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別怕,我在(跪求首訂)
肩膀幾不可微的一顫,青青並沒有偏過頭,指尖緩緩的朝胸前的鈕釦而去,一顆一顆的解開,然後是拉鍊。
醫生蹙着眉頭看着青青,眸子裡劃過一抹貪婪的欲色,這樣清冷的女人也不過如此。鄙夷的同時,醫生放鬆了些警惕。餘光瞥向葉子衿,見他好像並沒有太多的傷心,只是憤怒,不禁挑釁道:“葉子衿,你的老婆就要脫光了站在我面前了,你不心痛?”
葉子衿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青青,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葉子衿竭盡全力的穩着心神,他怎麼會懷疑青青會背叛他,她心裡一定有什麼計劃吧,他怎麼能讓她一個人面對。
他的女人,他會保護。
暗中將能夠用上的力量都再次聚在了腰上,伺機而動,緊緊的注視着青青的動作。
白色羽絨服緩緩脫下,露出青青的灰色毛衣,她垂着頭,眸子緩慢遊動。在醫生稍稍鬆神的一刻,腳上猛地用力,身影若閃電般撲向了他,同時她低了身,將羽絨服若重石般投向醫生的頭部。
猝不及防,醫生眸子陰冷一閃,手指一彎,臂一低,果斷的朝着葉子衿的方向開了兩槍。
這槍是消音槍,聲音極細極小。
青青心尖狠狠一顫,卻顧不得轉身去看。她雙腿一橫,直接將視線被遮的醫生橫倒。
“敬酒不吃,吃罰酒!”醫生低呵一聲,沒想到青青竟然這麼大膽。他揚起槍口,隱在羽絨服後面,嗜血的笑爬上他的臉,“去死吧!”
狠狠的按了下去。
青青身子靈活的往旁邊一跳,一個後旋踢,風馳電掣般呼嘯而去,直直的踢在了醫生的手上。
手槍從醫生手上飛速滑落,青青前腳往後一滑,將其踢向葉子衿所在的方向。
“葉子衿!”幾不可微地輕呼一聲,爾後她疾影一晃,長腿再次一翻,跟醫生搏鬥起來。
病牀邊,葉子衿深眸一凝,方纔一察覺到青青呼吸的凝滯,他便做好了準備,所以剛纔的子彈並沒有傷到他。腰疼痛更甚,他匍在地上,竭盡全力的伸手往那隻差半臂之遙的手槍伸去。
“女人,我不會放過你的!”醫生已經將羽絨服丟開,他冷冷的盯着青青,嘴角上泛着淤青。
“錯!是我不會放過你!”冷芒若一根一根的刺,凜冽無比落在醫生身上,青青冷哼一聲,跳踢,橫劈,將醫生打得連連後退。
醫生被激怒了,他難道還會輸給一個女人不成。手中寒光一閃,短刀快若閃電,嗖嗖的朝着青青的腹部而去,驚險萬分。
青青只眉頭一蹙,她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敏銳的洞察力絲毫不輸葉子衿,聽着耳邊呼嘯而來的刀風,腰身朝後一彎,若綢帶般的身體,柔軟無比,直接躲了過去。
葉子衿的手臂緩慢的朝着那手黑色手槍而去,餘光一邊注意着青青。
在看到那驚險的一刻時,葉子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因爲刺激,一時間,手上爆發了一股勁兒,他直接握住了那把槍。
mk23式手槍,又名神劍防暴槍。是一種左、右射手均可使用的武器,結構簡單,堅固耐用,射速高,精度好,裝有消音器。葉子衿光感受重量便測出裡面還有一枚子彈。
將槍口對準門口,他眸若鷹目,將醫生緊緊的鎖定在視線之內。等待麗影一閃,露出醫生。他手指艱難的一搬,金黃色子彈劃破空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醫生而去。
“額!”
一聲痛苦的悶哼,子彈正中醫生胸口,鮮血若噴泉般從他胸口噴出,迅速的染紅了胸前的白大褂。他不可置信的將目光移動,望向牀邊。當對上葉子衿深邃的眼眸時,瞳孔狠狠的一縮,脣畔蠕動,眸中光芒緩緩暗去,身體失力,直直的墜落。
醫生的眼始終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青青疲倦的喘着氣,她垂着頭,餘光從地上飄過,舒了一口氣。然而她的眉頭又蹙了起來,肩膀微微顫動。她雖然清冷,但還做不到對一條人命熟視無睹。
心裡煩躁不安,青青轉身,急步走向葉子衿,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葉子衿,報警麼?”青青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葉子衿丟了手上的槍,斜靠在牀頭,搖了搖頭。此刻,他的眸子深沉若海,安靜的看着青青,只要認真看,便會發現裡面無邊的波紋正一圈一圈的盪漾開去,溫柔而細膩,帶着深沉的愛戀,心裡的緊張平息下去,幸好青青沒事。
“可——”青青有些難釋懷,又要開口,不過當看到葉子衿胸前那越發裂開的傷口時,話語一頓,素手朝着他胸口微微一按。
“恩。”他抿着脣,哼聲若風,卻被青青捕捉到。
青青立刻放開他,看着他假裝舒展的眉,二話不說便往外走去。她要趕快將楚燁找過來,現在這裡的局面怕只有等他來了再處理了。
“嗚……好疼。”迷糊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病房的一角,蘇連翹晃着頭,爬了起來。
地板上的鮮血蔓延着,流在了她的腳下,她眨了眨眼,眸子裡憤怒一閃,凝神一看,頓時尖叫出聲。
“啊——!”
青青暗叫不好,幾步過去,捂住了蘇連翹的嘴。
“嗚嗚嗚……”
“嗚嗚嗚……”蘇連翹驚恐的望着趴在地上瞪圓了眼的醫生,像是被惹急了的兔子,死命的掙扎,雙腿不停的往後踢。
嘴角微微一勾,青青在蘇連翹耳邊冷聲道:“別叫。”試着放開她的口。
“殺——”蘇連翹顫抖着雙肩,哪裡見過血腥的畫面,心急促的跳動,根本不聽青青的話。
青青不耐的揚手,朝着蘇連翹脖子又是一劈,又將她劈暈了。回頭望了葉子衿一眼,將病房門開了一個小口,閃了出去,後反鎖了病房門。
葉子衿再次按了後背邊隱秘的紅色按鈕,猜測着怕是楚燁也遭算計了吧。
長長的舒了口氣,他緩緩閉上眼,心已經平靜了。爾後,他陡然睜開,目光冰冷嗜血。
demon的根蔓延得不淺,他將有一場硬仗要打。
青青問了護士站的護士後,便找到了楚燁的辦公室。
奇怪的是她敲了門,卻沒人應聲。發現異樣,青青直接開了門。目光一掃,辦公室裡所有的東西都落入她的眼中。
東西都整潔有序的放着,只是不見主人的身影。
“楚燁?”
