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太太知道上官瑞蘭離開後是氣得不得了,連到了吃藥的時間都不肯吃了。照顧她的人沒辦法,只好通知蕭晉遠,讓蕭晉遠來處理這件事。
蕭晉遠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蕭老太太躺在牀上陰沉着一張臉。而他派過去照顧她的幾名護士,全都站在一旁無可奈何。
蕭晉遠皺了皺眉,然後走過去來到蕭老太太的身邊,微笑着問:“奶奶,怎麼了?有什麼不順心的告訴我,是不是照顧你的人做的不好?不行我就再換一批人來。”
“哼,你知道我爲什麼不高興。”蕭老太太看到蕭晉遠,不禁冷哼一聲說。
蕭晉遠笑了笑,說:“我知道上官瑞蘭一走,您心裡不舒服。可是她也照顧了您那麼久了,既然她是我們蕭家故人的孩子,我們就不能虧待了她。我打算送她去英國進修,讓她以後發展的會更好些。而且她年紀也不小了,一直留在您身邊都沒有什麼機會,是應該找個男人談談戀愛,考慮結婚的事。”
“你別跟我說這些道貌岸然的好聽的話,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嗎?你就是嫌我老婆子的命太長了,想把我身邊最可心的人支開,讓我早點死。你呀,可是真孝順。我辛辛苦苦地把你養大,也算是得到報應了,我也剩不了多少時間,你就不能讓我臨死前開心一點嗎?”
蕭老太太憤怒地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抱怨,將蕭晉遠說成是害她的人。
蕭老太太哭的太悲切,蕭晉遠不禁皺了皺眉。
揮手讓這裡的幾個護理人員離開,然後親自扶着蕭老太太起來,將水和藥送到蕭老太太面前。
“奶奶,在您心目中,我就是那種中山狼嗎?”蕭晉遠沒有再解釋,只是看着蕭老太太鄭重地問。
蕭老太太一怔,她自然知道她的孫子不是。她剛纔說那些話,只是讓他生氣,讓他內疚,然後能將上官瑞蘭叫回來。
可是,看着自己孫子的眼睛,蕭老太太有些心涼。
他是她一手帶大的,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他了。
他一旦做出決定,又怎麼會輕易改變。
突然這一刻,蕭老太太覺得有些悲涼。
曾經,她用極端的手段來訓練她的孫子,讓他成爲一個心思縝密、不會輕易動搖的合格地蕭家繼承人。
可是現在,他的孫子正用這種心態來對待她。
所以她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太失敗。就連她的哭泣,她的孫子都能無動於衷。
“奶奶,別鬧了,在我最自閉的時候,是您把我摟在懷裡。告訴我,晉遠,別怕,一切有奶奶在。在我的心裡面,您一直都是幫助我,指引我的人。所以現在,不要讓您成爲我最大的障礙和困擾,您要知道,您帶給我的困擾,比別人帶給我的讓我痛苦一百倍。”
蕭晉遠看到蕭老太太的臉色,不禁又平靜着聲音說。然後再次將水往她面前送了送,讓她乖乖吃藥。
蕭老太太閉了閉眼睛,輕嘆一口氣,無奈地端起水杯將藥吃了。
此刻她已經明白,大勢已去。就算是她再怎麼鬧,上官瑞蘭都不會回來。
只是……。
蕭老太太嘆了口氣,讓蕭晉遠扶着她起來後,然後去櫃子裡拿出來一封信。
然後放在蕭晉遠的手裡說:“晉遠,不管你覺得奶奶如何的不近人情,如果的爲難你。奶奶都沒有辦法啊!奶奶馬上就死了,奶奶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爸爸。要不是奶奶的自私和霸道,你爸爸也不會正值壯年便英年早逝。奶奶死後,也許就能見到你爸爸了,我害怕他還會問我,有沒有完成他最後的心願,害怕看到他埋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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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留下了什麼遺願?”蕭晉遠微皺着眉頭問。
