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第二天的天氣很好,卻是一個糟糕的天氣,黑壓壓地烏雲上下翻滾,天空怒吼,狂風夾着驟雨,路上的行人來不及避雨被淋成落湯雞,那也是易市入春以來第一場大暴雨。
而酒店的包廂又是另一番景象,氣氛和氣融融,酒桌邊坐着四位身穿西裝皮革的中年男子。
隨後進來兩個亮麗俏皮的女子,身後跟着一位男子,男子一臉歉意,主動給其中一箇中年男子倒了杯酒,說:“抱歉林導,下雨堵車來晚了,這位……”李晟摟着身穿紅色低領裙的禾禾:“女朋友禾禾,她身邊這位是她師妹姜暖。”
姜暖上前一步:“您好。”
林導站起身,露出紳士笑容:“兩位大美女,歡迎歡迎!”
禾禾嫵媚一笑,倒了杯酒水:“這杯是我敬林導!算是我遲到了向林導賠罪。”
林導一臉樂呵呵端起酒杯,客套開口:“哪裡哪裡。”
而禾禾用手肘推推姜暖,姜暖也學着禾禾倒了杯酒對着剩下幾位說:“先乾爲敬!”
李晟噗嗤笑道:“姜暖,酒不是這樣敬!”
姜暖尷尬垂下胳膊,林導大方擺擺手:“姜小姐性情中人,我喜歡這樣的年輕人!”
姜暖對着林導感激一笑,禾禾與李晟坐下,用眼神意示她,姜暖斟酌一下便坐在林導旁邊的座椅上。
剛開始她有些坐立不安,而林導始終笑容滿面,以禮相待。動作也沒逾越,四十多歲的男人,臉部保養得體,看不出歲月蒼老的痕跡,紳士風度禮禮到位。而姜暖也慢慢放開,喝了不少酒。
酒過三巡,酒桌上的人喝得臉頰慰熱緋紅。
李晟無意間提起:“聽說林導有部新戲?”
林導蘸了一口酒:“李公子消息倒是靈通。”
禾禾一個媚眼:“林導,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林導思索片刻後,“確實缺幾個女演員。”
姜暖趕緊給林導倒了杯酒:“那林導,您看……我們倆合適嗎?”
林導笑看幾眼姜暖。
姜暖摒住呼吸,誰知林導只是伸手捋一捋她耳邊的頭髮,姜暖尷尬微躲,神情防備,林導也不惱,又捋一捋她的頭髮:“我瞧這頭髮跟我心目中的女主角一樣柔順,摸着舒服極了。”
這話一說,在坐的人心裡一頓清明,紛紛起身敬酒,嘴裡說着道賀的話。
姜暖不敢動,任由林導摸着她的頭髮,雖然動作很輕,很溫柔,可還是讓她不自在,頭皮發麻。她問:“那禾禾呢?”
林導寵溺看她一眼:“至於禾禾?我朋友有部電影,正缺女二。”
這話更是明瞭,正事談成了。幾人喝喝鬧鬧,好不痛快。
姜暖紅着臉眼神看向禾禾: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禾禾回:你這叫過河拆橋。
姜暖癟嘴,好像是這麼一回事,挺不仁義的。
於是她又陪林導喝了幾杯,來的時候吃了點東西,但胃還是難受死了。整個包廂酒氣沖天,酒也喝了不少,她的胃越來越難受。
終於要回去了,但李晟摟着喝暈的禾禾說:“我送她回去,至於姜暖,那就麻煩林導了。”
姜暖張張嘴,想說我可以自己回去,還來得及沒回答,林導拍拍她的大腿:“我會把她送回家,李公子就放一百個心。”
姜暖雖然醉了,還腦子還是清明的,她小心挪開身子:“林導,我可以自己回去,就不用麻煩您了。”
“我怎麼會讓你一個人回去,現在很晚了,外面下着大雨,美女走在路上總是不安全,你又是我的女一號,出了事不好交代!”
其他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跟着林導你就放心!”
