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就這麼哭着,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他,他真的就在這裡面挖出了一個水晶棺材,並且這裡面躺着的這個人,竟然是我的二奶奶宋知音,這讓我有種眩暈感,異常的眩暈,二叔的那句話:“我可以謀劃一生,就是爲了接你回來。”其實這句話,給我的震撼纔是最大的。
來這裡,就是爲了接你回來,那麼說,二叔就在這裡幾鏟子挖出這個本來應該存在與林家莊紅色棺材裡的這個女人,到底是她本身就在這裡,還是因爲二叔剛纔的說法:“你想要什麼,就可以挖到什麼。”
他心裡在想着我的二奶奶,結果就真的挖到了?
我的心裡,在一瞬間可以說是佈滿了疑惑,但是現在我肯定無法去問我二叔,人家還在團聚之中呢,我就這樣看着二叔輕輕的扶着這個水晶棺材,然後,他拿鏟子,緩緩的撬動。
我不禁的,也跟着緊張了起來,打開了棺材,這個棺材裡的女人,她就真的可以復活了麼?以後,我就多了一個奶奶,說實話,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因爲這裡面的二奶奶,實在是太年輕太年輕了。我奶奶,都已經是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人,就算是爺爺生前活着的時候,也是渾身的皺紋如同老樹盤根,這三個人完全不搭調啊。
二叔拿着那個鐵鍬,就那樣伸進了縫隙之中,緩緩的撬動着棺材,動了,動了。
就在二叔撬開棺材板兒的一瞬間,棺材裡的我的二奶奶宋知音,睜開了眼睛,我甚至可以看到那雙眼睛睜開的時候帶的滿足感,和她臉上絕美的微笑。我無法訴說現在的心情,也不知道是恐懼好,還是爲了二叔高興,我看着二叔的背影,他也在全身顫抖。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張美麗的不忍直視的臉,在瞬間的塌陷了下去,迅速的枯萎,二叔伸出了手,把這具迅速乾癟下去的屍體拉進了懷裡,可是在下一刻,屍體化爲了流沙,從她的手中流了下去。
這纔是真正的鏡中花水中月,彈指間,一切化爲雲煙,不僅僅是二叔,我都呆住了,甚至替二叔難受,這他孃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二叔轉頭看着我,雙眼已經變成了赤紅,他死死的抓住了石女的肩膀,拼命的搖晃着:“爲什麼!告訴我!到底要怎麼做!”
石女剛纔在看到我二奶奶的時候,嘴巴里發出奇怪的聲音,可是在二奶奶化爲灰燼之後,她忽然安靜了,任憑二叔搖晃着她,她也呆滯着那張滿是褶子的臉,一言不發。
二叔是一個高手,可以讓黑三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高手,他的力氣有多大可想而知,他就這樣搖晃着石女的肩膀,眼睛發紅,整張臉沒有平時的淡然,而是變的猙獰可怖,像是要把石女撕碎的感覺。
“二叔!你醒醒!”我拉着他的胳膊叫道,我感覺,二叔此刻的狀態,有點變的走火入魔的感覺。
可是我這麼一拉不要緊,二叔轉手,紅着眼睛對着我的臉就是反手一個大耳刮子,面色猙獰道:“都是因爲你!就是爲了你!”
這一耳刮子把我打的那叫一個七葷八素,嘴巴里都有濃重的血腥味兒。可是我絲毫的不怪二叔,反而是心疼他。
是怎麼樣的心痛,纔會讓這個智若妖孽的男人狀若瘋狂?
“二叔。”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不是被抽出來的,而是整個人都被二叔此時的狀態給感染了。
他一腳就踹了上來,這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直接就讓我整個人飛了起來,撞在了牆上,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只感覺嗓子一陣上涌,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我捂住了肚子,已經不敢看了,我就是再心疼你,你也不能叫你一聲就打我一下啊,要是小妖和我的打情罵俏就算了,你這是往死裡打啊。
我甚至因爲身體的自然反應往後退了幾步,二叔對我再來一下子,我估計我會掛掉,這點,我絲毫都不否認。
“對不起。”可是在這個時候,二叔忽然對我說了一句這個,等我再擡頭,看到他的臉上異常的糾結,那是一種悲傷加上懊惱結合的表情,也就一瞬,二叔忽然就我說了一句:“在這裡等我。”
說完這句話他就走了,往相反的方向快速的奔跑着,石女走過來攙扶我起來,二叔的這一腳,實在是太重,幾乎讓我五臟六腑都要移位兒,我發現我已經站不起來了。
“石女,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跟我二叔,包括我二叔的母親。”我看着石女問道。
石女看着我,眼神茫然,她似乎陷入了一片回憶之中,甚至可能是朦朧的回憶,她張了張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我見過她,還是我找到的她。那一次我跟着誰,我記不起來了。”
我再一次咳了一口血,在這個時候,我卻非常作死的想要抽菸,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的超脫了我能認識的極限,甚至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閉上了眼睛,任憑煙氣劃過肺,通過我的血管,抵達我的全身。在這個地下的空間裡,我難得的得到了片刻的安靜。
二叔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復活我的二奶奶宋知音,這一點,通過他自己的話就可以知道。
但是因爲一種原因,失敗了,二奶奶在睜開眼的時候,化成了粉塵。這種原因,二叔打我的時候對我說過,是因爲我,都是因爲我。可是我做了什麼?我又能做什麼?
這些東西歸根到底,還是因爲我的爺爺,而不能怪我,是我爺爺,對我二奶奶做了什麼手腳。當然,他所做的手腳,還是因爲我,所以如果真的要細算的話,我被二叔打,其實不算很冤枉。
二奶奶無法復活的原因,也可是說間接的,有我的原因,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
我的身體很奇異,我不管受了多重的傷勢,都可以很快的痊癒,這是我目前爲止發現我身上的龍氣,最有效的作用之一,當然,包括對付那些道行不深的小鬼兒,或者可以說,每當我遇到真的有威脅的東西的時候,龍氣,卻屢屢的失靈,這跟段譽的六脈神劍偏偏相反,人家是危險的時候能用,我則不然。
我在地上抽了三根兒煙,想明白了一個問題,就是這個忽然出現的阿扎的話,如果說爺爺是一個下棋的人的話,二叔則是一個跳脫的棋子,他試圖改變什麼,並且一直在努力,可是到今天看來,他還是失敗了。
至於那個唯一一個內定的按照規矩要跳出這個棋盤外的,不是二叔。這就決定了二叔,註定要跟整個博弈的人來對抗,不管是黑子和白子,都是他的敵人,包括我。這是我不想承認,但是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兒。
我發現我不敢繼續想下去,一是我無法想明白所有的事兒,而是我感覺,那不會是一個很好的結果,就算哪天我擁有了絕對的能力,我也不想站在我的對立面的,會是我的二叔林八千。
而最終,我還是回到了嘴原來的這個問題上,爲什麼,二叔在這堵牆上的黃泥巴里挖出了我的二奶奶。是必然,還是一個巧合,更還是二叔其實早就算好,在這個位置,能挖出這個棺材?又或者,只要二叔想,就可以在隨便的一個地方,隨便的幾鏟子就能挖出來這麼一個棺材出來?
這一個簡單,卻又無比複雜的一個問題。