沒人回答,青青眉頭一蹙,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按道理來說,楚燁纔是葉子衿的主治醫生,來換藥也應該是楚燁來。然而楚燁卻沒來,那麼楚燁……
青青進了屋,將能遮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終於在檔案櫃邊發現了昏迷的楚燁。
在醫院,青青現在唯一能信任的人便是楚燁,現在楚燁也昏睡着,她一時間有些慌神。
只能試試能不能弄醒楚燁了,希望那假扮醫生的人對他用的只是普通的蒙汗藥。青青在辦公桌的抽屜裡找到了一根針,她走向楚燁,蹲下身,拿着針頭直接刺向了楚燁的指頭。
剛刺了一下,昏睡着的楚燁眉頭便一蹙,有了反應。
她拔出針頭,又朝着楚燁另一根指頭刺去。還沒刺上,那手指便匆匆躲開了。
“嫂子。”楚燁有些無力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眸子裡欣喜一閃,青青站了起來,道:“走,出事了。”看來那人並不想害楚燁,主要針對的是葉子衿。
楚燁緩慢的起身,渾身還是有些脫力,大概是身體裡還留着殘餘的藥力。
“老大,沒事吧。”他蹙着眉問道。
“先走。”
青青先行一步,走在前面。楚燁眸色一暗,提了藥箱,跟隨着。他取出手機,發現屏幕上閃着紅光。這是軍區研究部門發明的一種特殊裝置,能夠通過衛星與手機連接信號,尋求支援。在201病房裡,楚燁特地安裝了一個,以便葉子衿有事聯繫他。
加快了步伐,楚燁臉色沉沉,有人竟然敢在軍醫院動老大,這簡直是在打他楚燁的臉,他說什麼都不會放過那個人。
一路過來,青青都面色平靜,並沒有讓過多的人注意她。
到了201病房前,她直接開了門,先讓楚燁進去了,自己才步履從容的走了進去,然後隨手反鎖了門。
楚燁一進門,便被眼前的場景驚了一跳,接着着急的跑到了葉子衿面前。沒再在意葉子衿臉上彆扭的表情,動作迅速的解開了他胸口的繃帶,檢查了傷口,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傷到了表面。
青青沉默的站在一邊看着,任楚燁給葉子衿換藥。
“藥被人換了。”
她適時提醒道。
楚燁點了點頭,爲葉子衿的換完藥後,抽了些葉子衿的血,跟青青說了句話,便出了病房。
楚燁必須快些查出藥被換成了什麼,不過根據葉子衿的症狀,他猜測應該是奧氮平了,這種藥能夠使人渾身無力。老大說不怎麼出話,那又是因爲什麼呢,莫非在藥物裡混了細菌?
楚燁走後,病房裡只剩下青青和葉子衿兩人。
葉子衿嗓子火辣辣的疼,想要喚青青,卻只能發出嘶啞不明的聲音。
“葉子衿。”青青的聲音清淡,彷彿白茫茫的雪地上空無聲紛飛的雪瓣,隱隱間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冷,“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解釋這一切。”
明知道葉子衿此刻嗓子喑啞,難以說話。她卻好似刁難的,讓他解釋。這……就以葉子衿現在這嗓子,要解釋清楚,怕是等到明天早上都解釋不清了。
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葉子衿朝着青青點了點頭,放在身前的指尖微微一動。青青自然懂他的意識,前進了一步,凝視葉子衿一眼,見葉子衿憋了一一會兒氣,然後張口想要說話,卻小聲得很。她輕嘆一聲,又道:“算了,你好了再說吧。”
爾後,青青便不說話。
一時間,病房有些沉默。
不過還好楚燁很快便回來了,果然如他猜測那樣,致使葉子衿渾身無力的藥物便是奧氮平。換藥的人懂得一些藥理,所以還在其中混雜了一些能夠抵抗奧氮平藥效的致炎細菌。這樣的細菌可以通過輸液管進入體內,很快由其血液輸送到達咽喉部位,破壞血管組織,使其出現炎症。
根據葉子衿血液中白細胞的情況,楚燁判斷進入葉子衿體內的病菌還很少。他將配好的藥交給了青青,“嫂子,吃了這藥,老大就會沒事兒了。”
青青倒是沒拒絕,接了藥,朝着葉子衿走去。
老婆終於到了身邊,葉子衿一顆心才徹底安寧。
青青看着葉子衿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黑色眼眸,淡淡道:“張嘴。”
葉子衿萬分配合,乖乖的張開嘴。
這畫面看得一旁的楚燁嘖嘖稱奇,就算葉子衿受傷了,身體無力,可是吃藥這樣的事還是能獨立完成的。
看來老大啊,真真的戀愛了。
哦……是找到了值得他真心對待的人。
祝福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楚燁轉身,將地上的人裝進麻袋裡,收拾了地上的血跡。
這麼一折騰,已經是九點了,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青青只得打了電話給姚青蕪請假,然而姚青蕪卻告訴她她已經辭了職。並且提醒青青最遲三天內將考慮的結果告訴她。
青青又給公司另外的同事打了電話,才終於請了個假。
葉子衿知道青青整個上午都陪着他了,自然心中欣喜不已。本來還夾雜着絲絲血腥味兒病房,在葉子衿溫柔如水的眸子的映射下,頓時春暖花開。
楚燁處理了屍體後,便背起蘇連翹往外走去。
“楚……燁。”顯然藥起了作用,葉子衿說話沒那麼艱難了。
“老大,交給我吧。”楚燁遞給葉子衿一個我辦事你放心的眼神,出了病房。
“老……”葉子衿婆字還沒喊出來,便被青青的一個眼神堵在了喉間。心裡對demon的不忿更深了一分,要不是這個組織,他能成這樣,還被吃的死死的。雖說他願意被自家老婆吃得死死的,可是在這個爭取福利的時刻,被吃的死死的就憋屈了。
紅脣微微一勾,笑意染上眉梢,青青拿起旁邊的保溫盒打開,米飯和蛋的清香溢出,這令聞到香氣的葉子衿不禁不淡定的伸了伸脖子,期盼的望向保溫盒。
喉結微微動了動,肚子內隱晦的叫了一聲,葉子衿瞅了瞅青青,又望了望保溫盒,臉上揚起一抹滿足的笑。
青青話不多,也不爲難葉子衿了,直接端起粥,舀了一勺送到了他脣邊。
滿目的柔情化作一聲輕喚,“青……”
他眉宇溫柔的彷彿融了春風,黑若曜石的深眸定定的望着青青,脣瓣微微一啓,含住了她送到嘴邊的湯勺,卻不放開。
青青眉頭一挑,用了些勁兒拉勺子,奈何某人死咬着不放。
這是有力氣了?
“好喝麼?”青青淡淡問道。
“好……喝。”葉子衿回道,青青抿嘴一笑,將勺子從他嘴中拿了出來。
葉子衿微微一愣,眸光一晃,敢情自家老婆打的是這個主意。
開口又要說話,一勺粥又送到了他的嘴邊。將粥含進口中,清香將縈繞在口齒當中,吞嚥下去,肚子暖暖的,很舒服。
自家老婆,廚藝真不錯。
暗自點了點頭,葉子衿不再等青青送到嘴邊,便張開了脣,等着青青喂他了。
兩人相處沒有太多的話語。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彷彿就足以兩人交流。
溫暖的晨曦落入病房中,灑在兩人身上,如果不是兩人面容年輕,只怕會有人以爲這是一對老夫老妻了。
劉偉等人今日從台州回來了,下了飛機後,幾人便立刻來了軍醫院,探望葉子衿。
幾人到了醫院,先去找楚燁瞭解情況。楚燁正缺人手處理病房內的屍體,將早上的事告訴了幾人。幾人討論後,決定讓葉子衿先換病房,然後他們裝作清理人員去打掃,將屍體搬出來。
新病房301中,劉偉、羅天化、陳景、熊閃四個圍在葉子衿身邊噓寒問暖。
“夠……”葉子衿本想打斷熊閃若炮彈般轟炸而來的問候話語,可惜他垂着頭,自顧自的說得起勁兒,直接過濾了他低低的嗓音。
“唉……老大,多虧跟了您,不然俺就要葬身深山老林了。俺要是葬身深山老林了,俺家媳婦兒肯定會傷心死了。俺家大毛也會跟着主人傷心,俺家小貓會更傷心,俺家……老大你是咋知道那個範娘軍是假的的啊,兄弟們都沒想到。”
熊閃粗着嗓子,大聲說道,也不怕聲音太大傳了出去。
“你給我聲音小點兒不行啊!”陳景蹙着眉,瞪了眼熊閃。
“俺說話就這樣,老大都沒說啥,你叫個屁。你不爽,可以捂着耳朵啊,這樣不就聽不見了。”熊閃不滿的怒瞪回去,人如其命,那眼瞪起來當真跟熊眼似得。
“熊三兒,你還能不能行!不行,就別叫!”陳景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問得熊閃微微一愣,什麼行不行……那啥,行不行?