就這樣她上了林導的車。
今天喝的酒比以往還要多,腦子發脹,一路上姜暖強迫自己不要睡着,但最後還是靠在車窗邊睡着了。
車靠路邊停下,姜暖也迷糊睜開眼,大雨還在下,淋在車窗上,看不清外面。但依稀看出這是陌生的路段,燈紅酒綠的大街。
只見林導撐傘繞過車頭來到副駕駛這邊,姜暖陡然驚醒,睡意全無,驚恐看着林導拉開車門。
姜暖繃緊身子,咬咬脣:“這不是我家。”
林導依舊保持紳士笑容,也很有耐心:“姜暖,你懂我的意思。”
姜暖垂下頭,語氣顫抖:“我……不懂。”
林導抄手:“這就是繁華娛樂圈的背後,也就是潛規則。”
潛規則?
姜暖狠心咬牙讓自己清醒,視線看着林導那張面孔,和微隆起的啤酒肚,就算要潛也應該是年輕帥氣,就像……像那個小記者模樣那般!
內心掙扎幾番,姜暖定定望着林導,臉上從未有過的鎮定,聲線清冷:“抱歉。”
接着,在林導錯愕間,女孩撞開他,瘦小的身影衝入雨幕裡,夜幕上空一道閃電霹靂而下,遠處女孩的背影顯得堅韌無比。
那夜的雨下得極大,姜暖只是不停地奔跑,雨珠打在臉上生疼,腦袋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腳下踏過的水漬濺在腿腳上。
冬天已經走了,春天來臨。
今天下雨,容印很早就回來了。
正準備洗澡,隱約聽到鐵門被用力撞擊的聲音,一下一下,雨聲都蓋不住。
容印沒理會,拿了衣服就去衛生間,等他洗完澡,撞擊聲還在繼續,甚至更猛烈了。
到底是誰這麼有耐心!
容印撐了一把傘走出去。
雨漸漸小了,雨絲在燈光下密密麻麻飛舞。
又是她?
全身溼透了,雙手環抱着手臂,白裙子隱約看到身體的曲線,身材還不錯,只是發亂糟糟蓬鬆在頭頂,好狼狽。
容印認命嘆了口氣,剛拉開鐵門,面前的女孩指着他的鼻子亂罵一通,嘴脣烏紫,全身止不住的顫抖:“你在家怎麼不開門!知道我等了多久嗎?你知不知道外面在下雨!”
一說話嘴裡的一陣酒氣味,臉上的眼線被暈開,整張臉看起來像只邋遢的小熊貓。
容印眉心輕擰,眼裡閃過一絲不悅,脫下外套遞給她,問:“怎麼回事?”
姜暖卻推開他,沒伸手去接外套,直徑走進去,聲音有些沙啞:“借我住一晚。”
反正她都住了一次,多住幾晚也沒關係。總之,她不想回去,也不想看到禾禾。
“喂!”
姜暖視若無睹,拿了他的衣服,進了他的衛生間,用了他的洗髮水,沐浴乳。
“姜暖!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隨便?我們有性別差!”怕她聽不懂,容印耐着性子解釋:“就指你是女性,我是男性。”
姜暖嗯了一聲,乾巴巴地說:“能不能給我煮一碗薑湯,好冷……”
說完,她還抱了抱手臂,告訴他是真的很冷。
容印撫額:“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
姜暖踏着拖鞋熟通門路上了二樓,喃喃地說:“你爲什麼沒錢呢?你有錢就可以潛我了……”
容印現在可以確定她喝醉了,醉的不清。
總之,容印煮好薑湯,去二樓的時候。
姜暖已經睡着了,連被子也沒蓋,成大字躺在牀上,不倫不類穿着他的體恤和褲子,寬大的衣服裹着瘦小的身子。
容印走近些,把薑湯放在桌上。
明明素容就很好看,爲什麼老在臉上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道這就是畫蛇添足?
容印把被子揚開,蓋在她身上,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臉,她的身體在顫抖,還很燙。
容印俯身把手放在她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可以確信她發燒了。
他怎麼就攤上這個多事的傢伙!
“喂?姜暖!姜暖?”
姜暖哼了一聲將腦袋轉過去擱另一邊,呼吸均勻卻沉重。
“姜暖?”容印搖搖她的身體。
“唔,別吵……好冷……”然後是啪的一聲打在他的臉上。
容印幾乎是不可置信瞪着她,見她一臉病態的睡容。他最終咬咬牙,在心底安慰自己,不能跟病患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