮中發現一可疑蹤跡,現在正在追查。”
“快去,不得有失!”皇上一揮龍袖。
一直未曾說話的皇后此時才一臉驚魂未定的拍着胸脯道:“還好火沒燒到主殿,否則皇上書房裡的東西豈不都受牽連,這得多大損失。”
“就是啊,抓到縱火犯一定要處死!”一旁的梅妃也搭腔道。
這時南君紀也起身道:“父皇,兒臣前去看看,勢必將那人抓到。”
皇上罷罷手:“不必了,坐下吧。”
顧琅月倒什麼都不想說,這場火來的蹊蹺,她恐有其他變故,神經已經略微有些繃緊了。
墨菲定律這種事往往也是很準的。
就在這時,那名御林軍首領再次折了回來,沉聲稟報道:“啓稟皇上,那可疑蹤跡朝着東宮方向不見了,只是現在……”
他說着的同時微微回首有些侷促不安的看了南君燁一眼。
南君燁微微皺眉。
“儘管進去查。”他神色淡然,但眼神卻泛出一絲冷冽。
那御林軍首領見了微微低下頭,“是。”
卻不想,他前腳離開,後面皇上身邊的李德也趕了過來,湊在皇上身旁耳語了幾句什麼。
說話間,皇上眼神冰冷朝南君燁這邊投了過來。
顧琅月心中咯噔一下,便知壞事了。
果不其然,李德說完後便退到了一旁,而皇上則是收回了目光。
“父皇,發生什麼事了?”南君紀在此時問道。
“朕的玉璽方纔在趁亂中被人偷走了。”皇上沉聲道,面上壓抑着滔天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