黝黑的臉微微一紅,熊閃瞪着陳景,支支吾吾的不吭聲了。
熊閃表面粗獷豪放,可是他卻有一個全隊都知道的軟肋。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那就是隻要一提到某個字,經過他一番聯想,那他準臉紅得像個嬌羞的小姑娘。
陳景得意的一笑,掏了掏耳朵,耳根子終於清淨了。
一旁羅天化和劉偉無奈的相視一笑,這兩人還真是,除了辦正事,其他時候總不忘互掐。
“哼……”熊閃哼哼一聲,偏開頭,知道自己又被陳景戲弄了。
陳景挑挑眉,嘴角再次一勾。偏偏身軀一挪,出現在熊閃視線內,兩人目光一對,便是一陣噼裡啪啦的火花聲。
“好了,你們兩個,嫂子還在呢。”劉偉適時出聲制止,這兩人視老大和嫂子如無物,他們可不是,沒看見自家老大眉頭都已經蹙起來了。
一聽劉偉提青青,熊閃眸子像燈泡般,驟然一亮,竄過楚燁,走到青青身邊,模樣格外恭敬:“嫂子。”
陳景一見,哪甘落後,一溜煙晃到青青面前,那模樣也是恭敬非常,連叫了兩聲:“嫂子,嫂子,好。”
“恩,你們好。”青青目光轉移,落在了兩人身上,這讓躺在牀上的某老大眉頭蹙得更緊了一分。
“嫂子,你是俺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姑娘,俺知道嫂子你最公正了,你看俺和他誰長得好看。”熊閃邊說邊指陳景。
一羣烏鴉頓時從衆人頭頂飛過,身邊的另外幾個兄弟真有將熊閃扔出去的衝動,這廝每次被陳景戲弄了,便會拉着一個人問他倆誰帥。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的結果,他偏偏還樂此不疲,這不是純粹找虐麼?
可是每次他找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會說他好看,這最是令衆兄弟不解。
青青好笑的看着滿眼期盼的熊閃,這眼神,還真有點兒眼熟。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葉子衿的這些個兄弟,狗腿的狗腿,憨傻的憨傻,倒是無一例外的都會裝傻賣萌。
“恩,你……”
好看兩個子還沒說出來,病牀上被忽視的某老大突然狠狠的咳嗽起來,打斷了青青說話。
眸子裡光芒一閃,青青轉過身,將目光落在葉子衿身上。
這時,某老大的咳嗽聲才漸漸停了下來。
“咳咳……不小心被……口水嗆到了。”英俊的臉由於咳嗽微微泛紅,葉子衿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
聽了葉子衿的說辭,劉偉等人嘴角微微抖動,感嘆着這嗆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及時!
“你們幾個……沒事,就……回去吧。”
果然如幾人所想,葉子衿下逐客令了。其實葉子衿早就想他們走了,只是一直沒能開口。可是兄弟幾個搶了獨屬於他的來自自家老婆的關注度,接着熊閃這小子竟然還引着自家老婆說他好看。
這他怎麼能忍,自家老婆,除了那次喝醉了被自己美色誘惑了,其他時候哪裡誇過他啊。
在她眼裡,他纔是最好看的,其他的都一邊涼快去吧。
逐客令下了,不死心的熊閃還想出聲,卻直接被陳景給拖了出去。陳景可是體會到了自家老大深深的“惡意”,再不走,“好日子”可就不遠了。
幾人出去了,唯獨劉偉沒有走。他的目光從青青身上晃過,給葉子衿使了個眼色。鬧鬧就算了,接下來他要說的可是軍事機密,按道理說嫂子應該也退出去。
青青心領神會,徑直起了身,就往外走,卻被葉子衿拉住了手腕。
吃了藥,葉子衿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
“青青……”
他喜歡這樣輕聲喚她的名字。
“我去看看蘇連翹。”
回頭,朝着葉子衿淺淺一笑,她知道的,如果她想留下來,葉子衿絕對不會阻攔。
因爲,他信她。
她的心,因爲他的信任而安寧、輕鬆。
葉子衿放開青青的手,滿目柔光的看着她出了病房,才收了回來。爾後柔光頓時消散,取之而來的是冷酷淡漠,他聲淡淡,道:“說吧。”
劉偉站直了身體,這纔是老大該有的模樣。
“範良軍,已經秘密護送到了軍區,目前在7509號房,有人專門看受。我們派人密切關注了第一小分隊的隊員,他們並沒有什麼異動。老大我看他們應該不是變幻者了。”
“你不覺得沒有什麼動靜更可疑麼?”
葉子衿偏過頭,一雙眸子深邃彷彿無盡的黑洞,沒人能看清楚裡面的情緒。
“這?”劉偉疑惑道。
“刻意就是異動。”
葉子衿的話語精煉而耐人深思。
劉偉將這句話在心裡再三唸了念。一道靈光注入他的腦海,他眼裡精光一閃,擡頭道:“老大你是說,他們刻意的融合在與他們之前生活不一樣的環境,身體的微反應會不一樣。縱然他們能夠將本人的性格以及大動作模仿的如同一個人。但是那些平時沒人會注意的習慣性微動作是不能模仿的?”
“恩。”
葉子衿欣賞的點了點頭。
這是劉偉優點,悟性好,只需稍稍指點,便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他才能成爲烈火特戰隊的副隊長。
“可是老大,我還有不明白的。”
劉偉微微鬆開的眉又擰到了一堆。
“恩。”
葉子衿移開目光,朝窗外望去。一道肅殺之氣從眸底劃過,轉瞬間,消失不見。
“按照這麼分析,這變幻者已經不是一人,而是一個團體了,他們專門負責demon情報偵察,必要時候執行組織任務。他們滲入z國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其他國是不是也被滲入了。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的目的,至少在我看而言,很容易達到。我們是不可能一個一個去排查那些高官是不是被人替換了的,並且我們也不可能將z國軍界統統清理一遍。”
劉偉提出的問題,的確很令人頭疼,敵在暗,他們在明,這很大程度上制約了他們的行動。
“偉子,”葉子衿眸光定定的落在窗外一棵已經被蛀蟲啃食了半截的老樹,道,“所以我需要你回來!”
劉偉微微一愣,嘴角一勾,回道:“老大,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葉子衿偏頭,兩人目光對上的那一刻,都默契的一笑。
這是兄弟,不用多言,便已經做出了選擇。
“偉子,你看那棵樹。”葉子衿聲音低沉。
劉偉循着葉子衿的目光望去。
“我們的職責是保衛這棵樹,不被蛀蟲侵蝕,不是麼?”
“是。”
“那麼,除去這些蛀蟲的方法是什麼呢?”冷冷的聲線,彷彿凜冽的寒風,讓人尋味。
“方法?”
劉偉垂下頭,認真思考。
一人垂頭,一人眸子望天,智者,從來不懼困難,因爲他們有一顆戰勝敵人的玲瓏心。
病房內,他們佇立許久。
門外,幾兄弟靠在牆邊,耐心等待。青青,亦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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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滲透。”
靜謐的病房裡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個詞。
默契的點了點頭,劉偉目光堅定道:“我去。”
“好。”葉子衿答應得異常乾脆,反滲透的人選必須是他信任,且僞裝能力極強的人,而劉偉便符合。
“那他們幾個?”
“他們不適合。”葉子衿自有考究,搖頭道。
“我們現在還沒有合適的目標,暫時不用行動,盯緊了第一小分隊,他們是demon走的一步險棋。若是他們成功滲入,相信demom上的人會聯繫他們,那是我們的機會。”
劉偉應了聲,便走向病房門口。
“自己小心。”
當他走到門口時,葉子衿帶着關心的話語從背後傳來。
眸光一暖,劉偉回頭深深的望了葉子衿一眼,這一眼,是信任,也是感激。
“烈火一隊,永不言敗!”
