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姐抱着雙臂, 眼神意味深長盯着姜暖,鞋跟不停敲打着地板。
姜暖自知錯誤,大氣也不敢出, 她已經第三次說這句話了:“我和鈺恩真的沒什麼, 這次的事是個意外。”
季姐是蘇鈺恩的姑姑, 姜暖剛知道時也嚇了一跳。
“我知道。”季姐瞟了她一眼, 姜暖說的是實話, 只不過是郎有情,妾無意的劇情罷了。
“對於你父親的去世,請節哀順變。”
姜暖有些驚訝, 隨即很快就理解,季姐肯定會調查她爲什麼回來。
季姐並不打算放過她, 又問:“你爲什麼會在南山路?”
姜暖抿抿嘴, 眼神轉向窗外。
“你以爲我不會調查你嗎?我只是在等你什麼時候開口告訴我, 鈺恩竟然早就知道!”頓了頓,加深了口氣, “容氏經理的前女友。”
姜暖垂下腦袋,“抱歉,我隱瞞了這件事。”
季姐冷笑幾聲:“我們合作這麼多年,一起去英國,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你居然瞞了我這麼多年。”
“你叫我怎麼說?”姜暖猛然站起身, 語氣軟了幾分, 雙眼微紅, “我去英國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季姐你應該還記得吧,我爲什麼去英國?我告訴你, 因爲我,錯手殺死容印的父親!”
季姐不可置信看着她,眼前的女孩,與她認識四五年了,她幾乎連小動物都不敢打,怎麼會殺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季姐定了定心神,“抱歉,我不該追問你。”
姜暖疲憊搖搖頭,聲音微微沙啞,“儘快安排回英國吧。”
“小暖,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季姐也很想回英國,但是,“公司替你接了新戲《亂世情》。”
姜暖擡起頭:“確定是《亂世情》?”
《亂世情》的導演是江顧,而江顧導演的戲哪個不是票房過億,不少人爲了劇本里的一個小角色不惜搶破頭腦,只爲露露臉面。
“而容氏以五千萬投資江顧的新戲《亂世情》,確切的說,他指定女主角是你。”
“什麼?”姜暖異訝驚呼,伸手拿過合同書,“容氏?確定是容氏?”翻開第一頁,唰時白了臉頰,作爲甲方的容氏,在末頁處簽上剛硬有力的名字,容印。
她喃喃苦笑:“容印,你這樣做到底算什麼?”
季姐嘆了一口氣,這次她沒有站在公司的這方,“小暖,這件事你自己想清楚,是留在易市,還是去英國,若是回英國,我會向公司極力反對你接這部戲。”
姜暖拿着合同又看了一遍,沉默半會,最終她張張乾澀的嘴:“接吧。”
季姐意外看了她一眼,但她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做出部署,“那就簽了,英國的通告我都推了,對了,緋聞的事不要解決了,讓記者們猜去,還能火一把新戲。”
“那男主角是誰?”
“是鈺合。”
姜暖對這個名字不陌生,蘇鈺恩的親弟弟,蘇鈺合,在音樂界被稱爲‘歌神’。
而她有幸和蘇鈺合拍過一場MV。
季姐接着說:“容氏投資這部戲是在意料之外,而內定男主角蘇鈺合極力推薦女主角你來演,網絡上早已鬧翻天,你和蘇鈺合、蘇鈺恩的緋聞漫天飛。”
姜暖暗自咂咂嘴。
“《亂世情》的拍攝地點在易市最南邊的楓竹橋,那裡擁有完好的民國踩景區,劇組會安排酒店,星期一的安排是新戲發佈會,明天阿年會將劇本拿過來,這兩天你好好休息,過幾天累的夠嗆。”
姜暖若有所思點頭,她要去見見容印。
容氏集團。
“我要見容印。”
“容總?那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
“抱歉,容總沒有時間,請您先預約。”
姜暖透過墨鏡看了幾眼前臺服務小姐,笑着說:“給他打內線,告訴他,一個姓姜的女子。”
服務小姐一臉爲難,找經理的女人多之又多,如果都這樣,她早就被炒魷魚了。
就在服務小姐左右爲難,只見金靜從電梯出來,站在不遠處,對她說:“小離,讓她上去。”
服務小姐:“是,金助理。”
姜暖轉過頭,對面的女人對她緩緩一笑,長而柔順的波浪卷,眉眼生得妖豔,姜暖有些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姜暖禮貌說了聲謝謝,轉身向電梯走去。
金靜跟在她身後,喊住她:“姜暖。”
姜暖轉身疑惑看着她,她怎麼知道她是姜暖?
金靜對着她禮貌笑了笑:“我是容總的私人助理,容總正在開會,請到會客室。”
姜暖一雙眸子閃了閃,她隱約感覺這個女人有話對她講。
兩人同時進了電梯,姜暖站在角落,而女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雖是見慣的打量,可讓她從頭到腳都不舒服。
果然,金靜勾勾脣:“現在外面風大雨大,姜小姐也敢獨自出來,不怕被記者在逮到什麼嗎?”