“你自己看吧!”蕭老太太擦了擦眼淚說。
蕭晉遠將這封信打開,信有些年頭了。所以,信紙都有些發黃。
上面的確是父親的筆跡,父親雖然是個商人,不過到底出身豪門有着文人的儒雅。最得意的還不是他精明的頭腦,而是他練得一手好的瘦金體。
所以父親的筆跡很好認,能練出來這麼一手好的瘦金體,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小的時候他也被父親教導過一段時間,後來父親也留下過很多的書信給他。所以,父親的筆跡他還是十分清楚的。
這封信是寫給老太太的,信的大致內容是,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他這一輩子,除了和伊敏的那段日子外,就再也沒有一天快樂的時候。不能和尹敏在一起,是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就算是死,也是死不瞑目的。
所以,對於這個母親,他是充滿了憎恨。可是又因爲是他的母親,他的憎恨又是那麼的不應該。所以他臨死前,決定放下這種憎恨,讓自己安靜地死去。
可是,在臨死前,他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央求母親。
第一件事就是給林美芳懲罰,這個女人害了他一生的幸福。他絕對不能便宜這個女人,一定要讓她嚐嚐那種痛苦。
第二件事便是讓尹敏的孩子上官瑞蘭,做他們蕭家的主母。跟他的兒子蕭晉遠結婚,既然他們上一輩沒有完成的事情,那麼就由下一輩來完成吧。這樣,他也會高興,至少他跟伊敏之間會有這種剪不斷的羈絆。
他們,最終也會有帶着血緣關係的孩子,雖然已經是他們的孫子。
“你現在明白,爲什麼我非要讓你跟上官瑞蘭在一起了嗎?我當年那麼不喜歡她的母親,對於她,我也沒有那麼多喜歡的。可是,這是你父親的遺願。我在他生前讓他痛苦了半輩子,在他死後,我不能再不顧他的遺願,讓他死而無憾了。可是我不能完成他這個遺願,現在,我把這封信交給你,要不要完成你爸爸的遺願,隨便你決定吧!”
蕭老太太看到蕭晉遠看完這封信,不禁悲切地開口說。最終,決定將決定權交給蕭晉遠處理。
這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了,她可以爲他決定任何事。
現在的蕭晉遠,已經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所以很多事情,已經不是她能再繼續左右的。
“這不是爸爸的遺願,”蕭晉遠突然開口說。
“什麼?”蕭老太太一愣,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晉遠將信放在一邊,看着蕭老太太說:“奶奶,這根本就不是爸爸留下來的信,不是他的遺願,您被騙了。”
“不,不可能。”蕭老太太立刻臉色蒼白地否認。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被騙。
她看這封信已經看了兩年的時間,蕭晉遠對於父親的筆跡十分了解。而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對兒子的筆跡也很清楚。這分明就是兒子的筆跡,她怎麼可能會騙。
蕭晉遠看着奶奶的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便立刻扶着蕭老太太回牀上坐下,然後對蕭老太太說:“奶奶,我敢肯定,這絕對不是父親寫的信。雖然筆跡幾乎一模一樣,但是不是出自父親之手。”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蕭老太太還是沒辦法相信。
“我問您,這封信是爸爸親手交給您的嗎?”蕭晉遠開口問。
蕭老太太搖了搖頭,如果是兒子親手交給她的。那麼就是在十幾年前了,那個時候,她會將上官瑞蘭養在身邊,讓她和孫子青梅竹馬地長大,也不會產生那麼多事。
“那是哪裡來的?”