他以響亮的口號回覆葉子衿,後果斷的開了門,步伐輕鬆的走了出去。
老大,謝謝,謝謝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能夠完成他如今唯一的心願——爲國獻身。
口號聲傳入門外幾人的心上,他們頓時熱血沸騰,整齊一致的站挺,注視着劉偉,喊出心目中神聖的口號:“烈火一隊,永不言敗!”
彷彿回到了最初大家一起接受訓練的那段日子,他們彼此扶持,跨過一道又一道的坎,堅持,堅持,再堅持!
他們是烈火一隊,永不言敗的一支隊伍!
鏗鏘有力的口號聲響徹樓層,驚得正巡查的護士怒氣衝衝趕了過來。
“你們幾個,”幾人脖子頓時一縮,紛紛退到了劉偉身後。
“躲什麼躲,以爲躲到他身後我就看不到了。你、你、你……都給我出去,真是!這裡是醫院,不是大街上,要吼,對面大街上地兒多得是。”
看着面露愧色的幾人,青青抿嘴一笑。身體裡的血液似乎也有一瞬的沸騰,因爲他們彼此的眼神,還有他們之間的那份別人撼動不了的情誼。
“走吧,哥幾個沒聽見麼,護士姐姐叫俺們出去吼,在這裡是挺不好的哈。”熊閃出聲,通情達理的先走了一步。
然而他通情達理的話一出,周圍的幾人都止不住的抽了嘴角。
護士姐姐!
人家明明看着比他小了不少,熊閃竟然將人家叫成了護士姐姐。
兄弟幾個,如果不是迫於護士那吃人的眼神,一定捶胸頓足,大笑他個三百回。
這他麼簡直就是烈火第一傻缺。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熊閃立刻灰溜溜的跑向了樓道,回頭瞪了劉偉等人幾眼。
明明剛纔還氣氛沉重肅穆,現在又變得輕鬆了。
笑意悄然染上眉梢,青青想,她是不是該寫一個圓滿的愛情了。
“嫂子,我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和老大。”
劉偉跟青青道了別,便跟在幾人身後走進了樓道。
“你不跟着一起?”
見楚燁還站在門口,青青疑惑道。
“我待會兒去。嫂子,蘇家小姐你想怎麼處理。”
蘇連翹可是鎖在他的辦公室裡,畢竟是蘇家的人,自然要好生處理。
“過去看看。”
眸中精光一閃,青青舉步下樓。
“不跟老大說一聲?”
“不用了。”
楚燁點點頭,沒再問。既然嫂子說不用,那自然就不用了。
辦公室裡,蘇連翹還沒有醒過來,因爲楚燁怕她醒了吵鬧,給她打了鎮定劑。
“嫂子。”楚燁再次望向青青,看她怎麼解決。
“你還是個催眠師。”
清眸望向楚燁,青青肯定道。
楚燁心下一驚,除了兄弟幾個清楚的知道他是催眠師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難道老大連這個都跟嫂子說了?
“不是你老大跟我說的。”青青的聲音帶着一絲清涼,將楚燁猜測的心思阻斷。
“那是?”楚燁好奇的問道,眼眸一擡,對於眼前的清冷的女子,看法了有些改變。幾兄弟其實一直以爲葉子衿會娶軍中女子,沒想到他會娶了一個跟他一般性格冷淡的女子,而這個女子如果有什麼優點的話,在楚燁心中排第一的也就是容貌了。
如果說以前是因爲葉子衿,所以尊敬青青,那麼現在青青是憑着性格魅力,讓楚燁折服。
就憑青青今天在201病房救下葉子衿,面對那樣的局面,她發自骨子裡的鎮靜便足以令楚燁讚歎。
“你的抽屜裡有一本外版原著《出神入化》。”目光落在楚燁辦公桌右邊的抽屜上,她今天找針的時候,無意間瞄了一眼。“這本書被你放在了右邊最順手的抽屜裡,說明你經常翻開,並且那本書中有被折的痕跡。”
楚燁聽青青分析得頭頭是道,眸子裡劃過一抹興趣,道:“那嫂子猜測一下我的催眠技術如何?”
“我已經猜測了。”青青眸光淺淺,像是夏日晴空裡隨風飄蕩的雲朵,有些飄忽,令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額。”楚燁不明瞭,她還沒猜,怎麼說猜測了呢。
青青嘴角微微一勾,伸手將右邊的抽屜打開,裡面果然有一本名叫《出神入化》的書,能夠看懂外文原著的人,催眠能力自然已經在一個層次上了。要知道,不是每一個催眠師都看原裝催眠書籍,這裡面不僅有文化的差異,還有讀者與作者間思想的差異。這需要一個人擁有了一定的能力,才能達到。
楚燁將《出神入化》放在右邊抽屜的確是爲了方便翻看,這本書已經被他研究了不下十遍。都說看一本好書,就像跟一位大師面對面交流。每研究一次,他都會有新的收穫,那些摺痕就是他的收穫所在。
“嫂子,真是心思細膩。”楚燁眸光內斂,出聲讚道,同時他也明白了青青的話,“若是嫂子不承認我的能力,怕是不會說出我是催眠師的話吧。”
這話,說得也是肯定。
“自然。”青青點了點頭,眸中閃爍着清輝,落在蘇連翹安詳的俏臉上,道,“聽說深度催眠術能夠讓受術者忘記某段記憶。”
青青的意思,楚燁自然明白了。她想讓他給蘇連翹施深度催眠術,忘記在病房看到死人的那一幕。
楚燁自然有十分的把握讓蘇連翹忘記那段記憶,但是他卻猶豫了。因爲深度催眠術,其實並不是一個根治問題的方法。受術者在接受深度催眠後,儘管能夠忘記記憶,但是當受術者在今後受到相似畫面刺激的時候,就有可能恢復記憶。
這就相當於埋了一個定時炸彈。
“嫂子,真的要這麼做嗎?”