姜暖想了想,模糊陸離的片段在腦海裡閃過,怪不得覺得眼熟,這算是她和這個女子第二次見面了。
她嘴角微揚:“不勞您費心了。”
金靜嗤笑一聲。
電梯到達32層。
金靜擡起下巴直徑走了出去,姜暖鬆了口氣跟在她身後。
經過秘書部,金靜對着其中一個秘書說:“送一杯咖啡到會客室。”
“好的,金助理。”
金靜又回頭問她:“咖啡沒問題吧?”
姜暖搖搖頭,不由好奇看她幾眼,容印的私人助理?想必更私人了一點吧。
曲線是比她好了那麼一點點,前凸後翹,但皮膚沒她細膩,身材好像也沒她高挑,想着想着就走到會客室,身旁的金靜推開門,禮貌用語:“請進。”
姜暖回神又一次懊惱,她跟這個女人計較個什麼勁呢?
姜暖摘下墨鏡,打量整間會客室,舒雅大方。
秘書端上一杯咖啡,似乎沒想到隨金靜進來的是姜暖,她好奇又興奮看着姜暖,直到金靜不悅看着她,秘書趕緊退了出去。
金靜靠在門框邊,看了她許久,見姜暖壓根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遲疑退了出去,走向經理辦公室。
裡面的人說了一聲請進,她才推門進去。
“容總,姜小姐已經在會客室,我告訴她你在開會。”
容印頓了頓,恢復正常:“我知道了。”
金靜咬咬脣,低聲問:“姜暖和你是什麼關係?”
容印猛然擡起頭,冷冷看着她:“出去。”
金靜怔了怔:“對不起。”
金靜腳步踉蹌走了出去,與進門的塗索擦過右肩,她慌亂說了句對不起,塗索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僅僅一秒。
塗索剛從容宅回來,他嘆了一口氣,“老夫人的心臟又疼了。”
容印放下手上的企劃案:“辛苦你了。”
“有時間多回去看看老夫人,醫生說老夫人的情況不樂觀。”
容印愧疚點點頭。
“阿印。”塗索走到窗臺,拿起噴霧器將水噴灑在綠色植物,葉子上的水像沾染的露珠,散發晶瑩剔透的光點,他放下噴霧器,推了推眼鏡:“不要重蹈覆轍。”
容印看着塗索,而塗索依舊是那副毫無表情的臉,他知道塗索的意思,容印抿抿嘴,沒再說話,而是擡頭望着天花板。
塗索也不打算多說,“我走了。”
容印點頭。
塗索走到門前,手扶上門把,他突然回頭。
“不要讓那個女人又一次傷害你。”塗索頓了頓,忽然又道,語氣鄭重,“蘇妳,是個好女孩。”
辦公室門關閉,塗索站在門外沉默了一會,他不會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也不會有任何愧疚。
容印這三年來,過得有多累,多辛苦,他都看在眼裡,而這一切的作涌者,就是姜暖親手導致!
被喜歡的女孩背叛,父親昏迷不醒,被三叔搶走的容氏大權,讓昔日玩世不恭的大男孩,一夜之間成熟,擔起責任。
蘇妳,他,與容印在容氏共同進退,步步爲營,尋找三叔犯罪的證據。
容氏拿回來以後,卻成了一個空殼,資金短缺,合作伙伴解約,他們爲了拿下一樁合同,可以一個星期整夜不眠。
他比誰都討厭姜暖,哪怕時隔三年,姜暖回來,容印依然沒有忘記她,即使容印在機場見過她,他無所畏懼地製造假消息,告訴他,那個付出一腔真心卻被辜負的男人,姜暖不過中轉飛機去別的市而已。
早已形同陌路,何必在打探消息。
而現在,容印爲了她,投資劇本,他怎麼不知道容氏改行要做電影了?
塗索轉臉便看見與秘書交談的身影,大墨鏡遮了半張臉,長裙突出姣好的身材,與幾年前有很大的變化,沒變的是,依舊讓他厭惡。
恰巧姜暖擡頭,眼底閃過異訝,她嘴脣微勾,揚起一個笑容,向他走來,“塗索。”
塗索淡淡點頭,不冷不熱的迴應。
姜暖不在意笑笑,塗索不喜歡她,她是知道的。
“他在裡面對嗎?”她在會客室等了半個小時,咖啡早已冷掉,在開會?想必是騙她的吧。
就在姜暖經過塗索要推門的那一刻,塗索輕聲而有力地說:“姜小姐,請你放過他吧。”
你們不合適。
姜暖恍然一怔,像一盆冷水潑落在心間,撥涼拔涼。
她轉過頭,呆呆地問:“爲什麼?”
與當年的爲什麼如出一轍。
塗索又推推眼鏡,露出精明的眼眸,眼裡是毫不留情的厭惡,“他要結婚了,如你所見,不管是政治聯姻還是其它也罷,他都很好,請你不要出現在他的生活裡,攪亂他的一點點平靜。”
“好。”就在塗索轉身走的那一刻,背後傳來一聲好,他回頭看着姜暖。
姜暖垂下眼,又說了一遍:“好,我會放過他,離開他,不會再出現他的視線裡。”
看他和蘇妳結婚,不會再去傷害他,不去打擾他的幸福。
塗索頓了頓,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