“是瑞蘭給我的,兩年前她找到我,然後給了我這封信。”蕭老太太說。
其實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封信的可疑,可是筆跡一模一樣,她也讓人鑑定過。根本不是合成的,而且又合情合理。
所以,漸漸地她也就相信了,到現在已經是深信不疑。
蕭晉遠嘆息一聲,怪不得奶奶會這麼護着上官瑞蘭。原來,上官瑞蘭用了這樣的計謀。
只是,當初那個單純又嫺靜的女孩,到底爲什麼會變得這樣蛇蠍心腸。不惜用這種手段,來矇蔽一個老人。
“這真的不是爸爸的筆跡,雖然很像。可是看這個字就知道了,這絕對不是爸爸寫的。”
蕭晉遠指着信封上的一個遠字,對蕭老太太解釋說。
蕭老太太連忙看了看,不過年紀大了眼睛不好。立刻又讓蕭晉遠去拿眼鏡過來,然後帶上老花鏡,看到了那個字。
這個字是蕭晉遠名字裡的一個字,蕭老太太看了看,疑惑地問:“爲什麼從這個字上就可以看出不是你爸爸寫的?這個字怎麼了?也是瘦金體。”
“是,沒錯,這個字的確是瘦金體。可是爸爸寫這個字的時候有個習慣,總是喜歡將這一筆偏旁往上勾,我記得爸爸以前教我寫字的時候說過,其實應該往下勾的。只是,他總是記不住,所以沒有那個人寫的好看。但是沒關係,這個字就當是他給我而寫,跟那個人沒有任何關係的字吧!”
“這……。”
蕭太太不禁懵了,她倒是不知道這些事情。
“可是你又怎麼能證明,這一封信都不是你爸爸寫的。其他的字都是他的筆跡,就憑着這個字,你就能認爲,這封信不是他寫的嗎?”蕭老太太依舊不相信。
蕭晉遠嘆息一聲問:“奶奶,您還記得爸爸是什麼時候開始練這個字體的嗎?”
蕭老太太皺了皺眉,時間太久了,她都不怎麼記得了。
不過,她還記得,兒子最開始的時候不是寫這種字體的。至於什麼時候變了字體,她也不是很清楚。
蕭晉遠淡淡地說:“爸爸是從十九歲的時候開始練得,那一年,是他認識尹敏的時候。因爲,伊敏就是寫瘦金體的高手,爸爸的瘦金體,是尹敏教給他的。”
“你怎麼知道?”蕭老太太心裡一驚,不禁連忙問。
蕭晉遠嘆息一聲說:“您忘記了,我母親跟伊敏也算是朋友的事了?母親曾經跟我說過,伊敏的家庭情況,她不過是個落魄文人的女兒。除了家裡面一面牆的書,和練得一手好字外,根本什麼都沒有,憑什麼又跟她爭,所以我就知道伊敏是寫的一手好字的。
後來也問過爸爸,從他那裡得知,教給他寫這種字體的人的確是他很重視的人。我便能肯定,那個人一定是尹敏。如果是她的話,一切都好解釋了。這封信要麼是尹敏寫的,要麼是上官瑞蘭寫的。如果爸爸是伊敏的徒弟,那麼伊敏也應該不吝嗇教會她的女兒。我會很快調查清楚這件事,將伊敏寫這種字體的文字找出來,給您看的。”
蕭老太太整個人都被震驚的無話可說了,蕭晉遠說的這樣有理有據,蕭老太太心裡很清楚。他有可能……,有可能說的都是真的。
那麼這麼久以來,她就是一直被上官瑞蘭給騙了。
可是爲什麼……。
“你爸爸那麼愛伊敏,能留下這樣的遺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奶奶,您錯了,”蕭晉遠說:“從伊敏嫁進上官家開始,爸爸也許就已經放下了。我記得他臨死的時候拉着我的手說,不要輕易將心交付給別人。這是對自己,也是對別人的一種負責。爸爸也許已經放下了,不愛不恨不想不念。”
“晉遠,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蕭老太太有些無力地說。
蕭晉遠看了看奶奶,看到她臉色不好。只好點點頭,讓她有事情馬上叫他。
這個時候她的確是需要靜靜,被一個人騙了兩年。這種感覺,一定相當糟糕。
蕭晉遠離開後,便連忙護理人員在外面等着,老太太有事情隨時給他報告。
離開這裡後,蕭晉遠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不過進去後,蕭晉遠看到唐曉婉並不在牀上。
蕭晉遠不禁皺了皺眉,然後又到別處去找。
唐曉婉身上沒帶手機,打電話都打不了的。
不過,他剛剛走到拐角出,就聽到樓下的吵嚷聲。有一個聲音好像是唐曉婉的,似乎十分激動。
蕭晉遠立刻皺眉,連忙從樓梯處下去,很快來到下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