楚燁擡頭問道,既然青青知道深度催眠術,便應該知道它的缺點。
“恩。”青青點了點頭,爾後將那本催眠書捧了起來,輕輕翻動。楚燁見此,眸子裡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他突然發現,在嫂子清冷的性子下,還掩藏某些不爲人知的特質。
比如現在,他發現嫂子抱着外文原版書籍看得津津有味。心思婉轉,一個想法在楚燁心頭浮現。
莫非嫂子也是催眠師……
“我不是。”青青淡淡的看了楚燁一眼,道。
楚燁後背一發麻,有些呆愣的望着青青,這誰能告訴他,老大去哪裡找了一個他的翻版,連他心裡想什麼都知道。
其實大家會發現,能夠寫出好作品的作家,一般都具備幾點特性。一是,博覽羣書;二是,洞察力;三是,思維活躍度。他們能夠從生活中攫取資料,巧妙的用於作品當中,長久的意識鍛鍊,會讓他們的思維以及洞察力比一般人強。
既然決定了,楚燁便開始行動,他將辦公室的窗簾拉上,使室內稍稍變暗,後出去交代了助手,沒有重要的事別打擾他。扶着蘇連翹,讓她躺在了辦公室裡的沙發上,按藥力持續的時間,楚燁斷定此時蘇連翹已經處於意識逐漸清醒的狀態。
此次催眠他選擇的是睡眠型催眠術,這個類型的催眠術主要適用於一些暗示性不強或不合作的受術者。
準備就緒後,楚燁便開始了催眠。楚燁用溫暖的手心接近蘇連翹前額部,靜靜的等待了幾秒,發現蘇連翹口角微微蠕動後,便在她耳邊輕聲細語:“你現在睡得很好,不會醒來。”
蘇連翹眉頭輕輕一動。
“你仍然在熟睡,你只能聽到我講話的聲音,你能回答我的問題,邊睡邊回答我吧?”楚燁將他的手心送近了一分,但卻沒有觸上蘇連翹的皮膚。
輕若柳絮的話語在蘇連翹耳邊響着,她的意識沉靜在其中。這聲音是她渴望的,彷彿是葉子衿在輕聲安慰她。眉間不自禁的帶上一絲滿足笑意,她放鬆了面部表情,全身心的聆聽耳邊的話語。
“連翹,現在你的心裡想的是什麼?”楚燁嗓音如同一首舒緩的舞曲。
“子衿哥。”睡夢中的蘇連翹嘴角一彎,幸福的回道。
“你看見了什麼?”楚燁接着問道。
“我看到了……什麼……血……有血……”蘇連翹話語斷斷續續,當她說到這裡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眉頭一蹙。
“別怕,這只是夢,只要你忘了……忘記了,你就不會害怕了,只要你忘了……”
“忘了……忘了……”蘇連翹跟着楚燁輕聲說着,蹙着眉頭又漸漸展開。
“忘了……”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爾後,楚燁再次對蘇連翹進行了暗示和引導,順利的完成了催眠術的整個過程。
打開窗簾,讓光線照射進來。
沒過一會兒,蘇連翹悠悠轉醒。眸子裡蒙着一層霧水,她望向四周,當看到青青時,頓時清醒了。
“顧、青、青!”咬着銀牙,恨恨的喊出青青的名字。她記得她不願意從病房出去,顧青青就直接將她給劈暈了。她憑什麼這麼對她,心裡萬分不忿,撐起身,直接走向青青。
由於楚燁站在蘇連翹身後,所以蘇連翹沒有發現他。在她餘光捕捉到楚燁的時候,情緒頓時又一緩,眸中光芒微微一閃。轉過方向,將她的手提包拿起,從青青身邊走過的那一瞬,她聲音陰冷道:“你得意不了多久。”
青青落在書籍上的目光微微一擡,淡淡的看了蘇連翹一眼,又低下了頭,看書。
再次被忽視,蘇連翹若不是迫於楚燁在場,一定恨不得直接給青青一巴掌。
楚燁瞟了眼蘇連翹,搖了搖頭。這兩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嘛,他覺着這蘇家大小姐在他嫂子面前,就跟個跳樑小醜似得,完全不是對手。
“嫂子,這本書借給你吧!”見青青看得起勁兒,楚燁索性將書借給青青了。至於爲什麼不直接送,那可就算了。楚燁可是個書癡,尤其是對催眠術一類的書籍,能借給青青已經作出了很大的犧牲了,讓他把好不容易買來的書直接送人,他可不幹。在家就算親爹親媽看他的書,都還要經過同意。
“謝謝。”
青青曾經在黎城大學的圖書館接觸過一些關於催眠的著作,懷着好奇,她也獨自研究過一段時間。她之所以能讀懂這本原著,是因爲她恰好精通這門外文,不過裡面有很多她也是半知半解。
“我先上去了。”捧着書籍,青青朝着楚燁點了點頭,便走向門口。
“恩,嫂子,你快上去,老大怕是都等急了。”
楚燁這一點倒是說得很對,病房裡,葉子衿的確等得有些心急了。
自家老婆出去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其實葉子衿就是瞎擔心,明明知道有楚燁陪着青青,一定沒事兒,可是那顆心吶,就是停不下來。
青青站在病房門口,頓了頓,後直接將門打開,進了去。
“老婆!”葉子衿一聽見開門聲,立時挺直了上身,眼巴巴的望向門口。
“恩。”青青點了點頭,對於這個稱呼好像已經適應了。
葉子衿的嗓子顯然好了很多,不然這一聲也不會喊得這麼的亮。
“葉子衿。”青青輕喊了葉子衿一聲,然後徑直走向病牀旁邊的凳子邊,坐下,眸色認真地看着他。
柔柔的波浪從葉子衿的心湖滿緩緩蔓延開去,自家老婆如此認真的聽自己說話,這可是件好事。
葉子衿正了色,醞釀了一下,纔開口道:“青青。”
他嗓音溫存,望着她。
“恩。”青青應了一聲。
“你見過爺爺了,想必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了吧。”葉子衿眸底迅速劃過一抹暗色,“葉家,京城三大軍人世家,唯一一個退居黎城二線城市的世家。這樣一個有權有勢的軍人世家,爲什麼會退居黎城呢,青青這應該是你疑惑的吧?”
青青點了點頭,在見了葉家人後,她的確去查了葉家資料。
葉子衿的眸子蒙上一層紗,有些許恍惚,又冷笑道:“權利就像一把雙刃劍,利弊皆分半。樹大招風,古往今來陰謀詭計的陷害,屢見不鮮。而葉家,就是一場陰謀的目標。二十年前,爺爺成爲z國軍界第三把手,負責暗中進行一項長久的秘密任務。然而卻被人暗中做了手腳,冤枉入獄,同時牽連的還有蘇家。奶奶也是一名軍人,雖然明面上沒有參加那場行動,但是卻在暗中控制。她似乎發現了些蛛絲馬跡,但卻沒再繼續下去,便被……”
聲音戛然而止,葉子衿越發淡漠,垂下了頭,眉頭微微蹙着,深邃的眸子里布滿寒霜,和仇恨的光芒。
“葉子衿。”
青青眸光一深,感受着來自葉子衿身上的寒氣和他並未過多掩飾的苦澀,心也跟着沉重了。
“奶奶被暗殺後,蘇家老葉子衿也自殺在獄中。蘇家和葉家的其他人,都被放了出來,據說有人幫蘇家和葉家洗清了冤枉。葉家遭受迫害,讓爺爺意識到再呆在京城,境地會更艱難。這一場陷害,很有可能是就是爲了將葉家逼出京城。奶奶的去世給了爺爺很大打擊,爲了葉家,也是對京城的厭倦,所以爺爺帶着我們舉家遷回了葉家本來的祖居地黎城。”
……
葉子衿緩緩道來,話語平淡,彷彿在講述另一個家族的榮敗。青青安靜的聽着,不評判,也打擾,由着他講述。
安靜的傾聽,有時候也不失爲一種很好的相處方式。
二十年前的事情,其實葉子衿說得很簡單。並不是他不願意告訴青青,而是他自己瞭解的他現在都不能肯定,更何況他不能將青青捲進這場隱藏的龍捲風中。
以青青的心思自然能察覺到其中葉子衿隱瞞的東西,但她也不打算問。葉子衿的用心,她豈會猜不到。
“葉子衿。”青青微微仰頭,看見一絲光線穿過寂靜的空氣落在葉子衿英挺的鼻尖上,彷彿一滴晶瑩的淚珠,令她的心不禁觸動,她也許自己都沒發現眸中那一層輕紗微微掀開了。
女子清冷的叫聲,有一種魔力,能夠將處於困厄的人叫醒。葉子衿在聽到她喚他的那一刻,眸裡的陰鷙被清波取代,他側過臉望着青青,朝着她揚了揚嘴角。
