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我也不要,就要這幅字行了。”墨小生笑着走過去,象徵性的翻找了一下,拿起一副紙質發黃的字帖。其實他剛進這家古玩店的時候,就被貨架上這副字帖散發出的強盛碧綠色光芒吸引到了,知道這定是一副極爲珍貴的寶物,所以這才故意下套讓店老闆送給自己。
“好,沒問題,那再加上這幅字,咱可就成交了啊,不帶反悔的!”店老闆急切道,這麼多人證着,墨小生只要一答應,再想反悔也沒用了。
“一言爲定!”墨小生笑了笑,點點頭應道。
“你這個窩囊廢,這副破字和這幅畫連一萬塊錢都不值!”喬德氣的破口大罵,隨手抓起一個茶杯就往墨小生身上砸去。
墨小生一閃身躲開了去,茶杯砰的摔在地上炸開。
“你們的家事你們自己解決啊,這茶杯不用你們賠了,快走吧!”店老闆急忙把假畫和字帖裝好,連同收據一併塞到了墨小生的手裡。
“墨小生,你太過分了!你憑什麼替我爸做決定!”喬依依十分生氣,這個廢物,還是改不了自以爲是的毛病,本來還有希望把錢追回來的,被他這麼一弄,徹底沒戲了。
“依依,我不是有五十萬在你那裡麼,這個錢你替我給爸就行了,這些就當是我買的了。”墨小生也不生氣,他們在乎的不是錢麼,那把錢給他就是了。
“你。”喬依依狠狠的瞪了墨小生一眼,“既然你說了,那我就把這錢給我爸了。”說完她拿出手機將那五十萬直接轉給了喬德。喬德見錢回來了,雖然是這個敗家窩囊的女婿那裡回來的,但他的氣也消了大半。不過還是說了句,“依依,我們回家,和這個窩囊廢,敗家子一起走,我都覺得丟人。”
說完就往外走,喬依依也懶得理會墨小生,和喬德一起向店外走去。
墨小生沒有直接離開,他也不想就這麼走了。
“小兄弟,你這幅字可否給我看一眼?”
這時人羣中突然走出來一個很精神的中年男子,好奇的盯着墨小生手中的字帖。
“唐,唐教授?”快要走出去的喬德看到中年男子後,突然眼前一亮,瞬間來了精神。那神情就好似追星的粉絲突然見到了自己的偶像一樣。
這中年男子叫唐黎,是河陽市古玩圈子的知名人物,本職也是河陽大學的考古學教授,業餘愛好是收集古玩,河陽衛視鑑寶欄目曾多次邀請他當鑑寶嘉賓,傳聞他家裡價值上百萬的珍藏就不下二十件。
喬德雖是生意人,但對着古玩也是尤爲的鐘愛,對這唐黎也是仰慕已久,一直想找人介紹與他結交,但奈何他這種級別的古玩愛好者根本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其實剛纔唐黎來到時,人羣已經因爲驚喜而騷動過了,只不過喬德忙着吵架,沒注意到。
“你好。”唐黎與墨小生說道,“這幅字能給我看一下嗎?”
“可以!”墨小生還沒有說話,喬德卻是忙不迭點頭,見墨小生沒動,擡腳踹了他一下,說道:“愣着幹嘛,還不快把字帖交給唐教授。”
墨小生瞥了喬德一眼,他沒有說話,拿出字帖遞給了唐黎,“您請過目。”
“果然是王羲之的明且帖。”唐黎細細看了一眼,不由驚說道。
“不錯,可惜是後人的臨摹版,而且臨摹的十分粗糙,根本不值什麼錢。”店老闆在後面說着風涼話,反正現在已經成交了,他也不怕墨小生反悔。
“確實臨摹的比較粗糙,但是哪怕是這麼粗糙的臨摹版明且帖也不多見了,終歸也值個萬把塊錢,不知道小兄弟是否願意割愛?”唐黎笑道。
“就這破字也能值萬把塊?”店老闆眼皮一跳,不禁有些肉疼,早知道就不搭給墨小生了。
“小兄弟,你要是願意,我出三萬買你這字,就當給你彌補一些損失了。”唐黎說道。
剛纔喬德的那副假畫他也看到了,哪怕是算上這幅字,喬德也是虧損嚴重。現在這個小傢伙竟是全盤接手,充當冤大頭。所以他就當自己是做個好事了,幫他止止血。
“不好意思,我不想賣。”墨小生搖搖頭,禮貌的拒絕。
“那我再加兩萬,小兄弟,我出的這個價格已經遠遠超過這幅字的市場價了,你不管去哪個鑑定機構鑑定,它也都不會超過一萬塊錢,要不是我個人極其中意王羲之的字,也不會出這麼高的價格。”唐黎語氣很誠懇。
“唐教授可是專家,小夥子,你抓緊賣了吧。”
“就是,既然唐教授說市值一萬,你去哪鑑定也就這個錢了。”
“快出手吧,虧了那麼多錢,就當回血了。”
“五萬已經很高了,就算加上那副畫,估計也不值這個錢。”
圍觀的衆人也開始七嘴八舌的勸墨小生把握機會,在古玩圈混,誰沒有個走眼的時候,關鍵是學會如何止損。
“唐教授,不好意思,這幅畫我真沒想過要賣。”墨小生有些爲難。
“不賣?你個敗家子,唐教授要買,還不趕緊賣了。”一旁的喬德忍不下去了,氣的又是踹了墨小生一腳。
接着轉頭對唐黎討好道:“唐教授,既然你喜歡,我做主這副字就送給你了,權當我們交個朋友。”
喬德剛纔的滔天怒火已然一掃而光,甚至隱隱有些竊喜,反正是自己這個窩囊女婿花五十萬買的,能夠通過這幅字結交上唐黎這個名人,怎麼算怎麼值。
“使不得,怎麼說這也是小兄弟出大價錢買的,朋友可以交,但是這錢他也必須要。”唐黎連忙道。
“不好意思,這幅字我不賣!”墨小生一把把字搶了過來,語氣堅定道。
“你,你,反了你了!”喬德被墨小生弄的很沒面子,拿手指着墨小生,氣的直哆嗦。
“墨小生,你做什麼!”喬依依也對他怒目而視,父親好容易心情轉好,他怎麼就這麼不識趣呢,不就是副破字嘛。
“沒關係,唐教授,他不賣我賣。”店老闆跑過來拉着唐黎討好道,“我這王羲之的臨摹板倒是還有兩幅,比他那副不知強了多少倍,您瞅瞅啊?”
