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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印記得,上一次來書房還是高中畢業,他拒絕去日本,這一次的談話,他是否會妥協?
容印嗤笑一聲,推開書房的門,明亮的書房,一塵不染,暖暉的光暈透過窗折射進來,落在地上,綠色的富貴竹長得極好。
本來背對着他的容父轉過身來,五十多歲,一雙凌厲的眼神依舊有神,似笑非笑看着容印,意有所指道,“這幾年你幾乎沒長能耐,狼狽成這樣,做了個小記者,找了個普普通通的戲子?!沒出息!”
“是嗎?”容印反問,隨意坐在沙發上,右腿疊在左腿上,左手漫不盡心搭在沙發靠背上。
容父眼神不悅,容印的坐姿完全是一副玩世不恭地痞流氓的樣子,哪有男人的紳士風度,教給他的禮儀全忘了,容父忍住怒氣,站起身,走到容印對面的沙發坐下。
容印看着他,雙眼微眯,似乎想知道容父此時的目的。
“聽說你們同居了?”
容父的直接,讓容□□裡涌出一股不好的預告,他擡眼盯着容父,眼皮一眨也沒眨,聲線清冷:“什麼意思?”
容父倒是笑了,在他眼裡,23歲的容印終歸太弱了,他道:“老夫人似乎很滿意姜暖。”
容印沉默,俯身看着他,像兩個男人之間的談判,風起雲涌。
容父也俯身,一字一句地說:“容印,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容印笑了笑:“我拒絕……”
可容父並沒有讓他說出口,而是繼續說:“我保她,你保容氏!”容父頓了頓,擡眼看容印的反應,這是他的兒子,流着他的血,繼承的他的商業頭腦,性格卻跟他母親很像,不爭亦不搶,要怪就怪他出生在容家!
於是,容父冷笑幾聲,口吻淡漠:“你的敵人並不是我! ”
容印垂下眼皮,沉默。
容父很有耐心抿了一口茶,因爲他知道,容印不會拒絕,這一次是火災,下一次,他和那個女孩的運氣恐怕沒有這麼好!
良久,容印才輕輕點頭。
姜暖一個人在客廳等了很久,容印還沒有下來,她的心情越來越焦急,唯恐容印出什麼事,焦急在客廳走來走去。
偌大的客廳一個僕人也沒有,就連那位中年男子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似乎聽到一陣腳步聲,姜暖驚喜回頭,笑容卻僵在臉上。
從旋轉樓梯走下來一個男子,三十多歲,舉手投足成熟且穩重,他似乎在笑,可不同於容印的笑,容印的笑容如沐春風,他的笑,眉眼凌厲,看穿一切,給人帶來一種恐懼。
姜暖渾身莫名的不自在。
他越走越近,離她兩米處停了腳步,笑容疏離:“姜小姐是嗎?我是阿印的三叔。”
容三爺?
姜暖低低叫了聲:“三叔。”
容峰指了指沙發:“坐?”
姜暖揣揣不安坐下來,心裡想着容印怎麼還沒出來,容父到底跟他說了什麼?是否因爲她,還是像電視劇,容父並不同意她這樣身份的女子進容家的門。
“姜小姐是阿印第一次帶回來的女孩子。”
容峰打斷她的思緒,姜暖有點回不過神,她不笨,只是想不清容峰爲什麼會這麼說!
姜暖作勢笑了幾聲,“呵呵呵……”
容峰又道:“我從國外回來的時候,阿印才這麼點。”他比了比高度,眼裡滿是對侄子的喜愛。
“他小時候很黏我,我去哪裡他跟着去。”容峰頓了幾秒,看向姜暖的眼神有些無奈,“曾經跟在我屁股後面的小傢伙,如今也有喜歡的姑娘了!”
姜暖還在回想方纔那番話,卻見容峰對她的態度又變了,她愣愣沒反應過來,卻見對面的容峰快速站起身,身子微微俯下,叫了聲:“母親。”
老夫人?姜暖連忙站起來,看向老夫人的方向,學着容峰的樣子叫了聲:“奶奶。”
老夫人不冷不熱對容峰嗯了嗯,卻看向姜暖的時候,臉上彎起慈愛的笑容,眉角的皺褶又深了點:“聽曾嫂說你和阿印來了,我歡喜不得!”
容峰似乎習慣了老夫人的態度,站了一會說:“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看來在容家不得寵的不是容印,而是容三爺。
姜暖答應容印留在這裡哪也不去,可拗不過老夫人的熱情,隨她進了容印的房間。
老夫人絮絮叨叨說着,容印是個好孫子,多瞭解,先從房間開始。姜暖很無奈,但她很喜歡老夫人,慈祥又隨和,並沒有因爲家世而另眼看她。
如她所想一般,容印性格那麼龜毛的人,臥室一定也會很整潔,並且是坐北朝南,牀單被套一定要是純色,哪怕是紅色他也要求必須是純紅色,喝水的杯子非要是透明玻璃杯,非常討厭條紋或圓點的衣服,另外,他嗜甜。
雖然容印很久沒有回來了,但每天都有僕人打掃清理,以上所觀察全是他的習慣,並且在這個房間一一見證,原來他龜毛的性格是這樣養成。
老夫人同姜暖說了很多容印小時候的事,比如,容印從小就不喜歡上課,那時候老師經常打電話給他母親說你家小少爺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了,但說起容母的時候,老夫人嘆了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會說謊,說起謊來頭頭是道,姜暖突然想起容印在KTV忽悠她唱歌來着。
老夫人繼續說着,姜暖隱約聽到腳步聲,腳步緩而有力,一步一步走向這個房間。
她回頭,就看見容印靠在門框邊,眉眼如畫,一雙眼眸溫柔無比。 WWW ▪ttκΛ n ▪C〇
她眨眨眼。
容印便擠擠眼。
臨近夜晚,容印本想和姜暖回去,但老夫人留下他們一塊吃了個飯。
飯桌上的氣氛很壓抑,容父和容印連正臉都沒瞧,互不搭理,讓姜暖不由感覺他們的談話很不順利。
容峰很健談,容印回家吃飯,他似乎比容父還要高興,又是給容印添菜,又是說有什麼事找他,別嫌麻煩,好歹他也是容印的親叔叔。
讓姜暖想到一個詞,笑面狐狸。
吃完飯,老夫人依依不捨送兩人出了容宅,一一囑咐了很多事項,無非是希望容印不計容父的前嫌,早些回家,如果可以,早點娶個孫媳婦回來。
這不是變相催他們結婚麼?姜暖吐槽。
拒絕了老夫人派司機送行,兩人漫步在空曠的公路,偶爾有私家車行駛,帶過一陣清風。
容印跟在姜暖的身後,看她伸開雙手,踩在黃色的路線條上,腳步歪歪扭扭地行走,她走着走着,偶爾回頭看他一眼,素淨如雪的面頰,眉眼彎彎,是那樣的動人。
路燈下的他們的影子混在一起,像一個大黑團。
如果是這樣,一輩子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