他又接着道:“在那之後,爺爺試着調查,可是線索,少之又少。但爺爺確定,他們內部的確出現了叛徒。這個叛徒隱藏得很深,也有可能不只是一個。這裡面的阻攔太大,需要花的代價也太大,那時葉家與太多不穩定因素,最終還是放棄了追查。但在軍中任職的嬸嬸風晴,卻在一直在調查奶奶被暗殺的事。”
說到這裡的時候,葉子衿低沉的聲音裡,隱隱約約的帶着顫音,隱藏在被子下的手,緊緊的拽住了牀單。
“那時我十歲……那天嬸嬸正好輪休,她硬要送我去學校。我們半路被人綁架了,其實嬸嬸可以逃走的,因爲我,因爲我……”緊緊的咬着下脣,破了也沒放開,反覆的重複這句話,“因爲我……,她纔會被抓了。他們把我和嬸嬸綁了帶到郊外的廢棄廠房裡,他們先在嬸嬸面前折磨我,逼她……”
講述的話語越來越低,葉子衿彷彿掙扎在漩渦中的一片孤單的落葉,處在絕望的中心,卻怎麼都沉不下去,倍受折磨和煎熬。身體無力的靠在牀邊,咬破的薄脣滲出鮮血,他仿若未覺。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好受些。
“他們逼她……”他想要逼迫自己說出後面的話語。
清眸裡不自禁的涌上一抹心疼,青青看着他痛苦的模樣,心不由得跟着抽疼。是什麼樣的悲痛記憶,讓堅毅沉穩、心性淡漠的男子變得如此不安,如此的孤寂。
不願看到這樣的葉子衿,青青倏地起身,疾步走到他面前。擔憂的望着低垂着頭的他,和那隱隱發顫的肩膀,清眸裡的心疼愈發深切。
他額前的短髮並不能遮住他有些發紅的眼眸,她看着,一股酸楚便不自禁地衝上了眼眶。
爲什麼,看着他難受,她的心也會跟着泛疼。伸出手,想要放在他的肩頭,輕聲安慰他。卻又像雪地裡他那般,將手停在了半空。
她本清冷,安慰的話語,很少說,也不太會說。告訴他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可以放開了。可是他放得開?還是告訴他那些人總會遭到到報應。
在她的遲疑中,葉子衿依舊沒能說出後面的話,他的情緒一點兒都不穩定。他彷彿沉浸在了被綁架的那一天,他不再恐懼,可是他心卻依然戰慄,因爲那時候的記憶太深刻,每一次回憶都是一次傷疤的揭開,鮮血淋淋。
青青突然有些後悔問了,若不是她問,他就不會回憶起。眸子裡劃過自責,手輕輕一落,若柳絮般放在葉子衿的肩頭。
這一刻,女子獨有的清涼香味兒圍繞在了葉子衿身邊,她嗓音輕輕地、緩緩地,只說了四個字:“別怕,我在。”
這是她能想到最溫暖的話,因爲小時候她害怕了,媽媽會溫柔地對她說:別怕,媽媽在,然後她便安靜了。
父母不幸去世後,奶奶帶着她,每當她想媽媽時,她會抱着她,說:別怕,奶奶在,然後她便有勇氣了。
當她懂事,她有能力了,她會對弟弟說:別怕,姐姐在,然後他們的生活就感覺希望更大了。
別怕,我在。
我會在你身邊,陪着你。我會在你身邊,幫着你。我會在你身邊……
這句話,彷彿一劑良藥,藥效直達心田,它具有神奇的力量,讓明明不安的葉子衿,開始安寧了,渾身散發的戾氣也乖乖的收回。
葉子衿緩緩擡起頭來,紅紅的眼眶裡對上青青滿含疼惜的容顏。青青也看着她,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眸子裡閃爍的晶瑩淚光,心說不出口的酸澀,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而他目不轉睛的望着她,有些失神,耳邊迴響着她輕聲軟語。
一顆心,緩緩沉靜。
別怕,我在。
這句話,他好像等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以爲這一輩子再也等不到。
那日雪地相逢,是上天的垂憐,他這一輩子隱惦念不忘的女孩,銳蛻變成了一位亭亭女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日,他看着她痛苦的哭,他也想上前,對她說:別怕,我在。
可他卻不敢,他怕,怕驚跑了她,怕她再一次消失不見。
十九年前,川城的雪地裡,她輕輕的拍着他的肩,對他說出今日的話。
十九年後的今日,同樣的話語,恍若昨日,他們才分開,又相見了。
這其中冥冥存在的蹉跎時光,也許不是阻隔,只是爲了讓他們在對的時間裡遇上對的人。
“青青……”他聲音沙啞,張開脣瓣,緊擰着眉頭微微舒展,眸中的晶瑩將眼角打溼。
“別說了。”她看着他毫不掩飾的在她面前溼潤了眼角,心一下子便亂了。
他,竟然哭了。
如山如鬆的男人在他面前,真的流淚了。思緒凌亂地結成了一張網,越網越緊,直達心臟,一陣陣疼痛傳來。她坐在了葉子衿身邊,兩人之間第一次有了心靠近的感覺。她靠近他,將他的肩扶着靠在了她的肩上。
一隻手在他後背上護着他,輕輕拍着,另一手圈着他的腰,輕聲道:“我在。”
感受着圍繞在身邊的馨香和溫暖,葉子衿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眼了,淚滲出了眼角,滑落,浸溼了青青的肩頭。
他喚着:“青青。”
“我在。”她溫柔如水的答應。
滾燙的淚珠一滴又一滴落下,滴在的不是青青的肩頭,而是她的心,燙得她生疼。
他的淚沉沉,是壓抑多年的發泄,原來他的心裡是如此的苦。
病房靜悄悄的,時光彷彿都安靜了,靜候俊毅男子趴在清麗女子肩頭,作一次心的釋放。
許久,青青的身體已坐得僵硬了,葉子衿的情緒已經徹底安定了。他低沉、帶着鼻音的聲音纔在青青的耳邊再次響起:“嬸嬸被他們——”
“葉子衿,不準說了。”青青立刻將他的頭捂在肩頭,打斷他的話。
“我想說,我想說給你聽。”他安心的靠在她有些消瘦的肩膀上,閉上了雙眸。明明想要拒絕,可是話到了青青口邊,便變成好。壓抑得太久了,也許說出來會更好。
“嬸嬸被他們輪番xx了,嬸嬸並沒有因此而尋死。他們怎麼可能讓嬸嬸死,他們不斷的羞辱嬸嬸,讓她交出手上的名單。這是嬸嬸查到了一些線索。我還記得那時嬸嬸的樣子,她渾身衣服破碎,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眸子清明的望着被綁着我,她輕輕蠕動嘴角,那是她交給我的爲數不多的一句口語,她跟我說,子衿,沒事兒的。”
這次,他的聲音如平常那般,好像真的釋懷了。
可是真的釋懷了麼?
“嬸嬸是曾經參加過女子特種兵的訓練,體力超常。那些人根本沒有料到在那樣的情況下,嬸嬸還有力氣跟他們搏鬥。她搶到了匪徒的一把槍,射殺了其中的幾個人,護着我到了廠房門口。在那個廠房門口,她對我說了最後一句話,她說,子衿,快跑,不要回頭,嬸嬸等會兒就追上來。”
聲音突然停止了,後面的發生的事,清晰了。嬸嬸風晴不可能再追上葉子衿,她死了……
“青青,你猜得到吧。嬸嬸死了,她點燃了工廠裡廢棄的柴油,和那一羣人一起葬身火海了。我很聽她的話,真的一直跑,一直跑,沒有回頭。我不敢回頭,因爲我害怕被抓,我是個懦夫。等到我意識到我應該報警去救嬸嬸,到了那裡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片廢墟,還有消防員從裡面搬出來的嬸嬸的已經被燒得不成人形的遺體。”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葉子衿第一次將這件事完整的說了出來。方纔留在眼角的淚早已經乾涸,他輕輕的退出青青的身子,看着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潤溼的眼眸,擡手爲她擦拭。
“青青,能遇見你,真好!”