剛纔聽着唐黎出到五萬,他感覺心裡都在滴血,但是字已經賣給了墨小生,他也沒轍。
“哦?可還有明且帖?”唐教授好奇道。
“明且帖倒是沒有了,但是有臨川帖,而且臨摹的極好。”店老闆興沖沖說道,心裡已經樂的在數錢了,世人少知的明且帖粗糙臨摹版都能出到五萬,那知名的臨川帖臨摹版恐怕得翻數十倍。
“那不用了,臨川帖臨摹版我家裡已經有了。”唐黎搖搖頭,有些遺憾道。
店老闆彷彿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失落萬分。
“小兄弟,我再問你最後一句,這幅字,你當真不賣?”唐黎有些不死心的再次衝墨小生問了一遍。
“實在對不起,不賣。”墨小生歉意道。
唐黎嘆了口氣,轉身往外走去。
“你這個窩囊廢!”喬德見唐黎要走,立馬急了,伸手就要去搶墨小生手中的字。
墨小生巧妙的一閃身躲開,見老丈人着急巴結這個唐教授,又加上喬依依吃人一樣的眼光,只好沖走到門外的唐黎喊了聲,“唐教授,您請稍等,這幅字雖然不能賣給您,但是可以讓您和諸位開開眼。”
好大的口氣!
墨小生這話說的衆人頗有些不悅,不就是副破字嘛,還讓我們開開眼,拋開他們不說,單論唐教授自己,見過的名品珍藏就不下數千件,何來開眼?
但是其實墨小生這話沒有絲毫倨傲的意思,他說的是事情,接下來他要讓衆人看到的,可能在場的諸位古玩愛好者窮其一生也見不到一次。
“哦?怎麼講?”唐黎在門口站住,對墨小生的大口氣,多少有些不悅。
“之所以不賣給您,是因爲這副字帖另有乾坤,價值可能超越想象。”墨小生笑了笑說道。
“小兄弟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不就是副普通的臨摹品嗎,何來另有乾坤之說?”唐黎語氣還算剋制,內心有些不屑,暗想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喜歡譁衆取寵這一套。
圍觀的衆人也頗有些微詞,淘了幅破字,還真拿着當寶貝了。
“笑話,這幅字在我這放了一年了,如果真的品相不凡,我會看不出來?”店老闆嗤笑道。
“店老闆不信?”墨小生挑眉笑道。
“當然不信!你個毛小子,在古玩界待了幾天,就敢跟我們這些老手託大。”店老闆冷聲道,一句話把衆人也拉到了他這邊。
“就是,小夥子,我們這麼多人都看出來那是副普通的臨摹品,莫非你說我們都走眼了不成?”
“就算我們走了眼,難道唐教授這種專家也能走眼?”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了,怎麼都這麼喜歡裝腔作勢!”
“自不量力,可笑!”
被店老闆這麼一帶,衆人也議論紛紛,言語之間充滿了不滿。
“既然店老闆不信,那可敢與我打個賭?”墨小生眉毛一挑,語氣中頗有些挑釁的味道。
“賭就賭,你說吧,怎麼賭?”店老闆也十分不服氣。
“這樣,如果這幅畫真的內有玄機, 我那五十萬你退還給我,如果我找不出來,我再給你五十萬。”
“好,一言爲定,這可是你說的,大夥都聽到了,幫我做個證啊!”店老闆大喜,急忙應承了下來,心裡已經把墨小生當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墨小生!”
喬依依氣的跺了跺腳,但墨小生裝作沒聽見。
“折騰吧,他就折騰吧,這個錢我可不幫他出,依依,我看明天你也別上班了,直接去跟他辦離婚吧,我看這小子是徹底傻了。”喬德被墨小生氣的手都開始抖了。
“麻煩給我拿一杯水。”墨小生自顧自的將字平整的撲在案桌上。
店老闆取過水來後,墨小生喝了一口,接着卯足力氣衝着字帖一噴,反覆了幾次,讓字帖表層均勻變溼。
隨後他用鑷子在字帖的一腳撥了撥,字帖表層竟然翹起了一個腳,墨小生夾住字帖翹起的一腳,緩緩的提起,而隨着這層薄紙被挑起,下面竟然顯現出了另一幅字,與表層的字十分相像,但是要細膩遒勁的多,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人羣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聲,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一副字裡面竟然還隱藏另一幅字。
“明……明且帖?王羲之……王羲之的真……真跡?!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唐黎神色大變,急忙的撲過去細細一看,整個人都被震撼到話都說不利索了,兩手指懸在空中不住顫抖,碰到不敢碰桌上的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