一把將青青擁入懷中,他緊緊的抱着她,兩人的心從未有此刻那樣接近。
她格外溫順的靠在他的肩頭,鼻尖上有他依戀的氣息。
遇見你,真好,因爲遇見了你,所以我會變得更好。
蘇連翹出了軍醫院後,便立刻去了青青公司旁邊的咖啡廳,將青青所在公司的老總盧鬆給叫了出來。
咖啡廳裡,此刻正上演着一場交易。
“蘇小姐。”臉圓身寬、小眼濃眉的盧鬆坐在蘇連翹對面,臉上帶着討好的笑。
“你們公司有個叫顧青青的職員吧。”蘇連翹徑直端起冒着熱氣的咖啡,小抿了一口,動作優雅,彷彿古時的世族小姐,帶着一股與生具來的尊貴。
“顧青青?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蘇小姐,這個顧青青莫非做了什麼對不起您的事?”盧鬆小眼睛內精光一閃,臉上的恭維之色,更加明顯。
“一百萬,按照我的辦法,折磨她。”澄澈若鑽石般純淨的眼眸,應當美麗,卻閃爍着怨恨的光芒。
盧鬆一聽,欣喜得小眼都看不見了,他望着蘇連翹連連點頭:“好,好,蘇小姐想要我怎麼做。”
一百萬,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對於盧鬆這樣一個小公司的老總來說,也是一筆不少的財富,夠他逍遙一陣子了。
“讓她在公司寸步難行,最好……”蘇連翹放低了聲音,將她想到的壞主意告訴了盧鬆。
“嗯。”盧鬆邊聽邊點頭,偶爾望一眼蘇連翹粉嫩的側臉。沒想到看起來如此單純的女子,心腸竟然這麼狠,還好他沒得罪她。
“你回去吧,完成後,我會把錢打給你。”
“蘇小姐,不是我不相信您。這樣吧,您總應該先給點兒甜頭,我纔能有力氣辦事,是不是?我一個上司,處理一個下屬也是需要理由的。”在商場上滾爬多年,雖然盧鬆公司業績一般,但好歹還是有些經驗。
“這是五十萬,成功了,給你另外五十萬。你最好老實些,蘇家你惹不起。”將一張五十萬的支票丟給盧鬆,蘇連翹便再不看盧鬆了,直接感趕人道,“你走吧。”
盧鬆連忙雙手捧住支票眸子劃過一絲暗色,笑呵呵的直點頭,“蘇小姐放心,那我先走了。”
轉身的那一刻,他眼中的笑意立刻收斂,嘴角勾起一抹諷刺。
還真以爲蘇家在這黎城就能一手遮天了?更何況這蘇家當家的還不是她蘇連翹。
盧鬆將支票在眼前晃了一晃,他勾脣一笑,有人這麼慷慨的送零花錢給他,也很不錯了。支票被甩得脆生生的響,盧鬆心情愉悅地大步朝對面的公司走去。
咖啡廳裡,蘇連翹透過玻璃輕蔑地看着盧鬆,眸中得意一閃而過。
這種人見錢眼開的人最好控制,給點兒錢,再施加些壓力,就會爲她做事了。
蘇連翹嫌棄的將咖啡一放,起身,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準備回家。
“翹,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想起,蘇連翹立刻頓住了腳步,疑惑地轉身,便對上一雙含着激動的明眸。
“阿敏!”蘇連翹驚呼一聲,立刻退了回去,臉上也揚起了甜甜的笑。
姚敏來這裡其實也是爲了見盧鬆,但她剛準備打電話,便看到盧鬆進了咖啡廳,和蘇連翹坐在了一起。她並沒有立刻現身,而是坐在他們的後面的座位上,偷偷的聽着他們談話。只是蘇連翹和盧鬆說話的聲音太小了,她並沒有聽得很清楚。
但是她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蘇連翹將一張五十萬的支票丟給了盧鬆。拿錢收買人,怕乾的也不是什麼好事。
眸底劃過一抹嘲笑,姚敏眉眼彎彎,起身,挽住了蘇連翹的手:“翹,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偶遇。”
“是啊,你回來了,也不約我,是不是一天跟忙着你家那位甜蜜呢?”蘇連翹臉上滿是單純的笑意,但是她卻一直觀察着姚敏細微動作,因爲她不確定姚敏剛纔是不是聽到了她和盧鬆的談話。
姚敏結婚蘇連翹的確沒有去,因爲那天是原定的她和葉子衿訂婚的日子。
看着姚敏露出被愛情滋潤的嬌羞,蘇連翹臉上依舊保持着笑意,只是心驀地一沉,這樣的笑,太扎她的眼。
“還說呢,我婚禮那天就伯父伯母來了,都不見你,你說我該怎麼罰你!”姚敏嗔怪一聲,似乎更嬌俏了,拉着蘇連翹坐下,“蘇大小姐,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
“罰我送你新婚禮物還不成?你結婚也沒多久,怎麼沒出去度蜜月?”
經蘇連翹這麼一問,姚敏的臉色微微一白,依舊笑着回道:“快到年終了,他公司挺忙的,我們決定過了年再補上。誒,對了翹啊,什麼時候喝你和葉大少的喜酒啊。你說你身邊有個這麼好的葉大少,就趕緊嫁了唄,還等什麼?”
嘴邊的笑意僵住,蘇連翹眸光一暗,聲音明顯淡了一分:“應該不遠了吧。”
“怎麼了,是不是和你家那位吵架了?”姚敏狀似關心的問道,“嗨,你服個軟,他還不被你的溫柔鄉誘惑?”
微微低下頭,長髮遮住了蘇連翹的眸子,她嘴角泛起苦澀,她服軟……就算她跪在子衿哥面前,只要顧青青在,她都不會願意多看她一眼。只有顧青青這個女人離開了,他纔會看到她。
脣邊揚起冷笑,蘇連翹微微點了點頭。
“恩。”姚敏眸光一閃,嘴角亦是揚起一抹冷笑,然後迅速消失不見。
這時,蘇連翹手提包中的手機突然響起,她翻出了手機,見是家裡的電話,擡頭對姚敏道:“阿敏,奶奶催了,今天下午我要陪她出去逛街,我們改天約,到時候一定給你一份滿意的新婚禮物哦。”
說完,蘇連翹便站起了身。
“好吧,你可不能忘了,不然我可是要加倍罰你。”姚敏拉着蘇連翹的胳膊,紅脣微撅着,兩人看起來倒是親近。
“好啦,我一定記得,先走了。”
目送着蘇連翹出了咖啡廳,上了出租車後,姚敏臉上的笑立刻一冷。虧她還把蘇連翹當成好友,沒想到她還對她遮遮掩掩,連剛纔見盧鬆的事提都不提一句。
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盧鬆,姚敏坐在了蘇連翹的位置上,又要了一杯咖啡,安靜的等待着盧鬆的到來。
盧鬆覺得今天自己肯定是走了狗屎運,見了蘇家大小姐,又見姚家小姐,一天被黎城三大名門千金中的兩名約見了,他還真該感到幸福。
不過十分鐘,再次走進同一間咖啡廳,他不得不猜測這蘇家大小姐和姚家小姐是串通好了的,故意將他再叫了出來。抖了抖精神,小眼裡換上討好的笑,走向了姚敏所在的座位一看。
嗨!這位置都一樣……
“姚小姐。”
姚敏聽見聲音,擡起頭來,露出一張白裡透紅的俏麗臉蛋,見盧鬆那委實有些難看的圓臉,眉頭微微一蹙。
這個眼神可是被盧鬆看在了眼裡,他臉上的笑不變,只是心裡誹謗着,長得稍微好看些就以爲自己是仙女了不成,讓他家老闆來,分分鐘將這女人打敗下去。
“坐吧。”要是盧鬆長得稍微好看些,也許姚敏還會給他點兒好顏色,“我也不廢話了,今天找你來是想讓你幫我辦件事,要是你辦成了——”
姚敏停頓了一下,望見盧鬆眼睛裡的期待,勾脣道:“我就給你兩百萬。”
盧鬆小眼睛一睜,兩眼直冒金光,生動形象的將見錢眼開這個詞語表現了出來。在姚敏低頭的時候,又短又粗的眉毛一挑,厚脣扁了扁,心中不禁嘟呶,這兩小姐還真是看得起他盧鬆,瞧着一個二個就這樣顛屁顛屁的把錢送到了他手上,這收錢的滋味還真是爽。
“好啊,姚小姐,您想要我怎麼做?”同樣的話,只是換了個稱呼,盧鬆此刻心中有千萬個草泥馬路過,他盧鬆看起來就那麼像個壞人。長醜了,怪他咯。抱怨歸抱怨,但他卻祈禱這樣的好事再來幾個,這樣他的小日子就不用愁了。
接了錢,又沒證人,又沒打欠條。以後找上來了,天大的事都有老闆頂着,他就只管收錢就是了,反正老闆說過,無奸不商,厚臉皮是必要的。
若是蘇連翹和姚敏知道了此刻盧鬆心裡的想法,怕是要氣得吐血了。這白白給了錢,還不做事,算個什麼事。
“我看見剛纔好像蘇家小姐找你了?”語氣看似不確定,但兩人心裡其實都明白。
“哦,剛纔蘇小姐約我出來喝了杯咖啡。”
盧鬆毫不掩飾,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眸子微微一緊,注意着姚敏的反應。
“恩……你和她都聊了些什麼?”姚敏試探的問道。
盧鬆假裝爲難的頓了頓,看着姚敏故意從包裡拿出了兩張支票,放在了桌上,眼珠都快掉了下來,控制不住嘴就說了出來:“她讓我對付我公司裡的一個叫顧青青的職員。”
小小的眼珠跟着姚敏的手打轉,不過重點不是那雙白皙的手,而是那兩張閃着金光的支票。
對付顧青青!
姚敏心下一驚,她對付顧青青那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蘇連翹爲什麼會對付顧青青呢,這讓她想不明白。
“告訴我,她跟你說的所有的話,這張支票就是你的了。”姚敏夾着一張支票,在盧鬆眼前晃了晃。
盧鬆的目光隨着那張支票轉啊轉,毫不猶豫地說道:“還有什麼啊,不外乎就是讓那個顧青青在我的公司身敗名裂,讓她嘗試被人唾棄的滋味。”
“身敗名裂,還不夠!”盧鬆雖然沒有將具體的內容跟姚敏說,但姚敏大概都能猜出來了,然而只是讓青青在現實中身敗名裂還不夠。
盧鬆一聽,在姚敏沒注意的時候,無語的翻了個大白眼。他心裡就不明白了,一個小小的房地產公司小職員怎麼就值得了兩位名門千金,還讓她們“如此勞師動衆”的讓他對付。這一個要她身敗名裂,不敢面對世界,另一個覺得讓她身敗名裂還不夠,女人狠起來,還真是一個毒過一個。
“那姚小姐,可有什麼好辦法?”
盧鬆眼巴巴的看着姚敏的手裡的支票,問道。
“按照蘇小姐說的做,我只有一個要求,拍成dv交給我。”姚敏陰冷的回道,此刻的她就像一條毒蛇,盯上獵物,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擊。
“恩恩。”盧鬆趕緊點了點頭,真不想跟這個女人待在一起了,這天兒真冷。
隨手將支票丟給了盧鬆,姚敏也不忘放狠話:“你最好掂量着做事,蘇姚兩家你可得罪不起。”
“是是,我一定好好辦事。”一番點頭哈腰,簡直跟古代宮中的太監有得一比。拿了錢,盧鬆心情美美的出了咖啡廳。去找小職員顧青青了,他可要好好感謝這位財神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等到盧鬆進了公司,一輛灰色的出租車從旁邊的岔路開了出來。蘇連翹目光沉沉的從出租車上走下來,望了眼坐在咖啡廳裡的姚敏,眸子裡滿是諷刺。
論演技,她姚敏還差了些。
盧鬆自然沒能見到顧青青,然後他給自家老闆打了電話。
總裁辦公室裡,盧鬆一邊比劃一邊跟電話那邊的人形容着今天的事,還不忘爲自己說話:“老闆,我可是聽了您的話,纔敢這樣做的。這送到手上的錢,不要白不要啊,您說是不是?”
“還真是。”
電話另一頭,女子含笑的聲音傳來,“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那幾個錢,我還看不上眼,但是你給我記着,顧青青你絕對不能動。”
“嗷。”高興的應了句,盧鬆又一想道,“老闆,要是她們找我,我咋辦?”
“你不是錢都收了麼,既然收了人家錢,自然要做點事纔好,不然怎麼對得起自己。”
“這個……”盧鬆真的有點兒欲哭無淚了,老闆不怪他收錢,又讓他做點事兒,但卻不准他對顧青青動手,那他還做個屁的事啊。抓耳撓腮一想,盧鬆眨巴着小眼睛,試探的問道:“老闆,您該不會不是讓我坑那兩位小姐吧?”
“你說呢?”女子清亮而有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闆,這樣真的好麼?”不帶這樣的,盧鬆此刻心裡那叫個苦啊,早知道就不問了,管它坑誰,再怎麼也不能坑了自己。
“辦好了,給你加薪水。”
薪水!
盧鬆一聽,兩眼又開始冒金光了,他彷彿看到一張張小紅人狠狠地砸向他,他躺在小紅人堆兒裡那爽歪歪的場景。
“記住,做事利落點兒。留了小尾巴,別指望我給你擦屁股,等着扣工資吧!”
扣工資!
這怎麼能忍受,盧鬆頓時精神一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爲了保住我的工資,我還是坑她們吧!”
此時黎城新城區的高級住宅區內,姚青蕪靠在天台的欄杆邊,大紅色的長裙隨風飄揚,遠遠望去,彷彿一朵火紅的彩霞。
嬌豔紅脣微微勾着,那一雙勾魂的眸子眺望着遠方。
一隻手撐着欄杆,一隻手把玩着手機。爾後她又解開鎖,翻出了顧青遠的手機號碼,直接發了條信息過去。
“你姐又欠了我一個人情,你要怎麼還呢?”
過了幾秒,顧青遠便回了消息:“以身相許,可好?”
看着這句話,姚青蕪腦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現出了某個被她氣得跳腳的男人的臉,嘴角的弧度不自禁的擴散,她回了幾個字:“不好意思,姐看不上你。”
“真是求之不得。”
姚青蕪看着手機,沒好氣的搖了搖頭。轉身,正想要進屋,一股噁心感突然從腹部傳來,她雙手立刻捂住了肚子,臉色微微一白,不會真的中獎了吧,明明測孕紙顯示的是陰性……眸光閃爍不定,胃裡陣陣翻騰,她緩慢的走進了屋。
可能是感冒了吧,姚青蕪暗中安慰着自己。
虞城,位於z國南方,在古時是軍事要塞。因其夏季常常大霧籠罩,故素來有“霧都”之稱,又因其山川連綿,又得名“山城”。發展到現代,它依舊是z國的軍事要塞,並且已經在這裡成立了全國數一數二的新兵訓練營。訓練營隱藏在虞城的大山當中,這不僅是因爲這深林中的地勢適合訓練,並且保密性好。
此時,新兵訓練營裡,新兵們訓練完了,回到宿舍這屁股都還沒坐熱,尖利的哨聲便從房外傳來。
新兵們立刻整裝,一個個有序的跑了出去,迅速排成隊列。這次的新兵訓練和以往的不同,男兵和女兵並沒有分開。
“立正!”
“稍息!”
教官的聲音鏗鏘有力,響亮若號角聲,那一雙刀子眼注視着每一個人的動作。新兵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個,一個個瞪着前方,身直得若一根標杆。
“很好!”鐵面無情的教官剛誇了一句,隊伍中便出現了動靜。
“報告!”
女兵喊聲清脆而有力。
“出列!動,動,讓你動,俯臥撐一百個!”教官黑着一張臉望着隊伍開始訓話,“來,再動,再動!就來兩百個!你們這一羣小菜鳥,都訓練一週了,連軍姿都站不好,你們還能幹什麼!真是丟臉!”
趴在地上做俯臥撐的女兵,扁了扁嘴,臉上沒有一點兒痛苦感,反而很享受這種運動的感覺。
軍姿站着多累啊,還是動着得舒服。
嘴角正想勾起,帶着笑意的男聲便從她頭頂傳來。
“看來你挺享受的。”
女兵的身子頓時一僵,後腦一涼。這聲音怎麼聽,怎麼不懷好意。她緩緩擡頭,一看,愣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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